第18章 佐藤秋
女子網球部。
尚美剛剛結束每日的揮拍練習，擦了把汗。
最近幾天，手臂適應了球拍的重量，揮拍已經做得有模有樣了。
尚美環顧四周，微微眯了眯眼。
女子網球部的氛圍不咋地。
說實話，部員倒是不少，隻可惜沒幾個人認真訓練。學姐們天天溜號，奇妙的是佐藤部長居然真的會準假，而且是日日準，次次準，有求必應。連著觀察幾天下來，連尚美自己都不敢相信。
認真訓練的乖寶寶有嗎？也有，就是不太多，大約兩隻手就能數出來。除了正選每天會捉對打練習賽，再加上一年級幾個新生做做基礎練習和揮拍訓練，沒了。
而更可怕的是，現在乖乖訓練的一年級部員人數也在逐日遞減。
上梁不正、下梁歪？
終於，在目睹佐藤秋第N次痛快的準假之後，尚美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學姐，這樣準假，沒問題嗎？”尚美尷尬的搓著手心，“那幾個學姐，好像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參加部活了。”
尚美斟酌著語氣。雖然她說的是實話，但是怎麽感覺好像在打小報告？
“而且……佐藤學姐這幾天好像沒有訓練，分區預賽沒關係嗎？”
佐藤秋眯著眼，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尚美，如果想好好打球的話，就像森田繪裏和小清水葉她們那樣，認真的、一絲不苟的訓練，千萬不要懈怠。”佐藤秋看向球場上練的熱火朝天的女孩們，“但是很抱歉，我加入網球部，並不是為了網球。”
尚美一呆。
“……升學？”尚美別過眼，把聲音壓到最低。
佐藤秋滿意的看著她，“你說的沒錯。我努力成為網球社社長，隻是希望能夠增加自己升學的籌碼。進軍全國的夢想，對我沒有吸引力。”
尚美攥了攥拳。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對自己練習並不怎麽上心，連帶著對部員的訓練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考勤都不抓，她早應該猜到答案。
“至於準假的事，如你所見，很多女生隻想混個社團。熱愛？願意為了練球變得渾身肌肉的女生能有幾個？對於她們，就算進行嚴格的管理，也隻是杯水車薪。既然這樣，我又何必費力不討好。她們也輕鬆，我也有好名聲，不是嗎？”
佐藤秋說這話的時候麵上一派輕鬆，尚美卻隻覺得胸口發悶，喘不過氣。
運動社團，不是為了體育和競技，那還有什麽意義？
想去評優，進學生會不好嗎？
“每個人的管理方式不同，我能當選部長，已經足夠說明人心所向和大勢所趨。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也許你的選擇是網球，但我的選擇並不是。”
佐藤秋抬頭，望向遠處。
“大家的選擇，也很明顯。”
“明白了，謝謝學姐。”尚美輕聲說道。
一支校隊不出成績，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在今天，她至少知道了青學女隊淪為弱旅的一個原因，很重要的原因。
不知怎麽，她突然想起不二學長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佐藤秋永遠也不會成為一個優秀網球選手。
她有天賦，但是她誌不在此，不會堅持不懈的努力，永遠不會有更高的突破。
遠處，竹內良子的基礎訓練還沒做完，上田純子和山崎美佳搭對練習，隻剩她一個人。
尚美原地站了會兒，帶著球，拎著球拍離開了球場。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佐藤秋有權利為自己的未來添磚加瓦，自己也有權利堅持網球的道路。
她走到一處牆壁前，牆上大大小小的球印斑駁零落，越到中間球印越密，直到最中間、顏色最深的一個圓點。
尚美從口袋掏出一顆球，將球擊向牆壁，待球彈回再繼續擊球，和自己對打。
暫時沒有球友，就先自己練吧。
她想成為的，是超越柿原結衣那樣耀眼優秀的選手，在花樣年華揮灑青春的汗水。
優秀的升學機會，如果我想要，我會憑我的成績拿到手。
如果不是為了全國大賽那至高無上的榮譽而拚搏，那麽一切將沒有意義。
一個來回，兩個來回……十個來回。
尚美球拍輕揮，將球一次又一次，堅持不懈的擊向牆壁。
她不知道的是，不遠處的高個青年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茶色短發，金框眼睛，丹鳳眼淩嚴肅，不苟言笑的古板模樣。
——***——
菊丸家。
麵前的女孩一改僵硬生疏的動作，右手握著滑鼠靈巧的穿梭於各個圖層間，左手快捷鍵一個接一個，手指翻飛，讓人目不暇接。
“你找哪個大師學的，好像有一點厲害。”英二托著腮，故作深沉。
“我原來同學，他可厲害了，我這點還是他隨手教的呢，都是皮毛。”尚美信口開河，無所畏懼。反正英二也不認識她原來的同學，隨便捏造一個，這謊撒的毫無壓力。
“怎麽之前不見你這麽熟練？”
“咳，太久沒碰，手生。”
尚美點擊上傳，把剛做好的成品發給對方，放鬆的躺回椅子裏。
因為要在英二家借住，“尚美”的父母為了方便，給了她一張銀行卡，平時生活費都是或者小額的零花錢都是直接打進卡裏，她再取出來用。這倒是方便了她在網上做兼職，畢竟兼職費用都是網上匯款的，沒道理在網上做完任務還要辛辛苦苦線下交易現金。
尚美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大口。
這麽個小任務，費了半天勁，花了一個多禮拜，總算給交代出去了。
希望對方能滿意，這樣就有小錢錢進口袋啦~
想想就激動！
尚美雙手捧臉，笑的沒有眼睛。
——***——
清晨，一年五組。
尚美咽下最後一口火腿，順手把包裝紙扔進垃圾桶裏，進了教室。
早餐是早餐，火腿是零食，不衝突。
尚美摸著自己的小肚肚，心滿意足的走進教室。
然後她停住了腳步。
她在原地足足愣了幾十秒——即便已經經曆過一次。
在她麵前的是她的桌子——麵目全非的桌子。
桌麵上被人用黑筆畫了骷髏，還有很多用刀劃刻的痕跡，原本平整的桌麵已經變得坑坑窪窪。
尚美冷漠的掃視一周，往日湊在周圍的好同學一個個都低下頭，各自忙活著自己手裏的事。
遊山百合忙著從書包裏翻找東西，玲子正在補著作業頭也不抬。
尚美連一秒都沒猶豫，也不管馬上就是早讀時間，轉身就往教室外走去。
她就知道。
如果不反抗，則欺淩永不結束。
已經夠了。
抬眼向走廊盡頭上方看去，尚美轉身敲響了教師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