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戰周家老太婆1
立冬的時候陳梅出嫁了。
家裏殺了一頭豬,一條牛給她置辦酒席,也算是大操大辦了。
李美鳳出嫁時帶了些嫁妝過來,可惜這幾年日子不好過典當了不少出去,留給兒孫的沒有多少。
她給陳梅留了一支銀手鐲,陳梅出嫁的時候給她戴上了。
家裏小的幾個兄弟姊妹隻知道吃酒席太開心了,敞開了肚皮每天吃得油光水滑。
陳燕卻知道,這意味著家裏又少了一個勞動力,往後這個家恐怕更難生活了。
離開的頭天晚上陳鑫囑咐陳梅“倘若我不在了,你們娘幾個要團結,要互相依仗。老三,周家兄弟多,所以在農忙時幫襯著家裏些。你記得要顧顧弟弟妹妹,知道嗎?這輩子,是爸對不起你!”
陳梅本就心思細膩聽完這話她就哭了,忙不迭的點著頭道“爸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自己原本就想嫁過去的,周明人長的不錯,對我也好,我心裏是願意的。你放心,我會幫襯家裏的,不會隻顧著自己。”
陳燕看著一家人歡歡喜喜的置辦酒席心裏也是開心的,加上周家在寨子裏地位高,家裏還有個教書先生,大家都很尊敬他們家。她當時覺得三姐也算是找了個好人家了。
陳燕逢人就說“我三姐要嫁人了,就是嫁咱村賊帥的那個周明!他家看起來條件也還過得去,就讓他便宜我姐了!要說我姐嫁了對我最大的好處就是我再也不用和她一起睡了,以後我就可以擁有自己的床了,想咋打滾就咋打滾”
隻是可惜了,陳燕最終也沒能有自己的床,因為雖然陳梅那年冬天就嫁過去了,但陳麗又分到那張床上了,而陳美獨享了一張床,雖然她並不經常回家。
陳燕怎麽也想不明白,明明陳美長期在外念書,為什麽要讓她一個人睡一張床。
她質問李美鳳“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她一個月才回家一次,憑什麽分她一個人睡?”
李美鳳嘀咕道“你姐要上學,回來還得複習功課,你就讓給她吧。你帶著老五睡,還能幫媽看著她呢!媽得看著你兩個弟弟睡才行,否則夜裏老鼠來啃他們腳指頭怎麽辦?”
陳燕嘴裏罵罵咧咧的,卻不忘把妹妹的被子拿到自己床上。
從那時候起她也肩負起了帶妹妹入睡的兼職工作。
1986年的冬季,那個叫“雨龍革”的小寨子冷得徹骨。
在農村每個成家的男人都是和父母分開過的,陳梅嫁到周家第一件事就是分家。
陳梅的婆婆是個刁鑽的婦人,加上陳梅出嫁時沒什麽值當的東西陪嫁,分家後她一分一毫都不再支持陳梅和周明。
陳梅從小性子溫和,從不和長輩甩臉子。
嫁過去也是,受盡萬般委屈也不曾說那婦人一句不是,更加不會回娘家訴苦。
冬季農活少,陳燕拿著一個剛舂好的糯米糍粑去陳梅家,她要把這份暖和的糍粑給自己心愛的姐姐。
可是剛走到她家門口就聽到周家婆婆罵人的聲音“拿東西都拿到家來了,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你們老陳家都是些什麽人啊!怎麽老周就挑了你給我兒子當媳婦,真是瞎了狗眼了!”
陳燕哪聽得了這話,立刻衝進去指著站在中門罵街的老婦人罵道“你個老太婆,一大早瞎嚷嚷什麽呢?我姐不就用了你們的扁擔和竹筐嗎?都還你了,還在這逼逼叨叨的。她好歹也算是你老周家的人了,你滿寨子問問去,有你那麽小氣的婆婆嗎?”
陳梅伸手來捂她的嘴“燕子,你就少說兩句吧!”
“你瞅瞅你的好妹妹,連我都罵上了!你們這一家子真是有媽生沒媽養的!”那老太婆看陳燕站出來罵她心裏更氣了。
她一邊跺腳,一邊罵人“嫁來我周家吃我的喝我的還要我看臉色?這就算了,連你妹妹都要爬我頭上來了,你們姊妹可真是厲害啊!”
“你別拖我啊!我可聽說了不少這老太婆欺負你的事兒,今兒我撞見了非得治治她不可。”陳燕掙脫束縛,雙手叉著腰罵她“老妖婆,我代表我老陳家問候你祖宗十八代了今兒個!我還就不怕你了!你成天的罵罵咧咧,偷偷整辣子給我姐吃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告訴你,我爹還沒死呢,你別猖狂!我們老陳家的女兒可不能白受罪!將來你老了還想不想要她給你養老送終,我怕我天天給你吃眼淚泡飯呢!”
周家的氣得眼珠子瞪得老大。
指著她半天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來“你……你……你……”
陳梅拉著陳燕用力往外拖“走吧走吧,等會兒你把她氣死怎麽辦?”
“你什麽你?你個大結巴,怕是罵人罵多了遭報應了!”陳燕人都看不見了,這邊周家還回蕩著她的聲音“大結巴,老妖婆,成天的挑撥離間!”
走出老遠陳梅才放了她的手道“你還是話少些吧!也不怕將來嫁不出去!”
陳燕把手裏的糍粑遞給她“今天早上我才舂的,還熱乎著呢。拿回去藏好,別給那老太婆吃,她就會成天的沒事兒找事兒!我都聽村裏人議論了,她這兩個月沒少讓你哭吧!你甭怕,家裏那麽多人還幹不過他們周家?要是委屈你就告訴我,我餿主意多著呢,替你好好收拾她!”
陳梅眼睛通紅“我也沒受啥委屈。他家兄弟多,我們是分家出來單獨過的,做母親的總還是得顧著些沒結婚的兄弟的。”
陳燕叱道“那也不能這樣啊,本來你們就是剛結婚什麽都沒有,她連一對挑東西的扁擔子都舍不得借給你用,你以後怎麽過啊?”
“總是有法子的。下次我讓周明去借就好。你可千萬別告訴咱爸媽,爸的病禁不住氣的。”
陳燕點點頭“你回吧,我得回去接著舂粑粑,就不和你多說了。”
“我去挑擔糞水給白菜施肥,你去吧!”說完陳梅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燕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消失在小道上,她揉揉有些酸脹的眼睛,呼了口氣才往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