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京中
第二日,齊王被刺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全城。城中百姓惴惴不安,紛紛前往白雲山為齊王祈福。
裴祺一早得了消息,便往京中遞了信。
李寂在李隗和管鵬的要求下,寫了折子將齊王身負重傷的消息遞了上去。折子以八百裏加急的速度送到了燕京,待宮中得到消息時,已是六月二十日的事情了。
慶帝李晹提早兩日得到了消息。他指著案上裴祺送回來的消息,對太監總管陳良道:“想不到寂兒千辛萬苦求來的生辰宴,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陳良知道慶帝的意思,順著慶帝的話,道:“世子爺一定受了不小的驚嚇。聖上還是早已召世子回京吧。”
慶帝冷笑一聲,道:“如今齊王受了重傷,寂兒陪在身邊盡孝,朕有何理由召他回京?”
陳良聽出慶帝話中的不悅來,垂下頭,不敢出聲。
慶帝拿起茶盞抿了一口茶,看著低垂著腦袋像鵪鶉一樣的陳良,問道:“你說朕要是召齊王回京醫治,朝中百官可會答應?”
陳良抬起頭看向慶帝,見慶帝眼中帶著笑,猶豫了一下,回道:“奴婢以為,此事可能行不通。”
慶帝沒有說話,隻是拿眼睛看著陳良。
陳良便知這是讓自己說下去的意思。於是,陳良接著道:“一來,靖州府距離燕京約有萬裏,齊王重傷,並不利於上路;二來,齊王鎮守北地多年,桓涼國震懾齊王戰神的威名,不敢犯境,若是貿然換將,恐不利邊關安穩。”
“一個受了重傷的戰神還有何威名?”慶帝道。
“齊王鎮守北地五年,五年的時間,桓涼不斷派人刺殺齊王,多少次以為自己得手,派兵攻打,被齊王全軍殲滅。這麽多年了,桓涼國還能不學乖?就算此時此刻將齊王重傷的消息送到桓涼國君的手裏,隻怕他也不敢相信。”陳良笑著回道。
慶帝沉吟了片刻,問道:“那你說,朕該不該相信?”
陳良見慶帝麵色凝重,忙跪下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慶帝看著伏在地上的陳良,懶懶地道:“起來吧。”
“朕知道你的意思。裴祺是紫衣衛的人,他送回來的消息不會有假。看來齊王是真的受了重傷。”慶帝說道。
陳良的額頭滲出了冷汗,聞言,站起身來,應道:“裴統領的消息自然是沒錯的。奴婢的意思是,桓涼國若無確鑿的消息,定不敢輕舉妄動。”
慶帝聽著陳良的這話有些敷衍,便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寂兒的折子入京,再作打算。”
兩日後,李寂的折子送到了慶帝的案頭,此事朝中也知道了遍。
朝上各大臣紛紛建議慶帝下旨召齊王回京養傷,另派將領前往鎮守。
慶帝坐在龍椅上,俯視百官,問道:“何人可鎮守北地?”
朝中頓時鴉雀無聲。
慶帝站起身來道:“朕知曉眾卿擔心齊王的傷勢,但如今朝中並無大將可用。這幾年桓涼國虎視眈眈,一旦朕下旨召回齊王,前腳齊王還未啟程,後腳桓涼大軍必回壓境,到時朝中何人可用?”
朝中百官聞言皆低下頭去。大興王朝得用的大將不過那麽幾個,這些人此時身處要位,一時挪不開身。細算起來,可代替齊王鎮守北地的合適人選,還真沒有。
慶帝指著朝中的百官,道:“朕說過多少次了,不拘一格舉能才。朕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盡快甄選有能之士,培養鍛煉,以備不時之需。”
朝中百官挨了一通批之後,對於慶帝下旨令齊王世子李寂暫代父職、管理北地事務的旨意不敢抗議。於是這道聖旨便隨著散朝的聲音送了出去。
消息傳得很快,還未等慶帝回到太極殿,太後便坐在殿中等候了。
一見慶帝,太後便起身質問道:“皇帝為何要下這道聖旨?”
慶帝朝太後行了一禮後,道:“是誰跟太後嚼舌根呢?陳良.……”
慶帝正想叫陳良進來問問,誰知太後已經開口道:“皇帝莫要岔開話題。哀家隻問你,齊王的傷是不是很重?為何要讓寂兒暫代父職?”
此時陳良已經聽到傳喚聲進來。慶帝朝陳良擺了擺手,陳良又退了出去。
慶帝走到自己的龍椅上,拿起李寂寫的折子遞給太後。
太後見李寂的折子裏寫著“父王昏迷不醒”的字樣,身體一顫,差點跌倒。
慶帝忙扶太後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在太後的下手處落座,才道:“母後,皇弟昏迷,兒子若不將政事交給寂兒,怕是北地會亂。更何況,兒子本來就有意讓寂兒學習政事,此次真好可以讓他鍛煉鍛煉。”
太後聞言一驚,又想起齊王的傷勢來,忙問道:“那齊王呢?”
慶帝道:“母後放心,兒子已令太醫院院正劉誌康啟程,前往北地醫治皇弟。”
太後知道劉誌康是慶帝禦用的太醫,心中感動,道:“皇帝有心了。”
慶帝接著寬慰道:“母後不用擔心,皇弟身邊的齊大夫醫術了得,一定會有辦法的。如今再加上劉誌康,兒子也會備上好藥,定會讓皇弟盡快康複的。到時兒子再召寂兒回京。”
太後聞言,心中安定了不少,拉過慶帝的手,道:“剛才是哀家著急了,皇帝莫怪。”
慶帝笑著道:“母後疼惜皇弟,兒子知道。”
太後在慶帝的手上拍了拍,道:“哀家對你的心同齊王一樣,皇帝莫要多心。”
慶帝抽回自己的手,道:“兒子知道的。母後請回吧,兒子這裏還有政事要處理。陳良。”
太後的手上一空,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陳良應聲進來,看著慶帝。
慶帝接著道:“你親自送太後回慈安宮。”說著,慶帝便朝自己的龍椅走去。
太後看著背對著自己的慶帝,一時忘了說話。
陳良走到太後麵前,道:“太後,奴婢送您回宮。”
太後見慶帝已經坐在龍椅上,翻看起案上的折子,並沒有看她,歎了一口氣,起身道:“走吧。”
直到太後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慶帝才抬起頭,臉上掛著一抹諷刺的笑。此時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中似蓄著風暴。
突然,慶帝將禦案上的折子掃到地上,雙手握著拳頭,朝門口冷笑道:“你到底是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