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我是挺愛你的,但這事已經過去了
一字一句,句句如刀,深深捅向男人的心窩。霍庭琛的身體一下子僵硬住了。
明明已經到了六月份,他卻感覺到了徹骨的涼意。
唐慕晚把玩著自己的發梢,臉上表情輕鬆而篤定,像是絲毫不怕他會不答應一樣。
“如果,我不答應呢?”男人聲音緩慢,語氣很是平靜道。
唐慕晚不以為意的笑著,“那也沒什麽啊,總歸我撞了人又逃逸,眾目睽睽之下也沒有證據替我脫罪,索性我就認了,不是都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麽。”
她說的輕描淡寫的,那口吻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語氣輕快的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
霍庭琛目光極深的看著她,內心早已洶湧彭拜,“如果我以後再纏著你,你就要當庭認罪,是麽?”
“是啊,所以霍公子你的決定呢?”
“就這麽不想看到我,還是你恨我?”男人看著她,嗓音變得低啞。
唐慕晚唇角略微彎起,嗓音清淡,帶著漫不經心的意味,“白駒過隙,世事無常,在這個薄情的世界,原來還有人如此的深情,我感動都來不及了,怎麽會恨霍公子你呢。”
她的臉上不帶半點嘲弄譏誚,卻給人一種濃稠的嘲弄譏誚意味。
“是不是隻要我將溫黛黛被撞的所謂真相告訴北深,你就不會拿自己來懲罰我,我以後再也不插手沈初夏的任何事情,你就會安心的待在我的身邊?”霍庭琛俊美的臉上上沒有波瀾,嗓音也沒有起伏的問她。
唐慕晚抿著唇,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
甚至又那麽幾個時間,她竟然覺得他要是這樣做的話,大概她也不會拒絕。
可是,她爺爺已經去世了。
有些問題,隻能是如果。
因為如果永遠都不會發生,也不會改變任何的結果,再多的糾結也隻不過是庸人自擾。
而感情從來類似懲罰,隻要一方為零,那結果便隻能為零。
霍庭琛看著她半晌,忽地伸手將人扯入了懷中,唇瓣貼在她的唇上,有意無意的碾壓,肆意的親吻著她冰冷的唇。
兩個人的唇,四片唇瓣緊緊貼在一起。
“慕晚,不要這麽快就給我定下罪名,也不給一點機會給我。”他的唇沒有離開她的唇,隻微微離開,呼吸依然噴灑在她的緋紅粉嫩的唇瓣上。
唐慕晚任他親吻著,沒有抗拒,沒有回應,像是每一根神經方否都不可抑製的軟了下去,讓她整個人止不住的跟著沉淪在他的溫柔中。
但她的意識實際上很清醒,除了剛開始的驚愕跟意亂情迷外,就再也沒了任何感覺。
仿佛那是來自心靈最深處的抗拒,連帶著身體的感官也跟著消失了。
沒有得到她任何的回應,霍庭琛有些挫敗,但扣著她扣腦勺的大掌沒有移開,再度以吻封緘,想要喚起她的回應。
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
最後卻隻能是頹然無奈的鬆開她,嗓音貼著她的耳廓道,“慕晚,說話!”
唐慕晚沒有任何情緒的看著他,嗓音輕飄飄的,“在來HK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霍庭琛我於你而言究竟算什麽呢?你前一秒答應我的事情,轉瞬就會因為沈初夏的三言兩語而改變,她曾經無比囂張的告訴我,你永遠不會為了我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
她的語速緩慢,混合著車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給人一種縹緲的感覺,男人幽深如古井的眸子裏有些極深的不安,身體也變得有些僵硬。
唐慕晚唇角揚了揚,似乎想要笑的,卻沒有笑出來,純粹的黑白眼眸盯著他的臉看,“如果,在我跟她之前非得有一個人得坐牢的話,你選擇誰?”
霍庭琛的呼吸變得急促,似乎在竭力隱忍克製著什麽,捏著她的下巴,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慕晚,我說過了,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證明你爺爺是被沈初夏害死的。就算事情原原本本的攤開在法官麵前,僅憑那些間接的證據,也不可能定她的罪。眼下你的官司才是最緊要的,沒有必要為了不相幹的人搭上自己,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
男人似動了怒意,手上不自覺的用力,捏的唐慕晚下巴生疼。
她沒有出聲,也沒有喊疼,就這樣任他捏著,淡淡嫋嫋的笑出聲,“我明白啊,我也給了你選擇的權力啊,我全力配合許律師跟他的團隊,你霍公子以後就當我是個陌生人就好。”
霍庭琛黑眸如墨,看著她沒有開腔。
“你覺得我這個交易不好嗎?”知道他不會輕易答應,唐慕晚也不覺得失望,或者灰心什麽的,依舊用清淡無波的嗓音開口道,“黛黛懷著身孕躲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你跟江北深甚至動用了我姐夫的人手也沒能找到她,我雖然不像她那麽會躲,但世界這麽大,藏個個把人還是很容易的。”
“我是挺愛你的,但是這事過去了。”語氣頓了下,聲音也刻意了幾分,你是想以後在江城還能聽到我的消息,還是我就此消失在你的世界裏,再也不見蹤跡?”
我是挺愛你的,但這事已經過去了。
“好!”霍庭琛胸腔有些震動,驀地鬆開了手,看著她下巴上的紅印,眼眸晦澀難辨,“等你從法庭出來,我以後看見你就繞都走,做你最熟悉的陌生人。”
話音落下,男人正襟危坐,眼神再也沒有看她。
全程聽完兩人對話的齊叔,隻恨不得自己是個鵪鶉,心裏不禁有些埋怨自家少爺真是不懂女人心,順著少夫人不就好了麽,旁的人再好也不是要過一生的人啊。
“齊叔,開車!”
齊叔應了一聲,目不斜視的開著車。
從HK到唐家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距離,然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車速很慢,時間很快。
黑色的賓利尚慕穩穩的停在唐家的鐵門前。
霍庭琛下了車,撐開了黑色的大傘,繞道另一側的車門前。
唐慕晚已經打開了車門,也沒有矯情什麽,卻是握住了傘柄,“你回去吧,我自己進去就好了。”
兩人的雙手共同握著傘柄,指尖相碰,一個溫暖,一個冰涼。
霍庭琛很想握著她冰涼的手,卻是很快鬆開了手。
摸了摸她已經幹透的長發,眉目間溢滿了濃稠的自嘲,看著她漂亮如初瓷白細嫩的臉蛋,低低的笑著,“別人分手還有最後的晚餐,你連我送你進家門都允許麽?”
唐慕晚笑了笑。“還是不要了,相見時難別亦難,何必呢。”
說完,轉身,決然的朝著裏麵走去。
霍庭琛站在雨幕中,看著她的身影越走越遠,離他的距離也越來越遠,像是一道再也難以跨越的鴻溝。
他身上的衣服早就濕透了,頎長的身影卻依舊挺拔,仿佛任何的仍與都無法摧垮。
齊叔看著心疼不已,也跟著下車,站在雨裏,“少爺,您這是何必呢?有什麽事情不能跟少夫人說清楚講明白嗎,明天老夫人就要回來了,知道你們離婚了還不得氣成什麽樣。”
“齊叔,你上車吧!”
齊叔自知無法說服他什麽,隻能歎息了一聲,坐會了車裏。
唐慕晚一級一級的走上台階,像是有所感應,放下傘朝著身後看了一眼。
當看到男人站在車前遠遠的注視著她,心口緊了下,眼底有些苦澀,張了張嘴,說了兩個字。
隔著雨,隔著距離,霍庭琛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聽不到她說了什麽,可腦海裏卻有著無比清晰的認知,她說的是“再見”兩個字。
相見時難別亦難,嗬嗬!
從今往後,風也是你,雨也是你,而你卻再也不屬於我。
…………
唐寧跟宋雲深都知道明天是開庭的日子,所以餐桌上的氣氛格外的沉默。
誰也不敢開口說話,像是深怕一開口就打破這難得的寧靜。
“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都不說話?”唐慕晚看了看兩人,笑著開口道。
“慕晚姐姐,明天就要……我心裏害怕。”唐寧放下了筷子,一開口聲音就哽咽了。
唐慕晚眸光閃爍了下,“法官怎麽判我,我就怎麽接受。”
“可是……可是我跟雲深今天谘詢了好幾個律師,他們都說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判刑會很重的。”唐寧咬了咬唇,眼眶都紅了,爺爺跟時瀟姐姐都不在了,要是慕晚姐姐再坐牢的話,她以後就真的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爺爺自小就教導我們,世間有黑白,要我們善惡分明。”唐慕晚聲音放得輕柔了幾分,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宋雲深,淡淡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人生就是在不斷的麵對失去和分離,沒有什麽好傷心難過的。”
“可我不要姐姐坐牢,我不要你離開我……”唐寧抱著她,哭得不能自己,“你們大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決定了的事情也不會更改,可是我呢?我在唐家十幾年,爺爺去世了,時瀟姐姐也不知道是生是死,現在慕晚姐姐你又成了這樣……難道我是掃把星嗎,為什麽你們所有人都出事了,唯獨我一個人好好的。”
“阿寧!”唐慕晚心中微微一跳,厲聲叫著她的名字,臉上帶著不悅,“你在胡說些什麽,這些跟你有什麽關係。”
唐寧哽咽了一聲,“可是,別人都說姐你是天煞孤星,明明我才是……”
“夠了!不許再胡說八道!”唐慕晚直接沉下了臉,目光有些冰冷,“以後再讓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我可就要生氣了。”
“姐——”
“阿寧,有件事情我忘了跟你說。”唐慕晚不想跟她浪費時間爭這些無意義的事,“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江城,已經打電話通知了姐夫,他會安排你到榕城的學校,以後你就在榕城呆著沒事不許回來。”
“我不要!”唐寧想都沒想的大聲拒絕,“我怕死姐夫了,我一個人可以照顧好自己,不要去榕城。”沒有說的是,她要是離開了的話,以後就再也沒有辦法見到大叔了。
唐慕晚涼薄的唇勾起諷刺的弧度,平靜的開口,“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問你,還是因為我馬上就要被判刑坐牢了,我的話就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