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偷吃豬肥腸
陳燕每天都往返於育苗地和家裏，早已經累的直不起腰了。再加上懷孕的反應，她每天躺在床上腰和腿就疼得不敢動。
本來想買點肉來吃，犒勞一下自己。想到明年還得種樹，兩個人怎麽也不可能種完的，一定要找人幫忙，到時候就要花錢了，還是省著吧，不吃了。
有一天街天她走到中門那裏見沒人她就叫了兩聲“媽，媽，你在家嗎？”
沒人應，估計是到集市上逛街了。
陳燕一看婆婆他們屋裏的門沒鎖，就推門進去了，嘴裏嘀咕道“怎麽出門也不上鎖，到底在不在家。”
進去後仔細瞧了屋子裏頭沒人，轉身正準備回牛圈樓上自己的房間，卻看到對麵的櫃子上赫然放著一碗油灣灣的豬肥腸。陳燕的哈喇子都流到舌尖了，牙巴骨酸得人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心想“我就吃兩口，都是一家人也不算是偷吧！”然後慢慢靠近了那碗豬肥腸。
大概是時間有些久了，那肥腸走近了能聞見一股子味道，就像火腿變質的那種味道。但就這也抵擋不了她想吃它們的衝動啊！
陳燕扭過頭伸手從裝筷子的小瓷筒裏拿了一雙筷子出來，也不說拿去生火熱一下，就直接連肥腸帶著灣在裏麵的冷油一起吃了，連吃了七八筷子才停下。
她覺得嘴裏都是變質的豬油味和豬肥腸的臭味。但她依舊還是不過癮，於是又吃了幾筷子，怕油淋到地上還特意伸出左手來下巴這裏接著點。
眼看著那碗肥腸很快就變成了小半碗，陳燕終於心滿意足的放下碗，拿著筷子出去洗了。
洗好筷子後她忽然覺得一陣惡心。她想應該是肥腸吃多了，裏麵有那麽多油，膩的她惡心。於是又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沒成想喝到一半就吐了，她連忙跑到院子的水溝那裏彎下腰吐。這一次吐的是翻江倒海啊，吐完後整個人跟垮掉似的攤坐在地上，嘴裏胃裏全是變質的豬油和肥腸的臭味。一想到那碗肥腸就又想吐，簡直要命了！
要是讓別人知道她偷吃婆婆的豬肥腸結果被齁得狂吐，那該被多少人笑啊。
不行不行，她趕緊爬起來打掃自己吐的汙穢，然後躲回房間休息了。
陳燕在心裏對自己說，保密工作必須做好，一旦被問打死都不能承認。就這件事，讓她後半輩子沒一天能接受豬肥腸的。
1994年的三月末，陳燕已經挺著個大肚子了，之前排好的桉樹苗通過細心照料已經長得有好高了。
劉秋到昆明買了五百棵桃樹，一百顆蘋果樹和一百顆李子樹，一百顆杏樹，一百棵梨樹回來準備種樹。此外還帶了幾顆獼猴桃和橘子樹。
那時候正值春耕，雲南的氣候自然天成，要種樹三月末到四月末是最好的時候。叫上劉定和劉家榮，就又開始種樹了。
為了節省時間和人力，特意選在雨水天，春雨一下陳燕就和所有人一起上山了，劉秋和劉定負責把樹苗挑到山裏放到不同的地方，方便種植。
陳燕挺著個大肚子帶著其他人一人一把小鋤頭種樹。
下過雨的泥土是鬆的，輕輕一挖就有一個七八公分的小坑，把樹苗拿來上頭輕輕一撕塑料袋就開了，把苗放進坑了，再用小鋤頭把旁邊的土蓋進去，輕輕用手一壓，樹苗正正的挺著，這棵樹就算成功種植了。
下雨天也不能歇息，大家早早就和晨霧一起出發了，小雨纏纏綿綿的下著，陳燕穿著雨鞋，披著雨衣挺著七八個月大的肚子，趴在地上種樹。彎腰太累了，實在是受不了，隻好整個人跪在地上拿著小鋤頭慢慢一顆顆把樹苗種下去。
一起幹活的人勸她“燕子啊，歇歇吧，你這挺個大肚子也太不容易了，回家去休息兩天。”
陳燕倔強的說“我不累。再說了，我多做一天就少一天的活計，還的趕著在五月來臨前把這些樹苗統統栽完呢！”就這說話的功夫她又種好了一棵樹。
其他人看了也不敢再歇息，趕緊跟著忙活起來。硬是這樣一鋤頭一鋤頭的挖，一顆一顆的種，和五六個親戚朋友種下了一百畝的桉樹，兩百畝的果樹。
幸而老天垂憐，那年的春雨來得勤，隻有很少一部分的樹苗死了。
陳燕說那是種樹的最後一天了，回到家躺著忽然發現見紅了。
可還不到臨產的時間啊，想著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傷了身子。這一尋思嚇壞了陳燕自己，她趕緊叫劉秋“老秋，怕是有問題了，快送我到衛生院去。”
已經天都黑了，劉秋正在外頭點著煤油燈看報紙，聽到陳燕的話嚇得把報紙一扔舉著煤油燈就進去了。
陳燕頭靠在床頭道“肚子有點疼，還見紅了，不多，一點點。”
“會不會是要生了？我送你到衛生院去。”劉秋也沒有經驗，隻知道得送去衛生院讓醫生看才行。
陳燕就起身想走，劉秋趕忙抬手製止她“別，你在這等著我，我借個牛車來拉你。就這我還能讓你走到衛生院啊！別駭人了！”說著就拿起放在床邊的外衣套上。
陳燕聽了又躺了下去“也是，我還是躺著等你回來吧，畢竟生孩子也不是小事兒！”
劉秋一刻也不敢耽誤，去了離家最近的二伯伯家。
他家正一家子圍在黑白電視機前看電視呢，看的是《西遊記》，正放到豬八戒背媳婦，家裏的兩個小孩子學著電視裏的樣子，姐姐背著妹妹在客廳裏頭走著，兩個人笑的咯咯咯的，那聲音像清脆的銅鈴。
劉秋站在院子裏喊了一聲“二伯伯。”
許是沒人聽見，他就又喊了一聲“二大伯！”
這次他聲音擲地有聲的，二伯一下子就扭過頭來看外邊了，見到是劉秋來了他愣了一下冷冷的說“是小秋啊，來幹什麽？”
因這親戚並不是近親，所以平日裏和他們並沒有那麽親近，倒是魏海仙常會幫忙帶他家的兩個小孫女玩。
此刻見了劉秋兩個孩子立刻跑過來一個抱著他的大腿，另一個有點怯生生的站在後頭問他“小秋叔叔，你來做什麽？是不是抓了大花貓來給我們玩兒？”
魏海仙常常騙他們說劉秋會到山裏抓花貓，山裏有許多狼，柴狗，花貓和豹子。兩個小姑娘一點都不懷疑真假。
劉秋摸摸白胖白胖的老二道“叔叔今天不是來給你們抓花貓的，是來找你們爸爸借牛和牛車的。”說著走了進去。
二伯見他進來了便問“這麽晚了，有什麽事？”
劉秋回他“我家那個怕是要生了，走不過去醫院了，所以想借二大伯您家的牛和牛車用用，您看成嗎？”
二伯想了一下才說“行，牛在牛圈裏，牛車就在圈外麵，你自己去拉吧！明天早上記得還我，我得趕著牛到地裏點玉米。說完再不多看劉秋一眼，扭頭繼續看他的電視。
他是著名的鐵公雞，能答應借出來已經很不錯了，哪還敢要求借幾天“今天晚上我把燕子送到衛生院就立刻趕回來牛舍裏來。保證不耽誤您點玉米。”大伯也沒應他，於是劉秋尷尬的轉身離開，到對麵的牛舍裏趕牛，套車。
這時候天刮起了大風，眼看著就要下雨了，這可急壞了劉秋。
果然車才套好雨點子就稀稀拉拉落到了他的頭頂。
劉秋趕緊跑回家拿了家裏唯一的雨傘和帽子蓑衣，然後去樓上接陳燕。
劉秋戴著帽子，披著蓑衣慌慌張張的走進屋子陳燕立刻就清醒過來，從床上坐起來“我還擔心呢，這雨越下越大還是不去了吧。”
劉秋把帽子放在一邊，拿出把幹淨的雨傘遞給她“肯定要去看看的。你自己能走嗎？”
陳燕當即站起來走了兩步道“我能走的。”
劉秋就又戴上帽子，伸手拉著陳燕往外走。
陳燕撐著大黑傘跟著他走，而他的手裏提著的煤油燈要來晃去的在夜色裏擺動。
因為陳燕本就不舒服，加上刮風下雨的路不好走，兩個人走走停停走了了大概十來分鍾終於到了衛生院。
那牛已經被雨淋的全身都濕噠噠的，水牛角上還有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來。
值班醫生聽了情況立刻讓母親到產房進行檢查。
不一會兒陳燕就出來了，醫生走出來衝劉秋說“最近一個月就要生了，千萬別再幹什麽力氣活了，不然容易早產。回去好好臥床休息就行，不要太擔心，但也不要再讓她做什麽重的活計了，會出人命的。”說完瞪了劉秋一眼。
劉秋呆了一下，立刻說”好的，好的，我記住了。謝謝你啊大夫！“
陳燕走出來的時候雨還沒停，她站在醫院門口喃喃自語“幸好沒什麽事情，否則我怎麽麵對你，麵對老劉家的祖先！”
劉秋白了她一眼說“什麽祖先，別信這些，要是真有祖先我們還能那麽潦倒嗎？難道天天的求祖先保佑白是假的！”
陳燕這才笑了說“好吧，好吧，我不提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你以後就安心等著吧，醫生也說快生了。以後小心些。”陳燕聽了點點頭和他一同出去了。
雨還在淅瀝瀝瀝下個不停，劉秋依舊用那牛車把陳燕送給到家裏。然後出門還牛車，等他回到家時陳燕已經睡熟了。他脫下自己的蓑衣晾在門口的樓梯上，然後擦擦頭發倒頭便睡了。
剩下的時間陳燕不敢再去做重活了，山裏也不能去了，隻能安心待產。可是過了三四個星期了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