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婁六

  紀皓一把揪住婁六的衣襟，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要當叛徒，難道還是我們的不是？”


  婁六抓著紀皓揪著自己的手，恨恨地盯著紀皓，道：“像你們這樣的富家公子如何懂我們這些窮苦百姓的無奈。”


  李寂清冷地道：“再怎麽無奈，也不應該叛國。”


  婁六愴然一笑，看向李寂，道：“你沒有經曆過戰事，如何能懂得戰時百姓的困苦？我原本隻是雪龍山下婁家村的村民，十二年前桓涼攻打黑川關時被抓了壯丁。那場大戰打得十分艱難，我僥幸活了下來，以為回到村中便一切都好了，誰知道……”


  婁六說到這樣，眼瞼怒張，恨意滔天，隻聽他接著道：“等我回到村裏，才知道大興軍隊途徑此處，他們不但在村中搜刮民脂民膏，竟將村中的女子悉數糟蹋。可憐我娘一生安分守己，卻不得善終。桓涼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披著人皮的禽獸。”


  李寂聽到此，想起芸娘在涼州府時也提到了十二年前的邊關大戰，看來婁六指的就是這場戰爭。李寂沒想到自己竟聽到如此驚世憾俗的事情。原本應該保家衛國的大興軍隊竟做出了人神共憤的事情，難怪婁六會對大興恨之入骨，進而叛國。


  紀皓聞言，也驚呆了。他看向李寂，李寂卻沉默著沒有說話。


  婁六愴然一笑，道：“與你們說這些幹嘛，你們又怎會懂？既然我落在你們的手裏了，要殺要刮，隨你們便。”婁六說著閉上眼睛，隻待他們上來取自己的性命。


  李寂看著婁六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道：“我看得出你並非真心想替桓涼人辦事。”


  婁六倏然睜開眼睛，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李寂道：“自昨日開始，你便跟在我們的後麵，你觀察了很久，應該早就發現我們不是奸細。但你今天還是跟著我們，有此可見，你有意落在我們手裏，好將你知道的情況告訴我們。”


  婁六點點頭，道：“你果然聰明。你說的沒錯，昨日你們便露了破綻。幹我們這一行的，什麽都比不過消息。你們若真是細作，得了消息自然要想辦法傳遞出去，但很明顯，你們是在等人上鉤。”


  李寂眼神定定地看著婁六，問道：“我不懂，你既然這麽恨大興，恨到要替桓涼當細作的地步，此時，為何又要反悔？”


  婁六淡淡地道：“十二年前，我想報仇，卻沒有辦法，正當我一籌莫展之時，有一個出現在我的麵前說可以替我報仇，隻需我潛伏在黑川府替他打探消息。我自然答應。第二日，那個將領就被殺了。自此以後我便成了那人的探子。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他是桓涼人，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曉我的事情的。”


  李寂問道：“這人叫什麽？”


  婁六道：“子良。”


  李寂聞言，心中一驚。看來，早在十二年前就開始部署了，不管是黑虎寨還是婁六。李寂看向紀皓，紀皓會意，看向婁六，問道：“你之前願意，為何現在不願意了？”


  婁六道：“因為齊王。”


  李寂不解，問道：“這是何意？”


  婁六道：“十二年前，我們沒有齊王，桓涼大軍壓境之時，我們隻能用糧求退兵，那個時候的桓涼還沒有這麽大的野心。但現在不同了。齊王鎮守北地五年，桓涼人多次想要故技重施，皆被齊王打了回去。我可以將命賣給子良，但我不能將命賣給桓涼。”


  紀皓朝婁六豎起拇指，道：“是小爺誤會了，你是條漢子。”


  李寂又問：“既然你反悔了，你可以直接向官府稟告，何必要通過我？”


  婁六道：“桓涼的細作分為四組，分別以‘天地玄黃’命名。每組有五人。剛才公子已經知道了，天字組的人隱匿在黑川關。黃字組和玄字組負責黑川府的消息打探和傳遞，現在玄字組就剩下我一人了，黃字組也隻剩一人，隻是我不知道他在哪裏，是何身份。還有一組名為地字組，這組人是殺手，他們負責清楚有異心的細作。我們這些人本來都是大興人，又豈會眼睜睜地看著桓涼人打進黑川關。所以，我們有很多人還來不及通報官府，便被地字組的人清理了。”


  紀皓摸摸自己的下巴，問道：“地字組有多少人？”


  婁六道：“地字組有五人，都是桓涼人。他們武功高強，神出鬼沒，殺人於無形。”


  李寂道：“你知道如何聯絡他們？”


  婁六道：“這我倒是知道，黑川府城西有一座城隍廟，隻需往城隍廟中石像前的捐贈箱中留下求見的紙條，他們便會出現。”


  李寂道：“那好，現在，我要你將一個消息傳遞出去，就說‘齊王裝病，集結江湖人欲對桓涼用兵。’”


  婁六一臉狐疑，道：“若是假消息，他們會發現的。”


  李寂道：“放心，他們會相信的。消息傳出去之後，你找個地方躲起來，待我們解決了地字組的人，到時你就可以回家了。”


  婁六雙手抱拳，道：“是。”婁六說著，轉身便隱進東側的一條巷子，消失不見。


  紀皓這才問李寂道：“你相信他的話？”


  李寂淡淡地道：“信，也不信。婁六叛國是真，想要脫身也是真的。他看出我們的意圖，同時自己又想逃脫桓涼的束縛，隻好找我們。一來，是看我們武功不錯，二來，也是因為我們是生麵孔。有一句話，他沒有說錯。那就是他也不知道黑川府的奸細還有哪裏。”


  紀皓略作思索，問道：“那我們該怎麽做？”


  李寂道：“不管婁六說的是真是假，地字組的人肯定不能留。城隍廟必須走一趟。待解決了地字組的人，我們就直奔黑川關。”


  “什麽？那軍營呢？”紀皓驚訝地道。


  李寂解釋道：“軍營可以晚點，並不影響。現在最重要的是黑川關。天字組的人已經潛伏在黑川關，若是桓涼大軍壓境，到時他們來個裏應外合，隻怕黑川關會守不住。”


  紀皓接話道：“還有子良。這個人還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到現在小爺還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李寂一臉嚴肅地應道：“你說的沒錯，還有子良。”


  紀皓道：“如此想來，隻憑我們倆卻是不行。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去找李賓白。”


  李寂思索了片刻，道：“走，我知道他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