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線索
六月初三,小雨。
李寂和紀皓各撐著一把白油紙傘走在大街上,看著城中百姓走到門外,以麵接雨,高興得又跳又叫的模樣,好似幾百年沒有見過雨水一樣。
紀皓驚道:“這是瘋了嗎?”
李寂淡淡地道:“對於黃沙漫天的靖州府而言,雨水就像是神跡一般,可遇不可求。即使是這樣的小雨,所帶來的濕潤和清爽,也是城中百姓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來的。你叫他們如何不高興?”
“想不到這邊的百姓如此艱苦,與白城那會兒大不相同。若是白水河的水能往這邊流就好了。”紀皓道。
李寂用折扇敲了下紀皓的頭道:“異想天開。”
“想想還不允許嗎?若是白水河的水能北上,白水河下遊的洪澇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紀皓摸摸自己的頭道,“若是小澤子在,一定讚同小爺的觀點。”
“此時,也不知道他到了哪裏?一路平安與否?”李寂聞言,也喃喃道。
“想來應是無事,人家有那麽厲害的師父,還有君子劍青眼有加,會有哪個不長眼的人去惹他呢?”紀皓語帶醋意地道。
“怎麽,羨慕小澤師父武功厲害?”李寂笑道,“要不我跟舅舅說說,給你找個武功蓋世的師父?”
“行,就當小爺沒說。”紀皓道,“你少禍害小爺,小爺有時間還不如多尋嬌花多問柳,也不枉小爺擔著風流倜儻的名聲吧。”
李寂見紀皓一副無賴的模樣,不再理他,徑直往前走去。
紀皓疾步追上,小聲問李寂道:“現在後麵跟著個難纏的角色,咱們又脫不開身,怎麽去找楚雲飛?怕是被他發現楚雲飛的行蹤,到時楚少昌怕是會給楚雲飛小鞋穿。”
李寂朝紀皓眨了下眼睛,道:“他主要是為我,等下你且去客棧找楚雲飛。我自己一個人再去城西探探,既然有人送上門來,我何不用上一用?”
紀皓朝李寂豎起大拇指道:“高明。那我去了,你要小心。”
“放心。”
紀皓馬上佯裝出哀求李寂帶他下館子吃飯的模樣,李寂甩袖不理,兩人一怒之下分道揚鑣。
裴祺見紀皓甩下李寂徑自往一家酒樓去了,隻是笑笑,沒去管他。京中盛傳紀小公子尤為貪嘴,怕不是空穴來風。
裴祺看了一眼紀皓的背影,便追著李寂而去。
李寂一路往城西而來,到了昨日來過的那座院子。李寂細細打量著院子的周圍,城西院子星羅棋布,像這種一進的小院集中在一起有十幾座。
李寂自然不可能逐一去盤查詢問。一來擾民,二來打草驚蛇。李寂自然不可能這麽傻。所幸,今日落了一場好雨。
城中百姓對雨水的歡欣喜悅曆曆在目。城西的百姓自然不會免俗。
李寂沿著東西走向的軸線,將這十幾座小院分成三列,除去那座已經查過的無人小院之外,其他小院皆有人住。
果然不出李寂所料。有一些人家將院門打開,攜著家中的老小跑到路上歡呼雀躍,有一些人家則是院門緊閉,院中的歡聲笑語卻不脛而走。
李寂走過每一家門口時都將其中所見所聞記下,隻除了最後一座院子。
院子位於西向第三列,幾乎是城西最角落的一處院子。這處院子裏種了兩株杏樹,杏樹高大參天,在這些院子中極為醒目,據旁邊的人家說,這座院子是有人居住的,奇怪的是,他們並未見過主人。隻是晚上會有一些動靜傳出。
李寂一聽便知,真正藏匿著江湖人的院子,怕是就是這處。但凡是靖州府的居民沒有一個不是久旱盼甘露的心情來看待這場細雨的——即便隻是一場細雨,就可以使得滿城歡呼,人人走出自己的家門歡喜慶祝。隻有這座院子中的人,毫無反應。
李寂將傘一收,放在一旁的牆角處。將自己衣袍的下擺一撩,別於腰處,正要縱身躍起,裴祺一個箭步上來,擋住李寂的去路。
“世子不可以身涉險。”裴祺道。
“嗬,總算舍得現身了。你為何要跟著我?”李寂冷笑一聲,道。
“還請世子息怒,屬下隻是想保護世子。”裴祺抱拳賠罪道。
“既然如此,裴統領可否替本世子一探?”李寂道。
裴祺猶豫不決地看了李寂一眼,方道:“屬下遵令。請世子尋一處安全之地藏身,若有變故,切莫現身。”
“你自己多加小心。”
“是。”裴祺應道。
裴祺見李寂隱身到暗處,方才縱身一躍,跳上那座院子的牆頭。
李寂心中歎道:“紫衣衛中果然都是高手。”
裴祺腳下一點,先是上了杏樹,再一個飛躍,輕輕落在屋脊之上。隻見他身體一翻,已倒掛在屋簷之下,轉身消失。
李寂百無聊賴地等在院外,直到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裴祺才出現在他麵前。
裴祺稟道:“果然不出世子所料。江湖人真正藏身的地方,在這座院子中。”
李寂聞言,心中一喜,口中卻是淡淡地問道:“你將他們抓起來了?”
“沒有。”
李寂詫異:“為何?”
“院中隻有一個老婦在照顧三個重傷的江湖人。三人都是重傷,怕是沒有多少時間可活的了。”裴祺道,“靖州府的醫館不願意收治江湖人,怕是還在為王爺無辜被皇上革職而遷怒江湖人吧。”
“沒想到靖州府的人對父王如此愛重。”李寂聞言,喃喃自語道。
“是啊。齊王爺在此坐鎮五年時間,這五年來,改善水利治理沙地,事事為民著想,百姓豈有不愛戴之理?”裴祺也感歎道。
“那你還打探到其他什麽消息嗎?”李寂問道。
“我要挾其中一人追問主使者,那人咬死不說,隻說時候未到,會有人來替他們報仇的。”裴祺道。
“此話何意?”李寂驚問道。
“怕是還有人要刺殺王爺。”裴祺道。
“可知是誰?”
“不知。那人咬死不說,我看他們的樣子,倒不像是江湖人,反倒應該是死士。”裴祺道。
“難道,還有什麽陰謀?”李寂喃喃道。
裴祺見李寂有心忡忡,安慰道:“世子不用擔心,現在王府如同銅牆鐵壁,就算有人膽敢闖府,也隻會是有來無回的下場。”
“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