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看戲

  許老太太總算是稍稍回過神來，嘴裏大聲斥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一旁的許文強也跟著應道，“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李瞎子瞎說的。”


  程曦觀察著兩人的表情，倒不似裝的，看來是真不知道程芳做的這事兒，但程曦卻是沒這麽善心的就這樣放過他們，冷著臉說道，“嗬嗬，這李瞎子還真是夠傻呢，居然這般胡說八道的害自己，也不知道村裏人會如何處置這李瞎子?報官？趕出村子？還是直接沉塘？”


  聽得程曦的話，原本還不相信的許家幾個人此時都是一臉的震驚，許瞎子即便是要跟程曦串通了陷害程芳，也不能去拿自己的命幹這種事情。


  程曦卻還在繼續冷聲說道，“你們許家容不下我跟許三郎，直說便是，我們定不會賴在許家，何必為了把我們趕出村子花費這麽銀子呢？三十兩，嘖嘖嘖，還真不是個小數目呢。”


  許文強疑惑的眼神看向許老太太，問道，“娘，這是怎麽回事兒？”


  許老太太火大的斥道，“我怎麽知道怎麽回事兒？老四媳婦怎麽會做這種事情，一定是那李瞎子胡說的。”


  隨即老太太將炮火指向程曦，“是不是你？為了證明你跟許三郎不是天煞星，所以故意買通了李瞎子胡說的是不是？”


  程曦冷笑著說道，“嗬，老太太還真是會編故事呢，不如老太太在李瞎子被沉塘或趕出村子之前趕緊的去問問，他為何要作死？”


  這時馬氏也從外麵回來了，看到院子裏的情形，直接走到許老太太麵前，一改之前的唯唯諾諾，強勢的開口說道，“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許老太太火大的道，“你們一個個孽障，都問我我問誰去？”


  程曦看著這架勢，卻是不打算開口了，看著他們自己鬧騰，比自己找他們鬧騰可舒服的多。


  馬氏不依不饒的看著許老太太，“娘說不知道？三十兩銀子拿去收買李瞎子，那可是三十兩啊，娘您怎會不知道。”


  果然，馬氏的話一出，許文強兄弟跟李氏都將重點放在了三十兩銀子身上，一臉疑惑的看著許老太太。


  許老太太氣的伸出手指著他們，“你們，你們這群孽障，老娘說了不知道，你們打算怎麽滴？硬逼著老娘說知道麽？”


  馬氏眼神微閃，一臉痛心的說道，“咱們這些年省著吃省著喝，攢下的銀子都在娘手裏，不想卻讓老四家的拿去做了這種心思歹毒的事情，那些銀子裏頭，恐怕都還有三郎兩口子一份兒呢，娘，您這般做，真是讓媳婦寒心。”


  許老太太怒瞪著馬氏，就要朝著馬氏衝過去，嘴裏攘攘著，“你這個胡說八道的敗家娘們兒喪門星，看我今天不抽爛你的嘴。”


  一旁的程曦這會兒倒是來了好心，朝著一旁的熊二說道，“趕緊的拉著老太太，這說著話兒怎麽就要動上手了呢？”


  熊二帶著人不客氣的拉住了許老太太，這許老太太幹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開始發揮她的強項，一哭二鬧三上吊，“哎喲，我不要活了喲，這日子沒法兒過了喲，我幹脆死了算了……”


  程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喃喃說道，“好吵。”


  熊二倒是有眼色，站在許老太太身前冷聲威脅道，“閉嘴，吵了我家主子，我割了你的舌頭。”


  許老太太此時的反應倒是不慢，瞬間止住了哭鬧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程曦滿意的笑了，看向門口的馬氏，馬氏便開始繼續說道，“婆婆，這些年來，咱們辛辛苦苦種的地掙的錢，從沒舍得多花一分，都是聽您的，為了四叔考功名，交到了您手裏，可是老四家的卻是拿著那麽多的銀子，去做這種事情，當初有我家大朗，如今是許三郎兩口子，再以後是不是就輪到我們了？”


  許老太太瞪大了眼睛，“你給我閉嘴。”


  可是此時的許文強眼裏卻是出現了一絲不滿，想起之前種種，心裏越來越覺得自己媳婦說的有道理，為了讓四弟去京城，家裏的糧食都賣了一半，四弟媳婦居然一下能掏出來三十兩銀子，還是拿去做那麽缺德的事情。


  原本還想著，等四弟出息了，自己也能跟著沾光享福，可是四弟在縣城當了官，自己還是在家種地，家裏有點積蓄都被娘拿去給四弟打點，可是四弟呢，在縣城裏占著肥差事，錦衣玉食哪兒有想過他們？

  許文強陰沉著臉看著許老太太，“娘，是不是隻有四弟才是您兒子？”


  許老太太怒瞪著許文強，“你個沒良心的東西，說的是什麽話？”


  李氏眼看著老大家都跟老太太幹了起來，眼神一閃，忙小心翼翼的繞過熊二等人，過去到老太太的身邊，輕拍著老太太的背，“娘您別生氣，可別氣壞了身子。”


  隨即又一副孝順媳婦的樣子說道，“大哥，大嫂，你們就少說幾句吧，看把娘給氣的。”


  馬氏此時卻是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對一旁的許文強說道，“我是沒法兒再在許家待下去了，省著吃省著用，辛辛苦苦的幹活兒，還不知道到頭來能得個什麽下場，許文強，你休了我吧，我寧願當個下堂婦，也不願在許家呆了。”


  而此刻馬氏的話，簡直就是在戳許文強的心窩子，不是因為馬氏說的不對，而是因為馬氏說到了他的心坎兒裏，他們在許家，不就是這麽個情況麽？


  小心翼翼的討好著四弟，最後會落得個什麽下場？許三郎跟程曦原本在縣城裏做工，掙點錢還都給拿回來了，可四弟媳婦轉身就跟李瞎子合夥兒將人趕出了村子，就連程家一家子都受連累跟著給趕出村去了，自己說不定就是下一個許三郎。


  原本一直還想靠著四弟，如今看來也不盡然，看看人家程曦，小小年紀的丫頭現在過的多氣派？自己還有個女兒送去了餘公子身邊，說不定離了這四弟，日子還過的舒坦些。


  心裏有了想法，許文強便開口說道，“娘，你將我們單獨分出去吧，我這麽大年紀了，可不想沒了媳婦兒。”


  馬氏原本還想著自己再使勁兒鬧騰一番，試試看能不能成功，不想自己就這麽幾句話，自家男人就妥協了？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許文強。


  此時的許文強卻是麵色陰沉，看著許老太太。


  許老太太氣的指著許文強，“你你你，你這個逆子，你居然為了這個胡攪蠻纏的婆娘打算連老娘都不要了？”


  許文強看著老太太的眼神很冷，“娘心裏一心裝著四弟，就連四弟媳婦要拿三十兩銀子去串通著李瞎子害人都能放任，怎麽我家媳婦說幾句實話就成了胡攪蠻纏？”


  許老太太被許文強氣的直喘粗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程曦卻是在一旁幸災樂禍，心道這簡直是報應不爽，順便不忘幫著加把柴，把這火燒的更旺一點，“大伯，您們單獨分出來能分點啥啊？這銀子都給了四叔，糧食賣了一半，分了出來日子怕是很難過喲。”


  李氏此時倒是聰明了一回，聽完程曦的話便對程曦吼道，“你是故意挑撥離間呢？”


  可一接收到程曦看過來的陰冷的眼神，瞬間就嚇得閉上了嘴。


  許老太太也被李氏一句話喊得稍稍有點回神，覺得自己兒子是中了程曦挑撥離間的圈套，忙收起了脾氣開口勸道，“強啊，那賤丫頭故意挑撥離間讓咱們一家子不好過呢，你可別聽她胡說，娘絕對沒有拿那麽多錢給老四媳婦去幹那種事情的，你可不能著了她的道。”


  也不等許文強開口，馬氏便開口說道，“那咱們這些年掙得錢都去了哪裏？多少年了，看看咱們身上，過年連一套新衣裳都沒有，四叔一家子倒是體麵，一年縫幾套。讀書的時候咱們要供著，當了官咱們還要供著，四叔做了那樣的事情，咱們還得忍著，連兒子都被趕出了家門，拿著銀子去害人咱們還得供著，這樣的日子我是過夠了，許文強，你自己看著辦吧。”


  馬氏邊說著，卻是抹起了眼淚，這些年，他們就是過的這樣的日子，她從未想過借著四叔的身份在外麵耀武揚威，她隻想著自己一家人能好好的過安穩日子，可是呢？孫子沒了，兒子媳婦被逼的離開了家，女兒又被他們打上了主意，自家男人心心念念的都是跟著四叔以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任意他們當成棋子送來送去，越想越覺得心酸。


  看著這樣的馬氏，程曦沒了圍觀的心情，站起身來，對坐在地上的許老太太開口說道，“既然你們心心念念的將我跟許三郎趕出了石橋村，那麽從此以後，我跟許三郎和許家再無任何的瓜葛，你們繼續商量著，我先走了。”


  許老太太聽得程曦的意思，是想跟許家斷絕關係，許老太太哪裏甘心，據說那許三郎出去賺大錢去了，看看程曦這賤丫頭出門的排場，還不知道私藏了多少錢，於是開口斥道，“想的美。”


  程曦冷笑一聲，“秀才娘子串通神棍逼走侄兒侄媳，這事兒傳出去，怕是會毀了名聲啊，這名聲毀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功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