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汙蔑
李寂和紀皓的腳步頓了一下,便繼續往前走。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他們在此又沒有熟識的人,便沒有往自己身上想。
兩人走出去十步,身後便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一個聲音喊道:“站住,說你們呢。”那人疾步衝到李寂的麵前,攔住兩人的去路,道:“老子叫你們站住,聾了不成?”說著,便指揮十幾個官兵將兩人包圍起來。
李寂掃視著握刀侍立、將他們包圍在中央的官兵,看向攔路者。
紀皓一臉不耐煩地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手下敗將。怎麽?昨夜沒有學夠,送上門來讓小爺指點不成?”
攔住李寂他們去路的人正是副將錢勝。錢勝在玉瓊閣丟了麵子,回去之後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碰巧西城門的守兵是他的一個手下,錢勝便帶著這隊人在城中搜尋李寂二人的行蹤。此時他們正往重花樓方向去,誰知這麽巧,竟叫他在這裏遇上了。
李寂看著錢勝,佯裝不知曉他的身份,道:“官爺叫住我們可有什麽事情?”
昨夜李寂沒有露麵,隻遠遠站在芸娘身邊,那個時候,錢勝心中眼中隻有芸娘,便沒有留意她身邊的人。所以,他並不認得李寂,以為隻是碰巧與紀皓一道。
錢勝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寂,見他一身白色錦袍,手中握著一柄白絹折扇,一副風雅公子的瀟灑模樣,便道:“此事與你無關,你也莫要多管閑事,官爺在這辦事,閑雜人等速速退下。”
李寂聞言,笑道:“聽官爺這話,我這位兄弟是犯了什麽事情?”
錢勝一聽李寂稱紀皓為兄弟,便道:“老子還以為隻有他一人,想不到還有同黨。既然如此,統統帶走。”
士兵聞言,十幾人圍上來,想要將李寂和紀皓抓拿起來。
紀皓忙喝道:“且慢。你這是何意?小爺又沒有犯事,憑什麽要抓我?”
錢勝冷冷一笑,道:“近幾日桓涼遊勇不停地騷擾邊關,想來是想進犯我們黑川關。老子早就聽說黑川府裏潛伏著桓涼人的探子,老子看你們兩人來曆不明行事鬼祟,定是那桓涼的奸細。老子要帶你們回軍營好好審審。”
錢勝的話音一落,聚集在外圍的百姓便激動起來,紛紛指責他們道:“好好的大興人不當,給桓涼人當狗子。”
“官爺快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一個個長得人模人樣的,竟要賣國?”
圍觀的百姓說到激動處,有人竟還想拿出剛剛買的菜葉子扔他們,被紀皓的一個眼神嚇得縮了獲取。
紀皓聽著百姓的議論聲,看向錢勝道:“你這是汙蔑,呸,跟小爺玩這種手段?”
李寂此時臉上的表情冷得就像是冰霜凝結在上麵。紀皓同錢勝的官司,他一清二楚。
早在李寂對官兵逛花樓的行為不滿時,紀皓放在了心上,剛巧錢勝撞了上來。錢勝武功平平架子卻大,紀皓一時不爽,揍了他幾下猶覺不夠,便羞辱了他幾分。李寂沒想到錢勝此人心胸如此狹窄,一夜之間便想到用此法來報私仇——大庭廣眾之下,給他們按下奸細之名,等他們進了軍營,生死不就是由他說了算嗎?
李寂不禁拍起掌來:“錢副將這招真是妙啊。不知道這城中有多少無辜之人折在你的手裏?”
錢勝聞言,心中一顫:“你別血口噴人,老子從不冤枉好人。”
李寂笑道:“既如此,證據何在?”
紀皓聽到這裏,原本緊繃著的神經也放鬆了不少,他對錢勝嘲道:“對啊,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奸細,可有證據?莫不是為了昨夜之事空口白牙反咬我而已?”
十幾個官兵剛才被紀皓喝住,錢勝這裏又遲遲沒有下令,便隻是站在這裏,此時聽了一耳朵的官司,頓時也好奇地望向錢勝。
錢勝臉色驟變,怒道:“怎麽說老子也是一員副將,難道冤枉你們不成?等到軍營,老子自然能拿出證據來。給我拿下!”
官兵聽到錢勝的命令,頓時又朝李寂他們逼近了一步。
隻見官兵越來越近,錢勝站在那裏笑得一臉得意。等到了軍營,看你還有什麽可囂張的?
紀皓看著近在咫尺的官兵,有些樂了,道:“就這麽十幾個人,憑咱們的功夫,沒有問題,那錢勝怕是腦子壞了吧?他以為憑這十幾個官兵就能抓住小爺。”
李寂將折扇敲在手中,道:“錢勝這是想趕我們走。他給我們按一個奸細的罪名,若此時我們動手反抗,逃了出去便是坐實了這個罪名,今後在這黑川府隻怕是人人喊打。若是我們不逃,待我們到了軍營,自然也討不了好。”
紀皓聽罷,火冒三丈:“看不出這人這麽陰險。”
李寂轉念一想,淡淡一笑,道:“錢勝這會兒,倒是誤打誤撞幫了我們大忙。”
紀皓以為李寂指的是自己身上可以證明他們身份的書信。管鵬的信中自然會將他們的來曆說明,即使曹易不認識李寂,也不可能不認識此刻待在齊王身邊的副將管鵬。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有意去軍營中報到,隻是沒打算這麽快去。
李寂接著道:“軍營必是要去的,隻是不是現在。我沒有想到錢勝竟然這麽大張旗鼓地抓拿奸細,以他這種方式,即便黑川府真有桓涼的細作,恐怕也會聞聲躲起來。剛剛我還在發愁,該如何搜尋黑川府的奸細,如今倒是有了主意。”
紀皓問道:“什麽主意?”
李寂淡笑不答。
錢勝看著兩人有說有笑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命令道:“猶豫什麽?眾目睽睽之下,他們難道還敢跟官府作對不成?給我上。”
官兵聞言,又逼近了一步,雖然隻是十幾人的小隊,身上那種鏟惡除奸的浩然正氣仍給人帶來一種震懾。
李寂看著紀皓,笑道:“不是覺著筋骨酸軟嗎?這會兒,正好可以鬆鬆筋骨。”
紀皓聞言,哪有什麽不懂的。隻見他掀起袍襟別在腰上,擺出架勢,向錢勝招招手道:“看來你昨夜得的指點還不夠,小爺這會兒有空,正好再教教你。”
錢勝看著紀皓,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他還以為紀皓等人會畏懼官府的名聲,束手就擒,誰知他們竟然反抗。
紀皓卻沒有理會錢勝,隻見他往前一步,手上的拳已經向其中一個官兵攻去。官兵大驚失色,想要拔刀已經來不及了。紀皓的拳打在此人的腹部,這個官兵直接飛出去一丈遠,砸在路旁的小攤上,小攤頓時四分五裂,攤上的東西散的到處都是。原先還在看熱鬧的攤主頓時苦了臉,他又不敢上去索要賠償,隻好任由東西散落一地,自己遠遠地躲開了。
其他官兵一見紀皓反抗,紛紛拔出刀來,指著紀皓。
紀皓邪笑一聲,道:“跟小爺玩刀,是吧?別怪小爺沒有警告你們,刀這玩意兒,是小爺玩膩了的。”
官兵聞言,麵麵相覷,心中大驚。其中有一個官兵裝著膽子,恐嚇道:“你敢毆打官兵,還敢口出狂言,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兄弟們莫怕,他就是嚇唬嚇唬我們的。”
其他官兵聞言,紛紛看向摔在小攤子上還起不來身、滿地哀嚎的同仁,腳步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
錢勝見他們被紀皓嚇住,忙壯聲道:“兄弟們,我們一塊兒上,拿下這個奸賊。”
錢勝說著,手中握拳,衝向紀皓。官兵聞言,暗暗咬了咬牙,喊著“殺”聲也朝紀皓衝過去。
李寂腳下一旋,退出包圍圈,站在遠處,對紀皓道:“速戰速決。”
紀皓看著衝向自己的眾人,又看了看站在一丈之外的李寂,笑道:“不是吧,這麽沒有兄弟愛,他們手上可是有刀的。”
李寂展開自己的扇子,道:“玩膩了的,有何可懼?”
紀皓哀嚎一聲,道:“小爺吹個牛而已。”
正說著,錢勝已到了紀皓麵前,幾個手持長刀的官兵也揚起刀,朝紀皓劈來。
紀皓躬身躲過錢勝,轉身將拳砸在官兵的腹部,兩個官兵頓時飛了出去,落在剛才那個官兵的近處。
錢勝乘著紀皓應對官兵時,想在背後下黑手,誰知紀皓就像是背後長了雙眼睛一樣,一個旋身,一拳打在錢勝的腰處,錢勝被打得後退了十步還止不住。
錢勝正想著偷偷溜走,誰知李寂將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隻見他扔出手中的折扇,砸在錢勝左腿腿肚子上,錢勝腳上一疼,直接半跪在那裏。
紀皓三五下就將那些官兵打翻在地。此時看著跪在那裏的錢勝,走過去,笑著道:“自己學藝不精,就要服輸,小心好心指教你還不領情。好心當做驢肝肺。”
錢勝滿目憤怒,恨很地道:“呸。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老子還能分辨不出來什麽是指點,什麽是羞辱嗎?不過你們也別得意,老子收拾不了你們,自有人能收拾。你們背著奸細的罪名,還能逃到哪裏?”
紀皓聞言,輕蔑一笑,道:“我道是什麽?你以為小爺會怕這個?”紀皓說著,在錢勝臉皮上,拍了拍,道:“看著倒也不傻,為何盡做些蠢事?記住小爺的話,若是再讓小爺看見你帶著官兵橫行霸市,小心小爺殺了你。”
紀皓的這句話極輕,一字一句卻極具威脅,錢勝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紀皓看著錢勝的表情,大笑一聲,他直起身,徑自走到李寂身旁,一改方才的麵貌,嬉皮笑臉地攤攤手,道:“如你所願,小爺打了官府的人,又成了奸細,接下來恐怕又要跟著你吃苦受罪了。”
李寂敲著扇子,道:“正合我意。走吧,這會兒還有時間去客棧取回咱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