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紅衣白雪
慶帝四十年臘月十五,權玥班師回朝。
這一天,整個東律皇朝下起了皚皚的白雪,片片的雪花打在了那騎在與這雪色融為一色的寶馬的紅色鎧甲的女子的肩膀上。
那鎧甲是血紅色的,在這漫天的白中顯得猶為張揚而耀眼。
冷風驟起,遮住了女子清冷的眉的一縷發絲隨風輕拂著。
女子一雙寒沉的眸色裏毫無波瀾,她那有些微紅的手牽扯著韁繩,一手提著紅色的長槍步步消失在諸多東律百姓崇拜的眼神之中。
不消多時,權玥的馬在宮城門前停下。
女子一個利落的翻身下馬,穩然落地。
慶帝的貼身總管一早的便得了他的指示,這會兒見到了權玥邁著小碎步快步走上前,行禮。
“奴才,拜見攝政王殿下!”
聞言,權玥微點頭,抬手示意起身。
“帶本王去見皇上吧。”
女子說話的聲音清清淡淡的,眉眼之間也浸染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深沉淡漠。
“是,攝政王殿下,您請隨我來!”
權玥隨著陳公公一路來到了禦書房,陳公公將人帶到了後,就退了下去。
權玥一步一步的邁過了門檻,進了禦書房。
權玥隻是端著一副麵無表情的臉看著東律皇帝-慶帝,她並沒有如同旁的朝臣般對慶帝行跪拜之禮。
權玥眼底的餘光悄然的撇了一眼龍案後似乎正在認真審批著奏折而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的慶帝,薄薄的帶著櫻粉色的唇,微扯了下。
須臾,權玥隨意的挑了個位置,落了座。
龍案前慶帝拿著奏折的手頓了頓,那雙看透了太多陰謀浮沉的眸子裏快速閃現一抹晦暗不明的光。
他方才的本意不過是想要晾晾權玥,好生的挫挫她的銳氣。
沒成想,這個權玥仗著自己手裏有數十萬的權家軍,竟是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裏!
慶帝的眸色越發黑沉了起來,最終,還是合上了奏折,麵色恢複如常。
“攝政王在這裏候了許久了吧,瞧朕這記性,一忙起國事來竟是忘記了攝政王了……”
慶帝麵色溫和,甚至就連那雙眸色裏麵也帶著清晰分明的笑意,若權玥不是知曉他的本性,倒還真的會被他哄騙了過去。
“陛下,身為一位一國之君,將國事放在心上是好事,是百姓之幸事。本王多等些片刻倒是也無妨。”
權玥依舊是那一副不起絲毫漣漪的平淡語氣,她修長白皙的指尖搭在朱紅色圓椅的扶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敲擊著。
那陣陣不規律的旋律似是一枚小小的不起眼,卻是又能夠在時刻要了人性命的暗器般直直的刺進了慶帝的心髒間。
慶帝看著慵懶的斜斜的倚在圓椅裏麵的清冷少女,唇在不經意間抿了抿。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是覺得權玥的那一雙寒沉至不藏絲毫情緒的眼睛似乎是看透了自己內心裏的一切。
慶帝有些刻意的稍稍的閃躲著權玥所投過來的寒沉的目光,他雙手負於身後,端得是帝王君臨天下的姿態。
“權玥啊,雖說你在外連番為國征戰了那麽多年,可到底的也是個女兒家。若是朕記得不錯的話,今年,你已十七歲了吧……”
慶帝的話落到了這裏,權玥原本清冷寡淡的麵容上突地更冷了。
她自朱紅色的圓椅上微微的站起了身來,她單手負於身後,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龍案前停了下來。
“怎麽?陛下,這是看外患已除,想要削了本王的權,還是想要了本王的命,嗯?”
權玥說話的聲音輕輕的,低低的,可莫名的卻令慶帝深深覺得整個禦書房的溫度在權玥的這句話語落了地之後,溫度驟降至冰點。
整個禦書房的氣氛也壓抑窒息到了極點,權玥與慶帝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
“權玥,你乃是一女子……”
慶帝臉色有些難看,然說才了一半便就被打斷。
“嗬,陛下,你這是瞧不起女子?可,陛下您別忘記了,這東律王朝的安定可是本王這個女子拿命換來的……”
她語冷如冰,字如暗箭,箭箭刺入慶帝的心髒。
須臾,她仿若是沒有看到慶帝那難看到恨不能要斬了她的臉,語氣極致張狂。
“陛下,想削了本王的權,先問問本王手底下的數十萬權家軍答應嗎?”
“攝政王,朕並不是這個意思。朕自是知曉這東律的天下離了你定是要不得安寧的。朕隻不過是憐攝政王你一個女兒家,也到了婚配的年紀了,就尋思著要不要給你府裏添幾個人?”
慶帝拚命的壓製下了心裏麵滔天的怒意,麵上端得一派溫和。
聞言,權玥唇角微勾“哦,聽皇上這意思是在替本王著想了,如此,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權玥倒也是極有耐心的陪慶帝周旋著,她倒是要看看這慶帝接下來還能在她的麵前唱出什麽天花亂墜來。
“攝政王乃是我東律皇朝的國之棟梁,朕自是要將關於攝政王的事情放在首要的。明天午時朕在尚德殿替攝政王舉辦接風宴,屆時,攝政王看上了哪家的兒郎盡可同朕說。”
慶帝的話落了地,權玥收回了寒沉的目光,變得慵懶。
她似乎是毫不在意的說著:“這事,但憑皇上作主。”
音落,權玥連給慶帝一個眼神都沒,直接傲然轉身離開。
殿內,直視著權玥離開背影的慶帝的目光仿佛跟淬了毒液一般。
慶帝的手裏緊緊攥著的一本折子被他捏得變了形,須臾,手勁緩緩的消散。
權玥的勢力現在無人可動得,他必須步步為營才能抓住她的把柄!
“皇上,消消氣。”
陳公公端著一碗茶水遞到了皇帝的麵前,恭敬的出聲。
“陳容,你說,權玥她想要坐這個位置嗎?”
“陛下,攝政王乃是一女子,她應當是不會……”
陳公公謹慎的話語才說了一半,就被慶帝冷嗤一聲,打斷。
“這世上,向來權力是最為誘人的,沒人能夠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