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受傷
李寂此時哪裏顧得上這些江湖人。隻見他從地上爬起來,快步衝到李曠的麵前。
李曠的腹上插著一把劍,鮮血正往外不斷地噴湧,白色的錦袍早已染成紅色。
李曠跪在李曠的麵前,看著李曠痛苦地皺著眉頭,忍不住自責地道:“都怪兒子,是兒子害您受傷的。”
“不關你的事。”李曠虛弱地說道,“今夜,若是沒有你們二人,父王怕是會受更重的傷。”
李寂聞言,愣了一下:這還是父王第一次如此輕聲細語地與自己說話。
不過一刹那,李寂便清醒過來,見李曠傷口處血流如注,突然想起什麽,忙對紀皓道:“皓子,金瘡藥。”紀皓聞言,才想起自己身上帶著藥。紀皓忙從衣襟中拿出藥瓶遞給李寂。
李寂接過藥品,打開聞了聞,對李曠道:“父王,你且忍忍。”李寂說著,將李曠的衣服撕開,一下就將寶劍拔了出來扔到一邊。
李寂將金瘡藥灑在傷口處,又撕下自己的裏衣,折成一個方塊壓在傷口處。李曠受到傷藥的刺激,不住地皺了皺眉,牙關卻是緊緊咬著,沒有吐出一聲呻吟。
“父王,李總管正帶著人趕來,你且歇歇,稍後我們便回府去。”李寂道,
李曠臉色慘白,聞言,點了點頭。管鵬與紀皓兩人扶著李曠往屋子走去。
李寂撿起地上的劍,一步步走向那名劍客。
劍客得意地看著李寂,道:“我說過,拿下了你,自然就能要挾齊王。你看,我說得沒錯吧?”
“你說的沒錯,但是有一點,你卻是錯的。”李寂道。
“哪一點?”劍客疑惑地問道。
李寂眼神冰冷地看著他,猶如看著一個死人,說道:“你料準了一個父親的心,卻沒有料中一個兒子的心。”
李寂的話音未落,手中的劍已經刺向了劍客的胸口。隻聽“噗”的一聲,劍客大睜著眼睛,直挺挺地躺在那裏。隻見他臉上的得意和暢快還未來得及收斂,便又浮上了驚恐和詫異。
李寂對著死不瞑目的劍客道:“父仇子報,這也是你們的江湖道理。”
劍客的死並未讓李寂心中覺得暢快,相反,他的心中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一樣,沉悶悲傷得讓他忍不住想要落淚。
李寂忍住眼中的淚,走向屋子。門外的屋簷下,紀皓站在那裏,等著李寂。
紀皓拍拍李寂的肩膀,安慰道:“別多想,此事不怪你。”
李寂沉默了一會兒,方道:“皓子,你說今夜若不是我們趕來橫插一腳,憑父王的武功會不會全身難退?”
紀皓知道李寂一時有些想不開,說道:“姑父的武功是不錯,江湖人人多勢重,很多事也很難說。”
李寂聞言,眼睛盯著紀皓,似要在他眼中搜尋出他撒謊欺騙自己的證據,然而,紀皓眼中坦然無瑕,李寂便知,此事是自己太過在意了。
李寂拍拍紀皓的肩膀,道:“我知道了。我們進去吧。”
當夜,李隗等人好不容易趕到了寺中,便又在李寂的安排下,匆匆將李曠搬回了王府。府中有現成的大夫,姓常,是一名隨軍的老大夫。
王府正院的正房外,李寂和紀皓等在門外。此時天邊一顆啟明星升起,已是寅時。
常大夫已經進去了半個時辰了,李寂心中忐忑,臉上的表情早已顯露在外。
“常大夫,對於外傷極為擅長,還請世子爺寬心。”李隗安慰道。
李寂聽李隗說話不緊不慢,不似自己憂心,料想平時定也有不少受傷醫治的情況。便問道:“李總管。父王經常受傷嗎?”
李隗聞言,愣了一下,道:“倒也不是經常。王爺鎮守邊關,桓涼國被王爺戰神的威名震懾住了,不敢犯境。但刺殺之事屢禁不止。那些北狄就等著王爺出事,好趁機攻打我們。”
李寂一聽便想到了關鍵之處,說道:“既然如此,還請李總管封鎖城門,莫要讓父王受傷的消息外傳。”
李隗回道:“請世子爺放心,都安排妥當了。”
李寂想起逃走的那幾個江湖人,說道:“昨夜尚有幾個江湖人知曉消息。此時不要聲張,我與紀皓見過這些人,就將此事交給我們去查吧。”
李隗應道:“那就辛苦世子爺和紀小公子了。”
李寂正想說什麽,房門被從裏麵拉開,一個白須的老大夫走出來,向李寂行禮道:“見過世子爺。”
“常大夫,請起。”李寂虛扶了一下,問道:“父王現在如何?”
常大夫回道:“王爺無礙,並未傷及要害。隻是有些失血過多,待我回去開幾副藥服下便可。稍後還需好好靜養幾日,待傷口愈合便可。”
“如此,有勞常大夫了。”李寂向常大夫拜道。
常大夫忙退開一步,不受李寂的禮。又說道:“世子爺客氣了,此乃本分。小人先退下了。”說著便向李寂和紀皓施禮,退下。
李寂見常大夫走遠,轉身對李隗說道:“煩請李總管安排人手保護父王。我和紀皓先去打探一番。”
李寂說著轉身便往院外走去,紀皓緊跟在李寂身後。
李隗見天色漸漸變亮,便也沒有說什麽。
辰時,李寂便和紀皓出了府。兩人換了一身行裝,李寂是一身白色繡竹的寬袖長袍,腰上束一根淺藍色的腰帶,手上依然是一把折扇,看起來俊逸不凡。紀皓身著絳紅色描邊繡錦長袍,腰上是一條黑色金邊的腰帶,手上紮著束袖,看上去張揚桀驁。
齊王遇刺的事雖已瞞下,到底因為封城,讓城中百姓有些猜測。李隗隻好找了一個江湖人濫殺無辜的由頭。百姓頓時對江湖人深惡痛絕,但凡發現有江湖人行蹤的,都自發到王府來舉報。
李隗不知是不是忘了李寂兩人是第一次到靖州府,竟沒有安排人保護兩人。
李寂沒有說什麽。隻當是李隗沒有想到這一點。
李寂不在意這些,紀皓可受不得這樣的怠慢。他雖沒有去找李隗,嘴上卻是牢騷不斷。
“李隗怎麽也不給咱倆安排個人帶著?還好咱倆一路過來都是自立根生的,不然此時往哪裏走都不知道。”
“許是忙忘了。今早有百姓舉報,說是在城西的一處院子裏發現可疑之人。”李寂淡淡地道。
“侍衛都派出去兩批了,連個屁都沒有,這些江湖人難道能飛天遁地不成?”紀皓撇撇嘴道。
“城中的百姓已是難得。如此天羅地網,不出幾日,那些人便會露了行藏的。”李寂道。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沿著西市大街,往城西那處院子尋去。
這是個一進大小的院子。院子看起來還算齊整,院門緊閉著,門上落著一個大鎖。
李寂和紀皓對視一眼,身體一躍,兩人便落在了門內。隻見院中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就連蓄水用的大缸蓋子上都落了一些灰,是一處空了許久的空院子。
李寂和紀皓兩人一前一後靠近屋子,屋門緊閉,門欞上落了不少的灰。李寂抽出腰後的折扇,用扇端往前一推,便將屋門推開了。
隻見灰塵飛揚,李寂掩麵後退。待塵土散盡,才跨進屋中。隻見屋子中央是一張圓桌,左邊是一張床,右邊是一個空書架。看起來像是讀書人的屋子。
李寂和紀皓依次搜尋了主屋和東西廂房,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紀皓頓時有些垂頭喪氣。
“許是看錯了。”李寂道。
“確實,院中不像有人待過的樣子。”紀皓摸著自己的小巴道。
李寂環視著四周的圍牆,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掌中——這是李寂的習慣動作,當他在思考的時候,習慣敲打著東西。
院子是獨門獨座的,看起來並未異樣。
正當李寂和紀皓轉身要走之際,院子的西牆上突然伸出一顆頭,對兩人笑道:“兩位兄弟,可是在尋我?”
李寂和紀皓聞言一驚,看向那處。隻見牆上之人嬉笑著一張臉,一雙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楚雲飛?你怎會在此?”紀皓吃驚地喊道。
“別喊,本公子又不是聾子。”楚雲飛往院中一跳,腳下輕輕地落在李寂麵前。他伸出自己的小指挖挖耳朵,對李寂身旁的紀皓道:“怎麽,靖州府你來得,本公子來不得嗎?”
紀皓正想說話,李寂手一伸,攔下紀皓道:“楚公子,皓子不是這個意思。涼州府離靖州府可謂是千裏迢迢,楚公子若是無事,來靖州府幹嘛?”
“誰說本公子無事?本公子是來看熱鬧的。”楚雲飛嬉皮笑臉地道。
李寂聞言臉上已有惱意,聯想到那夜他主動告知子良的方位,便知楚雲飛口中的熱鬧是指何事。
一旁的紀皓早已按捺不住,跳起來指著楚雲飛道:“是不是你刺殺齊王的?”
楚雲飛聞言“噗呲”一聲笑出來,他指指自己的腦袋道:“拜托你用腦子好好想一想,本公子刺殺齊王幹嘛?我與齊王無冤無仇,刺殺齊王又沒有一分錢的好處,本公子為什麽要行此事?”
“難道不是你的父親——楚少昌的意思?”紀皓道。
“嗬。”楚雲飛冷笑一聲,道:“他是他,我是我,別將我與他混為一談。”
“那你為何跟來靖州府?”李寂見楚雲飛提到楚少昌時臉上盡是不屑,表情不似作偽,便知涼州府中楚雲飛與其父不合的消息不假。
“你們來幹什麽,我便是來幹什麽。”楚雲飛看了李寂一眼,笑道,“可惜了本公子那匹跑死的好馬。”
李寂聞言,問道:“那夜,是你故意告訴我子良的消息?”
“涼州府中沒有本公子不知道的消息。”楚雲飛聞言,自負地道,“你們一入涼州府,我便得到了消息。隻是我這人隻愛風月不愛多管閑事,便沒有去管寒煙湖的事情。更何況,此事發生在涼州府,正和本公子心意。”
“寒煙湖之事,與你有關?”紀皓聞言,怒道。
楚雲飛搖搖食指道:“非也,我不過是看戲之人而已,自然是有人一手安排的。”
“何人?”李寂問道。
“子良。”楚雲飛道,“此人早你們幾天入城,一來便重金定下了墨香閣的一個房間。如此愛棋之人,本公子怎會沒有興趣。可惜此人棋藝不佳,不然本公子一定會結交此人的。”
“你是如何知曉他名字的?”李寂又問。
“莫要忘了,我還有一個好爹。”楚雲飛道。
紀皓聞言,哈哈大笑道:“這確實是實話。”
“難道楚少昌與子良有聯係?”李寂問道。
紀皓想到此處,也不由地將笑聲收起來,正色看著楚雲飛。
“他倒是想結交這位涼州路督總,可惜楚督總瞧不上他。”楚雲飛冷笑著道,“所以我就知道了此事。”
“看來,子良所圖不小。”李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