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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李寂

  蒼澤這一次的傷,看著厲害,內裏卻被陌白用內裏梳理過來。再加上蒼澤年少,身體底子好,在醫館養了兩日,便緩了過來。


  三人向醫館的大夫告辭回客棧,大夫一再囑咐五日內切勿動武,李寂也一一記下了。


  三人回到了客棧,發現邢寧不在,不但如此,就連祈戎兄妹也不見蹤影。平日裏祈婉可是恨不得隨時隨地都跟在蒼澤身邊的。自那日蒼澤出門後,祈戎兄妹也出了門,不知道去了哪裏,看樣子這幾天也沒有回過客棧。


  李寂雖然心中疑惑,到底也沒有將這些跟蒼澤說,他與紀皓將蒼澤安置在床上,囑咐其好好休息後,便和紀皓出了客棧。


  寒煙湖案件過去了許多天,州府衙門依然拿不出有說服力的說辭,前幾日又有發生江湖人橫死街頭之事,涼州府城內人心惶惶,怨聲載道。知州洪遠迫於壓力,不得不派兵在城中搜尋江湖人的蹤影,一經發現驅逐出城。如此施行了三日,城中方才恢複往日的熱鬧繁華。


  紀皓不得不出麵,將白虎寨的事情交給原紀家軍中的一名副將,此人名叫阮冰,現任涼州府管民提領所提領,此類事情正是由他負責的。


  阮冰也沒有細問紀皓是如何知曉這些內情的,聽令便將事情安排下去了。阮冰此人頗為擅長鑽營,當年他便是借著紀國公府的關係才調到涼州當提領的。紀皓一走,阮冰轉身便往燕京遞了封信,將紀皓的行蹤上報給紀國公紀簡。紀簡正是紀皓的父親,也是此人自紀皓出京後一路打點,甚至遞上萬兩銀票讓紀皓揮霍,深怕他委屈了齊王世子。


  信件從涼州往燕京,三百裏加急尚需一個月。可想而知,當紀簡得知紀皓的行蹤時,很多事都晚了。


  紀皓將李寂交代的事做完,便心滿意足地回了客棧。他沒想到阮冰此人如此上道,竟送上一些土儀,紀皓推辭不過便也收下了。


  紀皓回到客棧打開一看,便見其中有一個荷包,荷包內是兩張百兩的銀票。紀皓頓時來了精神:這會兒看誰還敢拿捏小爺。


  李寂與紀皓分開後,獨自一人去城西破院尋芸娘。自那夜寒煙湖一別,他便沒有再見過芸娘。


  芸娘種種行徑,算得上女中豪傑,李寂心中頗為佩服。此次他找芸娘隻為向她打聽一人——便是黑虎寨密信中的子良。寒煙湖一戰雖然已經過去好幾日,但自那夜起,城中已是禁嚴,洪知州為調查此事,更是傳令各處城門,隻許進不許出,此時禁令還未解除,子良必定還在城內。芸娘手段頗多,想來江湖上的消息一定也知曉得比他們多。


  李寂想到自己此次趕來的原因,本想阻止屠殺案的再發,誰知力有不逮,隻好眼睜睜地看著數十江湖人死在宿衛五鬼手中。聽芸娘的意思,之前的兩起屠殺案應該也是宿衛五鬼所為。隻是不知他們為何要搶劍?是受何人之命搶劍的?又是受何人之命屠殺江湖人的?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可惜那夜之後,李寂再也沒有遇到過五人。三日前,蘇葉三人又死於白衣劍客劍下,如此,便隻剩方亮和方固可以告訴他一些線索了。


  李寂尋到了城西那處,那處破院早已人去院空,李寂尋遍院中,竟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未尋到。他本以為芸娘一定能給他一些有關子良的消息,誰知竟連芸娘也消失無蹤。


  李寂又在四周搜尋了幾處空著的院子。以為芸娘擔心那處暴露,便將人都轉移到了別處。尋了四五間荒廢的破院,皆無人影,李寂有些氣餒。


  此時眼前這座已是城西最偏僻最敗落的一處破院了。李寂站在院前,本想離開,卻隱隱聽到屋中有些聲音傳來。


  聲音聽來極像是壓抑在喉嚨裏的哭聲,聽起來不像是女人,也不像是男人。


  李寂自後腰處抽出折扇握在手中,輕手輕腳地靠近那間閉著門窗的破屋。窗上的窗紙早已破碎脫落,就連房門也隻是掩著。


  李寂一步步靠近,越是靠近越能聽清楚屋中傳出的聲音。李寂隱身在門柱處往聽探視。


  隻見屋內有兩張床,一張床上躺著一個胖子,另一張床上躺著一具獨臂的屍體。那一聲聲嚶嚶哭泣正是從胖子的口中傳出。胖子的腹部有一道很大的刀口,此時傷口已經化膿,發出一陣陣的惡臭。胖子整個人的狀態也是極差,隻見他臉色慘白,嘴唇幹裂,眼睛緊閉著,若不是口中還有一聲聲嘶啞的哭泣,怕是沒人會把他當活人。


  看來兩人便是宿衛五鬼中的方固和方亮。方亮死去多日,屍體都已腐爛。李寂見此,便也知道此處並沒有危險,便放下戒備來。他沒想到,宿衛五鬼竟隻剩下方固一人。方固此時怕也是離死不遠了。


  李寂用折扇壓著自己的鼻子,屏住呼吸,一步步向胖子走去。胖子眼神迷離,已經不能看清楚什麽,但他能聽到人的腳步聲,正在靠近,胖子嘴裏呼救道:“救救我,救救我……”聲音低啞中帶著嘶吼,聽著有些嚇人。


  “你很清楚,你已是活不了。”李寂在床前站定,冷冷地道:“你殺人無數,如今落到如此境地也是報應。我隻問你,何人命你們屠殺江湖人的?”


  胖子睜著眼睛,想要看看眼前之人是誰。可是眼前似被一塊薄紗蒙著,隻見床前一個白影站在那裏。胖子對自己的傷勢也是清楚,他知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但他又不甘心自己就這樣死了。現在難得有一個人能找到這裏,問起他指使者,他卻並不知道。所有行動他們隻聽命於蘇葉。唯有一次他曾聽蘇葉提到一處地方。


  “哈,咳咳咳。”胖子想大笑幾聲,誰知喉嚨已是幹枯,最後隻有幾聲咳嗽傳出來。他強撐著一口氣,冷聲問道:“你是誰?為何想知道此事?”


  “我是誰,你不用知道。你已是將死之人,若是願意留下真相,便說,若是不願,我也不強求。”李寂哪裏容得一個將死之人還在他麵前裝樣,他說著便往外走,當真不去管胖子。


  胖子聽到漸漸走遠的腳步聲,慌了,也知此人真如他說的,根本不在乎他口中的真相。胖子深吸一口氣,喊道:“重花樓,重花樓……”


  李寂聞言,站住腳步,問道:“重花樓中有何事?”


  可惜這幾句話像是耗盡了胖子全身的力氣,胖子已經喘喘,氣若遊絲,但他的口中依然喃喃道:“重花樓,重花樓……”


  “不管怎樣,多謝相告。你死後,會有人來幫你們兄弟收屍的,安心去吧。”


  胖子聞言,睜著眼睛笑了,聲音可怖。他望著方亮的屍體,眼角滑下一道淚來。像他們這樣的人,有人收屍,已是天大的恩賜。


  胖子微微張了張嘴,說道:“謝謝!”聲音低得讓人無法聽清。


  李寂已經猜到了他的意思。他也不再停留,便出了破院。直到再次呼吸到外麵清新的空氣,李寂才覺得自己舒坦了許多。


  離開那個令人作嘔的地方,李寂便回了客棧。此事他還需同紀皓商量一下。


  紀皓此時正在房中,阮冰送的土儀中除了二百兩的銀票外,還有涼州的一些特產,紀皓坐在蒼澤的房中,與蒼澤一邊說著話,一邊吃著特產。


  李寂推開房門的時候,紀皓正在得意洋洋地向蒼澤展示著兩張百兩銀票。


  紀皓一見李寂,便道:“寂哥兒,你瞧瞧,這是什麽?”


  李寂翻了翻白眼道:“我在房外便聽到了。你若再大聲點,小心今晚就有梁上君子關顧你的房間。”


  紀皓忙將銀票往自己衣袋中一塞,臉上正色道:“小爺豈是怕那等毛賊之人。”


  蒼澤倒了杯水,遞到李寂手上:“寂哥可是有什麽收獲?”


  李寂沒有回答,接過茶杯,問道:“身上可是好些了?”


  “已經沒事了,放心。除了內力一時還有些使不上外,其他都好。”蒼澤笑著道。


  “今後切莫單獨行動了。”蒼澤正想反駁,被李寂按下道:“我知道你武藝高強,但一山更比一山高,更何況,單打獨鬥總是容易吃虧。以後有事別忘了叫上我和皓子。”


  “好,這次是我大意了,今後不會了。”蒼澤無奈地應道。


  “如此便好。你好好休息,我和皓子研究一下他的銀票子。”李寂拍拍蒼澤的肩膀。一把扯過紀皓的手道:“去你的房間還是我的房間?”


  “你的房間,你的房間。”紀皓知曉李寂定有什麽事,忙回到。又指著桌上的土特產道:“小澤子,這些東西可別都吃了,給你皓哥留點兒。小爺不消片刻便回來了。”


  蒼澤忙應道:“知道了,你去吧。等你回來一起吃。”


  紀皓一邊被李寂拉著手拖出門去,一邊朝蒼澤擺擺手,做著鬼臉,逗得蒼澤哈哈直笑。


  蒼澤一時笑得厲害,扯到傷處,不由又哎哎叫疼起來。


  李寂將紀皓拉到房中,朝紀皓伸手道:“銀票拿來。”


  紀皓聞言,捂住自己的衣袋道:“你想幹嘛?”


  李寂哪有功夫跟紀皓逗笑,語氣一變,說道:“今晚我要探探重花樓,你先把銀票給我,就當我借的,回京後還你。”


  “重花樓?”紀皓疑惑道,“你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宿衛五鬼中的方固,我找到他時,他就剩了一口氣。想來他也不會知道太多內情,我不過多嘴一問,想不到竟問出了“重花樓”來。不管怎麽,這也算是一條線索。我想今晚便去打探打探,說不定會有收獲。”


  “那我陪你一起去。”紀皓道。


  “不用,你在客棧陪著小澤吧。他現在不能動武,更需要人保護。”李寂道。


  “我自然更擔心你。那裏還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呢,你就這樣闖進去,萬一出點事,你讓我怎麽辦?”紀皓道。


  “不用擔心,我自會照顧好自己的。”李寂拍拍紀皓的肩膀道。


  “你休想甩下小爺一個人行動。”紀皓甩開李寂拍在他肩膀上的手,道,“自小到大,你不管做什麽事,我都跟著,這次也別想單獨行動。”


  “你呀你!說你什麽好?”李寂無奈地搖搖頭。


  “要是祈戎兄妹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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