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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決意之事

  待一切事務處理完畢,李寂便親自送管鵬到了門口。門一打開,便見紀皓依靠在門外的廊柱上,雙手環胸,滿臉怒容。


  管鵬頗有眼色,向李寂道:“請世子留步。”說著便自己轉身走了。


  李寂目送著管鵬的身影消失在遊廊的盡頭,方看向紀皓。紀皓一言不發,嘴巴鼓鼓的,像一隻青蛙一樣。


  李寂一看,便知紀皓約莫在門外等了許久,有些不耐煩。便無奈地笑笑,向紀皓道:“進來吧。”


  紀皓跟在李寂身後,進了書房,將門關上,才向李寂道:“我都聽見了。寂哥兒,你莫要忘了,我們來北地的目的。北地一事,既然已經上折向皇上稟明,我們就該隨裴統領一起回京。你我私自出京一事,還需向皇上請罪。黑川府一事,你還是不要管了。“


  一開始李寂隻當紀皓同自己發發牢騷,畢竟北地條件艱苦,比不上燕京繁華喧鬧,紀皓不願意多留,自然無可厚非。但當紀皓說到最後一句時,李寂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原本莫可奈何、隨你肆意的表情收斂下來,換上一張冷峻沉寂的麵容,李寂淡淡地問道:“皓子,你可知道黑川府是什麽地方?”


  紀皓冷不防被問到,張張嘴,隻將自己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傳聞說出來:“據說黑川府是對外交通的咽喉之地,黑川府外的黑川關更是最重要的關隘。黑川關盤踞在黑川府外,向來易守難攻,這五年來,桓涼人多次攻打,始終無法突破。現在就算是有幾個散兵遊勇擾境,於黑川府而言,不過是平常小事,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李寂聞言,冷冷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之前是有父王的威名在,桓涼人不敢造次。如今,隻怕他們已經得到了父王重傷的消息。一次次擾邊,不過是在試探虛實。若齊王府對此不加應對,必會引來桓涼大軍。”


  “即使要應對,也有別人,不用你親自上陣。”紀皓道。


  “此事還非我不可。黑川府守將曹易是父王手下的老將,為人老成持重且剛愎自用,若非父王之令,必會隻守不出。這些從他這幾次應對桓涼遊勇的策略上便能看出。一味死守隻會處於被動,他上呈的幾次軍報之中隻提到加強城防,卻一次也沒有提到過關外之事。由此可見,他對關外的情況一無所知,隻怕是從未派斥候前去打探過。”


  “想不到他如此迂腐。”紀皓道。


  “倒也不是他迂腐。之前有父王在,每有這種情況,父王會親自帶兵出城圍剿,曹守將自然高枕無憂。如今父王重傷在床,消息還未傳到軍中,曹守將隻當父王有自己的計劃,還未想到其他上麵去。此次我親自前往,一來可以當麵將父王的情況告知曹易,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猜測,導致軍心不穩;二來,這次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也可以試著在軍中建功立業,向父王證明自己。”


  “寂哥兒,沙場征戰,這不是你要走的路。”紀皓道。


  李寂聞言,嗤笑一聲,眼睛逼視著紀皓,沉聲問道:“那你說,哪條才是我要走的路?”


  紀皓愣愣地看著李寂,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此時李寂的目光在他看來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劍,是明知故問,是不可言說。


  李寂見紀皓抿唇別開頭去,起身走到紀皓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自我出生,有太多的人想安排我的人生。養在慈寧宮也好,與太子哥哥作伴也好,你也好,都是別人對我的安排。皓子,你們從未問過我,我想要什麽。”


  紀皓心中一驚,望著李寂,問道:“那你想要什麽?”


  李寂沒有回答,反而看著紀皓的眼睛,問道:“那你呢?皓子,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嗎?”


  紀皓呆愣了一會兒,扯開嘴笑道:“這有什麽不知道的。小爺一生所求不過八個字——怒馬鮮衣,佳肴美人。”


  紀皓昂首看著李寂,臉上的表情頗為得意。像是在說,小爺渾身上下就是這八個字,從一而終從未改變。


  李寂有些難過地望著紀皓,想從他的眼中找出別樣的情緒來,誰知什麽都沒有。李寂不知道這是因為紀皓太會偽裝,還是紀皓裝著裝著就忘了真正的自己,以至於他的眼中已沒有了小時候的光芒。


  李寂有些傷心地搖搖頭,道:“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嗬,你怎麽知道這不是我的真心話?”紀皓反問道。


  李寂走至桌案前,看著掛在牆上的一幅畫,所畫的是飛將軍李廣的畫像。隻見畫中李廣長槍在握,氣勢如虹,正是一幅橫掃沙場的景象。


  紀皓走至李寂的身邊,也看著李廣的畫像。


  李寂轉頭看向紀皓,道:“我還記得你剛被送進王府的那一天。那天,你打了我。我記得你將我壓在地上,騎在我的身上,握著拳頭怒氣衝衝地朝我喊:‘小爺是要當將軍的人,不是你的侍衛。’難道你忘了?”


  紀皓聞言,眼前浮現出當時的畫麵,忍不住笑出生來,但他臉上的表情卻輕描淡寫。紀皓轉頭看著李寂,道:“這不過是小孩子的玩笑話,這麽久了,難為你還記著。”


  李寂望著眼前的這張臉,記憶中縮小了幾倍的臉浮現在眼前,李寂臉上的笑容不由地多了一份暖意:“自然不會忘,你為此挨了二十軍棍,在床上躺了五天才能下床。就算是屁股開花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你還惡狠狠地威脅我,要是我敢讓你當侍衛,你就天天揍我。”


  紀皓也笑了,道:“之後,你沒有拿我當侍衛,我自然也不好再揍你。”


  李寂鄭重地看著紀皓道:“皓子,我從來沒有當你是我的侍衛,你是我的表哥,一直都是,所以,表哥的理想,我也一直記著。”


  紀皓將視線從李寂的臉上移到畫像上,無奈地道:“所以,說這麽多,你就是想告訴我,黑川府這一趟,你是去定了。不論是遊勇擾邊,還是大軍壓境,你是一定要上戰場的。”


  李寂眼角閃過狡黠,笑著回道:“沒錯。”


  “既如此,舍命陪君子,我與你一道去黑川府。”


  李寂拍拍紀皓的肩膀:“平生所學,總要有一個施展的地方。你我與蒼澤不同,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方式,我們有我們自己的戰場。與其將武力用在快意恩仇上,不如戰死沙場報效家國更為壯烈。”


  紀皓深有同感:“是啊,那些江湖人若是能將武力用於正道,何愁邊疆不定、南國不降?”


  “或許,他們所求的東西與我們不同。皓子,兩個月了,至始至終,我從未看懂過這個江湖。”李寂道。


  或許,不隻是江湖,還有那些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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