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雪花、雪花
如蓮正在興奮地宣泄自己訂單成功後的喜悅心情，隻聽大門被人擂得山響，她的心頭一緊，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她緊張地走到門口打開門，原來是鄰居家的一個小孩兒，如蓮舒了口氣，伸手撫摸著孩子圓潤的臉龐，笑道：“小朋友，有什麽事情嗎？”
這個孩子隻有兩三歲的樣子，如蓮猜度，可能是走錯門了。
果不其然，孩子的奶奶慌慌張張地在後邊追了上來，向孩子喊道：“錯了，錯了，寶兒！敲錯門了。”又向如蓮抱歉道：“對不住啊，打攪你了。”
如蓮向她笑笑，道：“沒關係的，小孩子認錯門也是很正常的。”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便各自進屋關了門。
之前的興致已經完全被破壞掉了，如蓮隻好換換衣服，準備去寶光大廈看看，給金老板采購貨品。
“滴咚！”一聲，仿佛一滴晶瑩的雨滴落入了寧靜的池塘，原來是手機短信提示。
如蓮手指靈活地解開屏鎖，打開短信息掃了一眼，原來是金老板的貨款到了，她的嘴角不由浮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金老板果然是個守信的人，說在二十分鍾之內貨款到賬，結果十五分鍾款子就過來了，並且付了全額的貨款。
如蓮打開衣櫃，又趴在窗口看看天氣，心中思量著出去穿什麽衣服。
她端詳著鏡子中的自己，藏藍色的緊身打底褲、藕荷色的羊絨毛衣、咖啡色的短靴、一條天藍色的真絲圍巾繞過脖頸，鬆鬆地垂在胸前，再套上一件卡其色的羊絨大衣，一頭烏黑的長發被高高地盤起，她朝鏡中看了又看，對自己的形象頗為滿意。
剛出樓道，一陣刺骨的寒風向如蓮迎麵襲來，她裹緊了大衣，走出小區的大門，來到馬路上等出租車。
雪花，零零星星地飄灑起來，如蓮露出一臉喜悅的表情，伸著手去接飄舞著的雪花，一片、兩片、三片雪花，漫舞著，輕輕地落在她溫熱的掌心，又慢慢地融化成水。
她觀賞著雪花的漫舞，一遍遍地看著它們融化在自己的掌心，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
“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場場酸甜苦辣，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一陣嘹亮的歌聲傳進如蓮的耳中，她心中納悶，哪裏來的歌聲？
在這寒冷的下雪天裏，竟然還有人在路邊歌唱，難道他也自己一樣，有掩藏不住的好心情要抒發抒發嗎？
“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翻山涉水兩肩霜花，一路豪歌向天涯，向天涯……”
不對啊，歌聲裏，似乎透著傷感和哀愁，如蓮的目光循著歌聲搜索，一副感人的景象映入到她的眼簾之中：一對盲人夫妻靠牆坐在隨身低矮的馬紮上麵，男人抱著手風琴自彈自唱，女人則是一臉的幸福和陶醉，依偎在丈夫的身邊，她的身旁，是一個簡單的包裹。
“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場場酸甜苦辣，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
這樣的歌聲，這樣的場景，又是他們那樣的遭遇，男人竟然把《西遊記》的主題曲用自己的嗓音和境遇演繹得讓人如此肝腸寸斷。
如蓮聽得心酸，緩步走到他們的身邊蹲了下來，從錢夾中拿出一張壹佰元的鈔票，放在女人的手上。
女人用手仔細地摸索著那張鈔票，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緊接著，她滿臉驚喜地轉向正在歌唱的丈夫，拉拉他的衣角，顫抖著聲音說道：“是一百塊錢，好人，我們遇見好人了！”
她的聲音和動作，驚動了正在歌唱的男人，男人暫停了歌唱，不停地向如蓮鞠著躬，女人就要俯下身軀給如蓮磕頭，如蓮連忙伸手止住。
如蓮的眼中有些潮濕，這麽冷的天，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們怎麽會頂著嚴寒在街頭賣唱？
如蓮抬頭看看空曠的街道，除了漫天的雪花，根本就沒有一個行人，心想也是啊，這大冷的天氣，如果沒有急事，誰又會舍棄溫暖的家，在街上閑逛呢？
如蓮拉著女人的手，低低的聲音說道：“這麽冷的天，你們還是買些吃的就回家去吧，等天好了再出來唱歌！”
如蓮勸著他們，特意把“賣唱”改成了“唱歌”，一字之差，含義相隔萬裏，“賣唱”的生涯是何等的心酸，而“唱歌”卻令人感到興奮和喜悅。
男人握著如蓮的手，千恩萬謝。
如蓮看著眼前的這對患難夫妻，相互攙扶著離去，漸行漸遠，消失在雪花漫舞的天幕之中……
—— ☆ ☆ ☆ ——
預計兩個小時之內結束的讀者見麵會，已經持續了三多小時，端木被一群讀者圍得水泄不通，他們的手上拿著向端木索要簽字的筆記本，還有要送給他的各色禮物。
韓詠梅和小李坐在一個角落裏，無能為力地看著被讀者圍困中的端木。
韓詠梅的目光凶巴巴地瞪著手中拿著鮮花和禮品的姑娘們，恨不得把她們一一驅趕出去，在她的心中，端木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偶像，怎容她們分享他的美好。
小李的手中拿著一瓶水，有緊無慢的喝著，冷眼看著一臉憤怒的韓詠梅，一言不發。
他知道，此時的韓詠梅正是滿肚子的火氣，他可不願意去做那根點火的木柴。
被讀者包圍著的端木已是疲憊不堪，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角落裏的小李。
還沒有等到小李的反應，韓詠梅已是滿臉的急躁，大聲向小李道：“走，我們救他出來！”
小李連忙阻止了韓詠梅：“先想好法子，不能盲目亂動，破壞了讀者見麵會的效果。”
韓詠梅冷笑道：“狗屁效果，看我的！”說著甩開小李的手，徑直向圍困中的端木走去，小李連忙尾隨在她的身後，生怕韓詠梅一時心急惹出一些意外的麻煩。
韓詠梅大大方方地走到台前，拿起話筒，環視了一下端木的粉絲們，說道：“各位讀者朋友，感謝你們，對端木先生作品的追捧，但是迫於時間的限製，今天的見麵會到此結束，希望下次再見！”
她放下話筒，看到少部分人開始悄悄離去，心中暗自高興，自己總算是幫端木做了一些事情。
可是當她抬眼望去，端木依然困住讀者中間脫不了身，於是，她再次拿起來話筒，清清嗓子，對著話筒清唱起來：“難忘今宵，難忘今宵，?無論天涯與海角 神州萬裏同懷抱.……?”
一曲終了，韓詠梅又向大家說道：“讓我們記住這個美好的夜晚，讓我們永遠追隨端木先生，謝謝你們的光臨，再見！”
韓詠梅的聲音很好聽，讀者們又陸陸續續離開了一部分。但是，端木的身邊還是圍繞著一些癡迷的讀者，久久不肯離去。
小李接過韓詠梅手中的話筒，繼續說道：“各位讀者朋友，感謝你們對端木先生的擁戴和追隨，今天的見麵會已經結束，歡迎您下次光臨，謝謝！”
端木終於可以站起身來，和依依不舍的幾個讀者揮手道別。
大廳裏隻剩下端木、小李和韓詠梅三個人，端木活動著麻木的身體，向小李和韓詠梅笑道：“謝謝你們兩個今晚一直陪著我。”
韓詠梅接著端木的話音笑道：“怎麽謝？請我吃宵夜，好嗎？”說著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經十一點了，都這麽晚了。”
小李笑著替端木解圍：“是啊，詠梅！都這麽晚了，怕是飯店都打烊了，還是改天吧。”
韓詠梅狡黠地一笑，道：“我知道一個地方，晚上也不打烊，走，咱們去。”說著拉起端木的手，往前走去。
端木連忙掙脫了她的手，換了個位置走在小李的旁邊，笑道：“好吧，今天就今天吧，我可不願意欠下你們一個人情。”
三個人走在寒冷的夜裏，陣陣的寒風向他們迎麵襲來，三個人裹緊了大衣，開始小跑起來，剛剛拐到幽月路口，就看到一家小吃店裏還亮著燈光。
韓詠梅一臉得意的神情，向端木和小李笑道：“看，我說得不錯吧？”
小李笑道：“看來你經常晚上出來找食兒吃，對不對？”
韓詠梅追著小李笑鬧：“就你話多！”
小李躲在端木的身後，向韓詠梅做著鬼臉。
韓詠梅放棄了向小李報仇，走在端木的身邊，向他笑道：“端木！這裏的餛飩保管讓你滿意，整個鳳凰台市，就隻有他們家做得最好吃了。而且二十四小時營業，隨你什麽時候來，都可以的。”
端木隻向韓詠梅報以微笑，算作答複。
飯店的店麵雖然小了些，但是幹淨整潔，已經是深夜了，來吃飯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三人挑了靠窗的座位剛坐下來，夥計便熱情而至，笑道：“三位要大份小份？”
小李看了看韓詠梅，笑道：“兩大一小。”
“好嘞！七號桌兩大一小三份餛飩！”店夥計高聲地報著單，轉身又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端木向小李問道：“今天天冷，我們兩個來一小瓶杜康暖暖身子，怎麽樣？”
“那是必須的！”小李起身和端木一起去點小菜，隻留韓詠梅一個人在座位上。
韓詠梅的心中有些不快，什麽叫你們兩個來一小瓶暖暖身子，端木，你當我是空氣嗎？可是這些火氣，她也隻有在心中發發算了，當著端木的麵兒，她怎麽舍得？
端木和小李喝著小酒，吃著小菜，談論著報社裏的一些瑣事，韓詠梅慢慢地吃著混沌，滿眼欣賞的目光看著端木，嬉、笑、嗔、怒，端木的言談動作一一收入她的眼中，存入她的心中，這些，足以供她在想他的時候發呆回味上一陣子了。
端木望著窗外深沉寒冷的夜色，向小李問道：“你最近有沒有如蓮的消息啊？”
小李拍拍腦袋，笑道：“上次，我和詠梅去坤津市買衣服時看見她了。”
“真的？”端木一陣驚喜，接著又埋怨小李道：“那你怎麽也不早點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