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熱淚盈眶
這回就算葉秋實再舍不得，也沒有繼續當“周扒皮。”
她還體貼地幫葉露珠討了杯熱水喝，她們帶了水囊，但全被喝完了。
肉包子和豆腐價錢一樣，八分錢，葉露珠直接買了四個，葉秋實心疼不已，這就花去了三毛二。
等走到供銷社，看到裏麵琳琅滿目的東西時，葉秋實的目光緊緊鎖定在一雙黑底紅麵的花布鞋上。
偷偷地一問價格，要3.85元，當場就倒抽了口涼氣，原來這些穿的東西這麽貴。
葉露珠看了她一眼，聲音輕柔：“秋實，等下個趕場天，咱們多做些豆腐來賣，你要是喜歡，咱們下場買。”
葉秋實收回打量布鞋的眼神，連忙搖頭擺手：“我的鞋子挺好的，不用買。”
她是想給葉露珠買。
十裏八鄉最最好看的三妹，該配最最好看的鞋子、衣服……
葉露珠不知道她心裏所想。
在供銷社裏給葉展鵬買了鉛筆和本子。
中檔鉛筆七分錢一支，買了兩支，作業本九分錢一本，買了三本。
香皂五毛錢一塊，牙膏最貴，要一塊錢一支，還有蠟燭、洗衣粉等常用物……
零零散散的東西買下來，去了兩塊多錢。
且是在沒有買米糧的情況下。
“……”葉秋實。
算著帳的她，一臉心疼樣，說什麽也不願意再花車費錢回家。
時間還早，葉露珠帶著葉秋實在鎮上轉了一圈。
等到下午，太子鎮上的外鎮人就少了很多，不過本鎮上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逛到下午四點鍾回家，五點半，倆人才走到家。
葉露珠腰酸背疼，挑著水桶往廚房裏走去，準備好好歇歇腳。
但……
“葉展鵬，你燒廚房呢？”
隻見廚房裏煙薰火燎，灶膛裏就跟安了座煙囪似地，濃煙一個勁兒往外冒。
小小的少年被嗆得滿臉通紅，卻還在固執地往裏麵塞柴火。
一雙手仿佛染上了黑碳，頭發和身上全是柴火灰，髒得不能再髒。
葉露珠看著塞滿柴火的灶膛，無奈道：“人要真心，火要空心，你塞這麽多柴火進去，除了濃煙，還能有啥？”
葉展鵬一愣，傻眼了。
葉秋實麻利地把他拉出廚房，就去搗騰灶膛裏的火。
葉露珠趕緊打了一盆熱水出去，把垂著腦袋、可憐兮兮的小少年拽過來洗臉。
一盆清水很快漆黑一片，她又去打了一盆過來，洗了三次，少年才恢複了本來麵目。
幹幹淨淨的他，長得眉清目秀。
小小的臉蛋，大大的眼睛，眸子裏全是羞愧。
葉展鵬不等葉露珠問，就解釋了今天的事。
他放學回家，肚子餓了，又找不到媽媽和姐姐，就想自己先烤個紅薯吃。
沒想到看著簡單的灶膛，原來那麽難點燃。
葉露珠哭笑不得。
再討厭吃紅薯，餓的時候，還是選擇吃它。
她重新走回廚房，就見葉秋實已經燃起了灶膛火，火光映照著小丫頭五官姣好的臉。
倆人雖然是雙胞胎，但麵容卻是完全不一樣。
葉露珠想起那天李桂紅說過的話，害了養父又害堂姐……
這個養父指的是葉建國？
葉露珠不關心這些。
她把肉包子放在鍋裏蒸了一下。
葉展鵬的鼻子裏瞬間躥進一股香氣，一頭猛地紮進廚房，滿臉激動地問：“三姐，你在蒸什麽？好香！”
少年眼睛亮晶晶，仿佛倒映著滿天星辰。
葉露珠將肉包子從鍋裏取出來，遞給他：“先填一下肚子，一會吃了晚飯，寫一篇關於今天做飯的作文。”
葉展鵬捧著肉包子，仿佛捧著萬千重的鐵塊，眼淚很沒骨氣地從眼眶裏衝下來。
朝葉露珠說了聲謝謝，就飛快地跑了出去。
背影裏的歡快是那麽顯而易見。
葉露珠瞅了葉秋實一眼，後者同樣淚濕滿麵。
“自從爸爸出事後，前天吃的雞肉是第一頓肉，今天吃的肉包子，也是第一頓包子。”她聲音哽咽不止。
火光將她臉頰上的淚珠照耀得閃閃發亮。
葉露珠默默走出了廚房。
眼眶莫名有些發熱。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其實葉家二房以前沒這麽窮。
葉建國是手藝不錯的木匠，在這個時代的木匠很吃香，所以他才有本事給自家修一套精致的小木屋，養那麽多個孩子。
而葉建國是在去年十二月份左右出的車禍。
那時，原主第一次知道奶奶給她找了一門嫁給老光棍的親事，怒氣匆匆地跑出去。
陸寶根正好在葉家祖宅談完親事出來，見此一幕，心急火燎地追著她而去。
拉拉扯扯中，原主紮了陸寶根一剪刀。
葉建回害怕三女兒出事，跟著跑出來，剛好看到陸寶根要煽原主的耳光……
飛奔著想阻攔的過程中，被村裏唯一的一輛摩托車撞翻在地，當場昏迷不醒。
後來被醫生診斷為“植物人”。
隻是這一切，除了當事人，別人並不知道。
他們隻知道葉建國是出了車禍……
之後的淩芬便隻能一邊幹農活，一邊護理著他。
時常給他翻身，防止他身上長瘡，細心地照料著他，防止他肺部感染。
哪怕不請護工，不住院，家裏的頂梁柱倒了，還是留下一屁股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