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死不瞑目,五哥重活新生
然而蘇酥卻是充耳不聞,權當沒聽見一樣慢步向前,身子都有些顫抖。
在蘇祁沒醒來的這段時間裏,她已經背著體重超出她很多的男人步行了很久,烈日將她裸露在外的肌膚曬的通紅,豆大的汗滴緩緩滑落,滴在地上,無聲的透著股堅韌。
蘇祁的眼淚漸漸模糊了視線,嘴唇幹澀,以至於除了一直叫女人的名字,竟說不出什麽別的話。
“別亂動。”
察覺到蘇祁的抗拒,蘇酥聲音沉悶,那勾人心魄的婉轉變得幾乎哽咽,讓蘇祁一個大男人忍不住鼻頭一酸。
“酥酥,你放下我吧。”
蘇酥沒有再說話,隻是呼吸聲逐漸急促,像是不滿意蘇祁這樣對自己生命滿不在乎的態度。
蘇祁想要動手擦一擦眼角的淚,但手早就已經毫無知覺的耷拉下來,哪怕他拚盡全力,竟是連簡單的顫動都做不到。
他的眼眸晦暗不明,透著濃濃的悲哀。
“我們兩個人現在這樣下去,都會死的,沒有食物,我又是個……累贅,這裏是野外,保不齊會遇上什麽野獸……”
“酥酥,你把我放下來,我不想拖累你,隻要你……”
蘇酥突然將背上的男人上下顛簸了一下,骨頭的鬆動還有牽扯到傷口的疼痛頓時讓蘇祁冷汗直流。
蘇祁也知道蘇酥現在心情不佳,悵然的同時,又不免升起一股子僥幸。
酥酥這麽在意他的安危,是不是說?
像是察覺到了男人希翼的目光,蘇酥終於無法做到無動於衷,她冷冷地開口,漂亮的臉蛋兒上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表情。
“你別多想,我救你也不是因為別的什麽,隻是單純不想見死不救。”
“酥酥,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之前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跟你沒關係的,是蘇茶!”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但還是想跟你說。”
蘇祁吸了吸鼻子,一個大男人流起淚來,多了幾許狼狽的意味。
“對不起。”
聽到蘇祁喑啞的、遲到多年的道歉,蘇酥的心肝都在顫動,但對於自己背上的這個男人,她已經不能再像過去一樣處處妥協。
有些東西,她依舊緬懷,隻是,不管是道歉還是其它什麽,她都已經不需要了。
十幾歲的蘇酥或許孩子啊盼星星盼月亮一樣期待著哥哥的關注,但現在,二十幾歲的蘇酥隻想問心無愧的過好自己的人生。
想到這裏,她堅定地搖了搖頭,卻是叫蘇祁的心如墜地獄。
“你的道歉我聽到了,但不接受。”
女人的聲音跟她腳下的步子頻率相重合,莫名的一股子決絕。
“我救你不是妥協,也不是希望跟你重歸於好,隻是單純因為你和我一樣,姓‘蘇’,而且爸媽在天之靈,不會希望我們之中任何一個人提前去看望他們。”
“我不想要爸媽難過。”
蘇祁呼吸一窒,蘇酥徒然提到的父母向來是他心中的軟肋,更加刺激的他雙目通紅,滿心的歉疚無法派遣,隻能死死壓著,最後化作一聲比一聲哀嚎的“對不起”。
“酥酥,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我發誓,以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我可以給你賠罪,你想怎麽樣都可以,隻要能讓你開心,我絕對不會……”
“不用了。”
蘇酥似乎已經過了那個敏感脆弱的時間段,說出來的話冰冷刺骨,紮的蘇祁渾身都疼。
“我不需要補償。”她頓了頓,最終還是說出來那幾個字。
“以後也不需要什麽哥哥。”
“你們蘇家的任何一個人,我都不需要。”
女人的眼神似乎依舊幹淨清澈,但終於還是添了一些其它別的東西。
這一切蘇祁看不到,也分辨不出,隻知道蘇酥是真的被他們幾個混蛋害得不清,甚至以後,可能連見一麵都會感到抗拒。
感受著身下溫暖的體溫,蘇祁緊緊咬著牙,之前忍痛留下的傷口被他咬的再次崩裂,但蘇祁卻像是什麽都沒察覺到一樣,穩固著自己的身體,以至於不會讓自己顫抖的太明顯。
他以前真的是錯的太過於離譜,真心待自己的人明明就在麵前,他卻為了一個偽裝起來的惡魔,處處把最親的人親手推向遠處。
要不是他,不是他們這些人是非不分,酥酥怎麽會……
蘇祁目光瞥向別處,剛好看到女人裸露在外的小臂上,青紫的痕跡密密麻麻,不像是墜落山崖留下的,更不是之前與蘇茶的爭執。
難道說……
蘇祁突然想到了,酥酥是剛從監獄裏出來,哪怕她隻是在裏麵待了一天,但是,被他吩咐過“特意關照”的人,怎麽可能毫發無傷的從裏麵出來?
女囚的力氣是沒有男人大,但她們折磨人的手段很有一套,酥酥下那些人手裏,估計是沒少受到欺淩。
意識到蘇酥現在所有的處境都是為自己,而他身為一個大男人,隻能無助地靠著自己的妹妹存活,難以言說的自我厭棄充斥在腦海裏,讓他恨不得自己的血再流的快一些,最好立刻就死去。
可他還想要或者離開這裏,然後用接下來的時間去做些彌補的事情。
他想要看著蘇酥好好的,這一次,除了自己,誰他也不會放心。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沉默地在路上走著,太陽越發毒辣,到最後,筋疲力盡的蘇酥幾乎已經快要走不動,卻依舊沒有找到一條可以走出這裏的路。
“酥酥,休息一下吧。”
看著女人被曬的紅潤,似乎都在發燙的臉頰,蘇祁有些心疼的開口出聲,而蘇酥聽到以後,隻是極輕極淡掃了男人一眼,就很快移開了視線。
蘇祁心中一痛,還是強忍著,顫聲道。
“就算要找出路,也要保持體力,我們先休息一會兒,也好仔細觀察一下附近的環境,說不定還會有什麽意外的發現。”
蘇酥沉默地頓住腳步,最後還是停了下來。
她輕輕將蘇祁放在一個大石頭上,自己則轉身探進了高大繁茂的草叢。
蘇祁就這樣看著女人瘦削的身影漸漸隱匿在草叢裏,眼眶漸漸濕潤。
他多麽希望蘇酥就這麽一去不複還,畢竟丟下他,生存的頻率還會高一些。
可是讓他失望的是,沒過十幾分鍾,蘇酥就已經一身狼狽的再次返回,手裏多了一些果子,還有連他都說不上名字的植物。
看著蘇祁呆愣的目光,蘇酥倒是毫不猶豫地拿起其中一個果子,丟進了嘴裏,鮮嫩的汁液飛濺,滴落在身上,黏糊糊的,蘇酥也不理會。
“沒關係的,這些東西我都已經鑒別過,沒有毒,可以放心吃。”
見蘇祁依舊癱倒在那裏沒有絲毫動作,蘇酥不自覺的皺了皺眉,挑了一個比較好食用的植物,在自己身上擦了擦以後再遞過去,不由分說地塞進了蘇祁的嘴裏。
“你說的對,我們要保存體力。”
蘇酥以為蘇祁是骨子裏的少爺風範讓他無法對這些來路不明的東西放心,卻不知道,蘇祁現在心中的驚詫。
酥酥的求生本能怎麽會這麽嫻熟?
他自己在組織裏什麽苦沒有吃過?
野外求生也是一個必備課程,但即便是他,也沒辦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分辨出這些連名字都說不上來的植被,酥酥怎麽會……
蘇祁不自覺的嘴巴機械張合,清爽的汁液劃過咽喉,一種疏通全身的感覺讓他不由得深呼一口氣,心中的驚詫感更甚。
他們有斷斷續續地趕著路,蘇酥一開始還能咬牙堅持,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體力實在是耗費的太快,從幾個小時一休息,變成了現在沒走幾步,都要靠著樹喘息一會兒。
夜幕降臨的時候,兩個人依舊沒有得救,可是在這荒郊野嶺的,夜晚最是容易出現一些野獸,要是再前進的話,視線受阻看不清路,再加上一些潛在威脅,很容易遇到不測。
還是蘇祁眼尖,在蘇酥埋頭忙著趕路的時候,發現了一處比較隱秘的石洞,兩個人決定臨時在這裏休息一晚。
山裏的晚上總是陰寒不斷,即便蘇酥找來了好多幹燥枝幹,艱難地生起來火,洞內的溫度依舊是在明顯下降,陣陣冷風吹的人渾身顫抖,但還是忍不住昏昏欲睡。
“酥酥……”
蘇祁虛弱地喊著女人的名字,察覺到蘇酥確實是在看他,男人很快就開始小幅度地掙紮起來,看樣子,是想要脫掉自己身上的外套。
“你過來一點兒,我現在這樣,活下去的幾率很小,這個外套。”
“我不需要。”
蘇酥生硬地拒絕了男人的好意,沒有起伏的聲音明明帶著些許寒冷和疲倦,卻依舊固執的很。
“你把自己照顧好,就已經很好了。”
被拒絕的蘇祁心中不是滋味,可他也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作死,是他過去不信任蘇酥在先。
從前的每一次,但凡他要是查清楚了傳說中兩個女孩“打鬧”的原因……
蘇祁回憶著那些足以讓他痛徹心扉的往事,不知不覺的困意湧上心頭,竟然就這樣側頭一趟睡著了。
一旁的蘇酥也是,在靜謐的環境中,柴火“劈裏啪啦”的聲音很輕,更襯得一種難以言說的安全感。
在扭曲跳躍的火光中,溫暖的感覺漸漸包裹著全身,她就這樣盯著男人的睡顏,盯著這個幹燥狹小的樹洞,竟然也慢慢闔眸。
……
“嘶嘶。”
“嘶。”
蘇祁是被一陣奇異的聲音吵醒的。
隻是短短的幾秒鍾,男人迷蒙的眼睛轉瞬間就恢複了清明,看起來很冷靜睿智的模樣。
因為組織的秘密培育,蘇祁在睡覺的時候感官異常敏感,對周圍一切奇怪的聲音充滿警惕。
就像現在。
可當他睜眼,看到密密麻麻的蛇群正朝著自己這邊緩緩移動的時候,脊背不由得生出一陣冷汗。
那些蛇身形不長,卻很細,是一種極其靈活的物種,而且它們大都顏色豔麗,扭動的身軀在地麵上留下一道道逶迤的痕跡,看上去雜亂無章,卻像油畫一樣漂亮。
隻是在這樣一處孤立無援的黑暗之中,足以讓蘇祁生出一種頭皮發麻,毛骨悚然的感覺。
“酥酥!”
蘇祁拚命的晃動身軀,想要搞出一些聲響,喚醒熟睡的女人,卻更加吸引了蛇群的注意力。
它們加快了速度。
蘇祁雖然害怕,但他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念頭竟然不是讓蘇酥救他,而是想要她快點逃。
沒有驅蟲劑,在這樣一處洞穴獨自跟蛇群作戰,想想也是不可能成功的,更何況他現在還是一個沒有辦法動彈的廢人。
“酥酥!酥酥!”
想到這裏,蘇祁的動靜越發大,傷口裂開以後,微弱的血腥味開始在洞穴中蔓延。
蘇祁清楚的看到,那蛇群更加興奮了。
不過好在蘇酥最後還是醒了過來,她扭頭看向不安擔心的蘇祁,麵容一頓。
火苗不知道什麽時候熄滅了,洞穴中現在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但借著月光,女人還是模糊地看到,距離男人不遠處,或者說就是在男人的前麵,地上扭曲盤旋著的身影密密麻麻,讓人不寒而栗。
“酥酥,等過一會兒,你拚命的往前跑。就不要再管我了,現在的我們,真的已經無路可走了。”
蘇祁的語氣悲哀,隻是看向蘇酥的眼神依舊很堅定。
“不會的。”
蘇酥憋著一口氣,最後卻隻留下了這一句話,後來便趁著蛇群還沒有完全湊到跟前,隨手
撿起地上一塊前段尖銳的石頭。
難道酥酥是想要……
蘇祁眼睜睜地看著蘇酥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小,還以為女人這是終於下定決心,想要親手手刃了自己。
這樣也好,與其被蛇群咬死,那還不如直接一石頭下去,免得遭受萬蛇啃噬的皮肉之苦。
想到這裏,蘇祁心尖兒泛疼的時候,又坦然地接受了。
就在蘇祁準備麵對事實的時候,蘇酥依舊手裏拿著石頭,不過,卻是慢騰騰的路過了他。
正當蘇祁疑惑之際,蘇酥就已經將鋒利的一麵不斷靠近著自己白皙的手腕,然後……
猛地一用力!
頓時,溫熱的液體傾瀉而出,血流如注。
洞穴裏很快就開始彌漫出一種濃鬱的血腥味,這種味道甚至蓋過來蘇祁的傷口。
他身上的傷因為時間過長,已經開始結痂,就連血都已經風幹了好久,自然沒有新鮮血液的吸引力大。
領頭的蛇也不猶豫,很快就換了個方向,開始朝著蘇酥的方向移動。
蘇酥依舊麵無表情,她時刻關注著蛇群,隻要一有掉隊,想要重新選擇蘇祁的,她就會再在手腕上劃出新的傷口。
血液就像是嬌嫩的花汁一樣,蜿蜒在女人白皙細嫩的小臂上,一道一道,好像永遠不會停歇。
隻是蘇酥的臉色卻越發蒼白。
“不!”
蘇祁看到眼前女人的舉動,幾乎是目呲欲裂。
“酥酥你不要這麽傻!為了救我真的不值得!”
“你就讓我這樣死了吧,也算是我的報應,你別……別再傷害自己了!”
蘇祁半點兒動不了,但勉強還能發聲,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哀求著,但蘇酥意誌堅定,強撐著自己的意識,慢慢的將蛇群引出山洞。
她最後都沒有回頭看那個一動不動的男人一眼,就像是此生都不複相見一樣。
“酥酥!”
蘇祁肝膽俱裂,本就身受重傷的他因為太過於著急,竟然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之後就昏迷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以後。
周圍依舊很安靜,就像當時蘇酥離開的時候一樣,充滿絕望。
身側還有沒有燃盡的柴火,黑漆漆的沉默,讓蘇祁再也忍受不住地崩潰大哭。
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傻!
就讓他這樣死了不好嗎?他寧願蘇酥再恨他一點,甚至再自私一點,這樣起碼酥酥自己還能安然無恙,也不會受那麽多苦。
蘇祁就這樣在山洞裏躺著,螞蟻慢慢怕過他的身子,甚至在傷口附近啃噬,鑽心的疼痛也難以掩飾心裏的麻木和空洞。
死吧,死吧,讓我去死吧。
這是蘇祁這段時間裏唯一的念頭。
可是上天好像是故意要懲罰他,即便洞穴裏蟲子很多,甚至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喝水進食,就這樣,他竟然還成功存活了下來,甚至等到了救援隊。
“蘇祁!”
迷蒙之間他似乎聽到了蘇聿寒的聲音。
幻覺吧,蘇聿寒怎麽可能會……
“喂,蘇祁你清醒一點!酥酥呢?酥酥到哪裏去了!”
直到那雙有力的手緊緊的攥住了他的肩膀,引起身體的一陣顫栗,蘇祁才知道這不是幻覺。
“蘇祁,快點老實交代!”
葉南軒從後麵衝過來,看到男人這一副慘兮兮的模樣,有些差異,還有一些快意。
“你害酥酥受傷,活該會變成現在這樣!”
蘇聿寒惡狠狠的聲音正中蘇祁內心最柔軟的一處地方,他雙唇嚅囁,幾乎是喃喃自語一般。
“是的,是我活該,可是為什麽一切苦難都由酥酥承擔了?我……為什麽死的不是我!”
然而聽到這一句話,麵前的兩個男人卻是如遭雷劈。
“你說什麽?什麽叫‘為什麽死的不是我’?”
“酥酥她……”
葉南軒羽睫輕顫,英俊的麵容徒然蒼白起來。
“說話!”
揪起男人的衣領,葉南軒幾乎快要控製不住自己暴戾的脾氣。
蘇祁沒有說話,即便渾身上下散架一樣的疼,也遠遠比不上內心的愧疚和罪惡。
他沒什麽力氣地將頭瞥向一邊,目光哀慟。
“順著那個痕跡找,說不定……說不定還能……”
蜿蜒的血跡綿延不絕,一眼望去竟然還看不到盡頭。
葉南軒的心肝顫了顫,語氣都在發抖。
“這是,這是酥酥的血?”
蘇祁艱難的點了點頭,將女人以身引蛇的事情說了一遍,眾人一一陣沉默。
在那樣的情況,蘇酥幾乎可以說是九死一生,而且已經過了兩天,就算順著血跡找,說不定連骨頭都拚不全了。
葉南軒雙手抱頭,握緊拳頭然後狠狠地砸向地麵。
“為什麽我不能再細心一點?酥酥當時明明就有些不對勁的,為什麽我沒有發現!”
蘇聿寒也是紅了眼眶,叱吒風雲的蘇氏總裁,次次是了風範都是為了這個叫蘇酥的女人。
“不管怎麽樣,找到酥酥……”
“我不相信,酥酥那麽善良,怎麽會有人舍得傷害她?”
蘇聿寒說不下去了,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傷害蘇酥最深的,不是蘇茶,而是他們,是他們蘇家的每一個人。
是他們以家人之名,在女人脆弱敏感的心髒上反複戳刀子。
他們才該死。
蘇聿寒和葉南軒說不清是因為要教訓蘇祁,還是尋蘇酥心切,沒有將男人帶走,反而順著痕跡走上了那條蘇酥曾經走過的小路。
被落在洞穴裏的蘇祁雙眸暗沉。
是啊,怎麽會有人舍得傷害酥酥?
他當時是怎麽下得去手……
蘇祁看著已經被廢掉的雙手,心中竟然變態般的湧上一股快意。
是的,就是這雙手掐住了酥酥脖子,是這雙手,將自己最親的人送進了監獄,就是這雙手,一次又一次的,將酥酥推進深淵……
“還真是,報應啊。”
蘇祁如囈語一般,眼神逐漸開始渙散。
心中名為“愧疚”的大石頭越來越重,蘇祁隻覺得自己實在太過於痛苦和折磨,酥酥手腕滴血的模樣一遍又一遍在腦海重播,自虐一般,每一個場景都刺目的很。
“酥酥……酥酥……”
蘇祁泣不成聲,溫熱的眼淚混著臉上的泥土和血液,說不出來的渾濁和粘稠。
“酥酥不怕,不怕。”
“哥哥來陪你。”
在咬舌自盡之前,蘇祁突然笑了。
他突然神經質地想著,酥酥當時走的那麽果決,大概不僅僅是想要他活下來吧?
她是不是猜到自己會這樣生不如死,是不是……真的恨他恨到,寧願死,也要讓他“享受”這種生存下來的折磨?
意識昏沉,身體和靈魂似乎已經開始漸漸剝離。
直到最後一口氣緩緩消散,蘇祁死不瞑目。
他有罪,他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