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近在咫尺
劉東亮從報社出來，直奔雲河岸邊，他把摩托車狠狠地扔到堤岸邊的草坪上，拳頭使勁地擊打在一棵碗口粗的柳樹上，正在樹上鳴叫著的一對黃鸝鳥受到驚嚇，刺棱一聲飛走了。
“啊……啊.……”他盡情地發泄著自己的煩惱：“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如蓮啊如蓮，我待你不薄，你怎麽可以這樣？”
他順手抓起一把石子，使勁地把它們拋向雲河水中，“咚！”一聲清越的響聲激起了層層漣漪，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同心圓化作碧波向周圍暈散、暈散.……
水麵上，波光慢慢淡去，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如蓮清澈的雙眸，似湖水般的純淨，他的心有些隱隱地疼痛，如蓮，這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兒，她不會不明白他的心思，可是為什麽隻認自己做大哥呢？難道，難道她的心中也有一個難解的結？
是啊，如蓮的心結也許正是端木，他又想起了端木案頭的那本《春風》雜誌，雜誌的封麵上竟然寫著如蓮的名字。
顯然，端木和如蓮的交往還不是很深，因為他根本還不知道如蓮的聯係方式，但是，作為一個主編，他根本沒有必要親自過問一個作者的聯絡地址吧？可見，這唯一的可能就是：端木見過如蓮，並且愛上了她。
劉東亮躺在草坪上，深思著，推理著，可是，如蓮為什麽不願意去領稿費呢？難道，他們中間發生了什麽？是他傷害了如蓮嗎？若非如此，如蓮沒有理由見到自己的作品被轉載而失魂落魄呀。
他的思路越理越清，可是他的痛苦卻越來越深。
他開始後悔，自己今天下午的舉動實在是太愚蠢了，而且愚蠢之極，他這不是在幫著端木找到如蓮嗎？顯而易見，如蓮根本不想見他，而他也根本沒用辦法聯係到如蓮，而自己卻把介紹信明明白白地送到他的手裏。
“唉！”他狠狠地捶打著自己的胸膛，懊悔不已，那張邀請函和介紹信折疊在一起，被隨意的扔在身旁，他伸手把它們扯了個粉碎，隨手一揚，片片紙屑隨風飛揚，猶如一隻隻美麗的粉蝶。
“對不起！先生！此處不可隨意拋灑垃圾，這是您的罰款單！”一個環衛工人禮貌地向劉東亮說道。
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歉意：“不好意思！”他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五十元錢遞給環衛工人，起身向自己的摩托車走去。
環衛工人追了過來：“先生等等！這是您的罰款單，還有要再找您三十塊錢。”
“不用了，老伯，都歸您了。”劉東亮說著跨上摩托車，一陣風似的走了。
—— ☆ ☆ ☆ ——
高高的玻璃杯內，槍旗林立，雀舌啁啾，茶霧氤氳，龍井飄香。
端木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讚道：“張總這裏的茶果然名不虛傳。”很平常的一個動作，卻讓他做得這麽優雅。
“也要遇到懂茶的人才能不辜負了這樣的好茶，端木主編不但文采了得，更是董茶的高手啊！”張總經理手裏也端著一杯龍井，冷眼觀察著杯中起起落落的茶葉，笑道：“你一個大忙人，今天怎麽有時間來我這裏坐坐？”
端木換了一個坐著的姿勢，閑閑地答道：“來您這個赫赫有名的省級文明單位參觀學習呀？順便尋找一些寫作靈感吧。”說完看著張總經理，又道：“怎麽？不歡迎嗎？”
“喲！能有幸接待鳳凰台市的一號才子還不是我們物資儲備總倉庫的榮耀嗎？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張總經理嘴上這麽客氣地說著，心中卻想，端木這小子恃才傲世是出了名的，今日來我這裏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要不然怎會委屈身份到這裏閑坐著，自己先不動聲色，看他怎麽開口。
果然不出張總所料，端木放下茶杯，向他笑道：“張總，向您打聽個人，看您認不認識？”
張總一臉好奇道：“說出來名字來聽聽！”
“唐如蓮！”端木直奔主題。
“哦！是她呀？怎麽不認識，她最近可是忙得很呢。”張總邊說邊觀察著端木的臉色，心想這小子，打聽這個幹什麽？
他眯了眯自己細長的眼睛，望著端木，揣測著他的目的。
端木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想著怎麽措辭，和心思重的人過招顯然很累。
他溫和地笑了一笑，道：“哦，是這樣的，最近看到她在《春風》雜誌上發表的兩首小詩，很不錯，《鳳凰台晚報》給轉載了一下，讀者反應也很好，報社裏的編輯都很欣賞她的才華，正好有一個實習編輯的空缺，張總您可否同意讓她去進修一下呢？”
張總經理望著風流倜儻的端木，心想，果真如他所說，讓自己的員工去報社鍛煉三個月，提高一下寫作水平，這對於他這個總經理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但是，他轉念一想，現在劉東亮這小子正和唐如蓮打得火熱，萬一再來個節外生枝，得罪了這位小爺不說，這小爺幕後的老頭子要是也得罪了，自己頭上的這頂烏紗帽怕也不牢了。
可是眼前的這尊神也要送啊，搞不好給自己來一篇負麵報道就更麻煩了，他用手指慢慢敲擊著桌麵，笑道：“端木主編，您放心，我把您的意思向公司人事科打個申請，有好消息呢，我就通知你，這樣可好。”
“那好，我就等候張總的好消息。”說著起身告辭：“多謝張總的好茶，我走了！”
張總經理送到門口被端木擋了回來：“張總事務繁忙，還是請回吧！”
—— ☆ ☆ ☆ ——
端木從張總辦公室出來，走在寬敞明淨的走廊上，目光掃視著這省級文明單位的環境衛生，果然處處舒心整潔，正在心中讚歎，抬頭看見不遠處的一個辦公室門牌：後勤部。
他的心一陣狂跳，原來這裏就是唐如蓮工作的地方，此時的他已經被這意外的喜悅衝昏了頭腦，沒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如蓮，此刻就在咫尺之間。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輕輕地敲了著門：“篤篤篤！”。
辦公室內空無一人，隻有如蓮背對門口坐著，隻顧埋頭於稿件之中。
“請進！”聽到敲門聲，她並沒有抬頭，隨口應道！
端木端詳著如蓮的背影，心中一陣激動，是她，是她的背影，他看看室內無人，如蓮又埋頭於自己的工作，於是悄無聲息地在她的斜對麵姚薇的桌子上坐了下來，滿眼的幸福和深情，他看著她把幾張稿紙一會兒修改，一會兒默讀地擺弄著。
一會兒凝思，一會兒又筆走遊龍，終於，她的手輕輕地往桌子上一拍，臉上露出了滿意地笑容。
當她興奮地抬起頭來，她的笑容僵在了哪裏，她揉揉眼睛，沒錯，他就坐在自己的麵前，一臉溫和地看著自己，這個人，是自己日思夜想，又在心中怨恨了無數遍的那個端木，他竟然就坐在自己的麵前。
他站了起來，凝望著她：“我總算找到你了！如蓮，為什麽看到報紙上的啟事不去找我呢？你讓我好等！”端木說著，身子慢慢地移向如蓮。
“別！別過來！”她一時呆在哪裏，不知道如何辦才好，嘴裏隻是囁嚅著：“不，我不要，我不要見到你。你走！”
“如蓮，別怕，別怕！有些事情你一定是誤會了，聽我給你解釋。”
“不，不，我不要解釋，你走，你走！”她的臉上都是痛苦，她終於快要把他忘記，她不想再陷入與他相關的感情的糾葛裏。
這時，辦公室外邊的走廊裏傳來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是洪梅他們要回來了，她不想因為端木的到來引起紛紛議論。
他也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他也不想在她的單位裏引起軒然大波，向她小聲說道：“我在原來的地方等你。”說完急忙走出了辦公室。
如蓮如釋重負，歎了口氣，開始整理桌子上的資料。
姚薇和洪梅說笑著走了進來，洪梅向如蓮問道：“哎！如蓮，剛才似乎有個人從咱們辦公室出去了，是誰啊?”
“沒有啊！可能是你看錯了吧?”如蓮裝著沒事人一樣。
“我好像也看到一個人一晃眼過去了。”姚薇仿佛回憶著剛才的情景說道。
如蓮嗬嗬一笑，道：“我一直在辦公室裏怎麽沒有看到，也許是從對麵技術部出去的，你們看錯了吧？”
“管他呢？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兩人說著坐在辦公桌旁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如蓮舒了口氣，幸虧端木走得及時，要不然會惹出多少的麻煩事來呢。端木已經走了，可是自己實在不想去聽他的什麽解釋啊，怎麽辦呢？煩死了。可是不去，他再找回來怎麽辦？
她懶懶地收拾好自己的辦公桌，一臉無奈地起身，準備到老地方去找端木。
如蓮剛走到樓梯口，迎頭碰上劉東亮提著一個大大的黑色提包從外邊回來，看見愁眉苦臉的如蓮，關心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如蓮搖搖頭：“沒有什麽。我有點小事，出去一下。”
劉東亮笑道：“你等我一下，我洗把臉，把東西放下陪你去。”
“不用了，你剛從外邊回來，挺累的，休息一下吧，我去去就來。”說著自顧自地走了。
等劉東亮放回東西趕過來，如蓮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