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五鬼
隻見寒煙湖湖光瀲灩，湖麵上五彩琉璃燈的倒影如夢似幻。夜幕籠罩著湖岸，岸上楊柳枝條隨風輕擺，煙雨蒙蒙中似有五人立在暗處。
“這是？我們被跟蹤了？”紀皓指著岸上的五道黑乎乎的影子道。
“怕是如你所想。”芸娘皺著眉頭道。看來朝廷的人也出乎他們的意料，提前到了涼州城。是何時到的？他們跟蹤的人是她還是這幾個小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跟蹤的？芸娘心中冒出一個又一個問題，越是疑到最後越是心驚。
難道城西院子暴露了？芸娘想到此處，頓時坐立不安。
“別慌，芸娘，不是你想的那樣。”邢寧走到她的身側道，“他們的出現不是巧合。你且看看四周。”
蒼澤三人聞言，也不約而同地望向四周，隻見遊船畫舫都停在了湖中，船隻的排列竟隱隱有將他們包圍其中的意味。
“難道這是前輩謀劃好的？”蒼澤問道。
“不算什麽謀劃。”邢寧道，“我日日在此遊湖，又沒有避著任何人。這把劍昭然入目，有心人自然會將消息傳出去。”說著，他將沉淵劍置於掌上，燭光映照下，黑色的劍身流光溢彩分外奪目。
“看來前輩等的正是這一刻。”李寂眼光一閃，看著邢寧道。棋局擺好，隻等棋子入局。邢寧既然不是屠殺者，為何要將自己擺在棋局中央？在他的謀算裏，他們是不是也是他等的棋子？
“但是總有一些事是在計劃之外的。”邢寧道，“我還以為我們的相見會在這一場風平浪靜之後。”邢寧望著蒼澤道。
“為何？”蒼澤隱隱覺得邢寧對自己的態度有些異樣。
“日後你便知道了。”邢寧不願多說，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
“芸娘，你先走。”邢寧看著四周正在調整方向的船隻。
“可是……”芸娘還想再說什麽。邢寧一個跨步走到她的麵前，看著麵前這個嬌柔纖弱的女子，抬手拍拍她的頭道：“聽話。”
芸娘抓住邢寧拍她腦袋的手，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有時候她恨不得自己也是個錚錚男兒，習得一身好武藝，與他同進同退。可惜她的根骨太差，就算勤學苦練，能對付的也不過是一些武功稀鬆平常之輩，遇上稍微強點的好手，能逃脫都算幸運，何談對戰？
“我聽你的。”
畫舫係有便於出入的小舟，此時船上的歌姬女樂皆被遣散，分坐在兩條小舟上正要往渡口去。
芸娘走後，畫舫中就隻有邢寧、蒼澤、李寂、紀皓、祁戎五人。祁婉也被祁戎勸說著同芸娘一道離開。
江湖人恩怨分明，自然也不想殃及池魚。寒煙湖上小舟濟濟，竟有千帆競速的觀感。
邢寧五人站於船頭甲板上，看著湖中情景。
隻見一葉小舟背道而馳，正朝他們飛速行來。小舟上站著兩前三後共五人。五人皆是一身絳紅色勁裝，在這個夜色深沉的雨夜裏，顯得晦暗不明。
這五人便是紀皓遇到的那幾個宿衛營的人，他們負責打探追查江湖上的事。其中三人是負責東西南三路的宿衛散勇，三人分別是呂千、莫栓、方固。三人搜尋三路無果便回了京，將此事稟告給負責這次行動的隊長蘇葉。蘇葉苦於無法交差之際，傳來北地方亮的消息。四人便一路趕往北地，與方亮匯合。
五人在一路追尋寶劍下落的過程中，又接到了紫衣衛裴祺的指示——紫衣衛為慶帝暗衛，對宿衛營有直接調度權。裴祺要求五人在尋劍的行動中趁機清除為劍而來的江湖人，蘇葉五人不敢不從。
蘇葉不傻，這差事並不容易，尤其是在江湖人齊聚北地的當下。若無萬全之策，他們不敢輕易動手，稍有不慎，便會引來江湖仇殺，到時北地江湖人一擁而上，他們的下場不言而喻。
正當他苦無對策之際，劍狂徐仁送上門來。於是五人合計，便借著劍狂徐仁的殺人方式屠殺江湖人，然後將罪名安到徐仁頭上。
徐仁也是倒黴，他們還沒開始散布謠言，便有江湖傳言稱徐仁發狂殺人。於是他們便順水推舟、推波助燃，將傳言傳得更甚。
此事說來也是蘇葉他們運氣好。若不是徐仁以為是邢寧報複他，欲置他於死地才屠殺江湖人好借刀殺他，他又豈會乖乖背鍋？
說到底，這一場江湖風波有太多的人伸手了，以至於到最後，北地的水越攪越混，任誰在其中都無法看清，皆以為是自己計謀了得，殊不知你算我算，都是他算。
小舟行到離畫舫三丈處便停了下來。五人的麵貌在船舫相間的燈火下漸漸清晰。隻見為首那人四十多歲，一張方臉棱角突出，給人怪異的感覺。身旁那人不過三十，臉上白淨得不像是一個行武之人，可惜是左肩之下衣袖空空，是個獨臂之人。身後三人也有自己的特點，一個形如侏儒，身高不過四尺。一個身高七尺卻瘦如竹竿。一個滿麵含笑卻目露凶光。
“難道是宿衛五鬼？”紀皓喃喃自語。
宿衛五鬼並不是真正意義上宿衛親軍中人。他們是應某些特殊需求征收的編外人員，大多是江湖人，從事的也是與江湖有關的一些事宜，比如打探消息，刺殺等。他們一般隱身暗處，紀皓對他們也不過是耳聞而已。所以紀皓並不認得他們。他們也不認得紀國公府的小公子與齊王世子。
“看來今晚會是一場惡戰。”李寂接話道。他時常出入皇宮，對宿衛五鬼的信息了解得比紀皓多。
宿衛五鬼中的蘇葉，也就是為首之人，武力極高，單手狂劍，曾在江湖上也赫赫有名。聽說他曾一劍力壓清鬆道長的迎客劍，致使清鬆道長閉關五年才肯出山再戰江湖。第二人便是獨臂方亮，與那個笑麵殺刀的方固是兄弟。方亮一手鐮鉤取人首級於不備，方固一手羅漢拳，笑麵羅漢不死不休。更有侏儒莫栓和竹竿呂千，兩人合體，一個長劍專采首級，一個匕首專攻下盤，讓人防不勝防。五人皆是江湖上成名已久之人，五年前不知為何突然銷聲匿跡。
“嗬，這就怕了？”邢寧譏笑一聲，道，“你以為身後這數十位江湖人便是站我們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