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放手
抬頭那一瞬間，時夢菀感受到一滴溫熱的液體砸在她的臉頰上，一直滑落到嘴角。
味道又甜又澀。
那滴眼淚像是燎原之火一般灼燒著時夢菀的皮膚。
燙的她整顆心都在燒痛。
時夢菀烏睫輕輕顫了幾下，眼底閃過無數痛苦的掙紮，顫動著唇瓣閉上眼睛。
等再抬眸時，眸底已經恢複了平靜無波。
她推開他坐直身體，神情淡漠又疏離：“不可能了，你跟我在一起那麽久，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應該是你，我不可能被別人傷過後，給一顆甜棗就忘記以前的事，跟你重歸於好，這未免也太犯賤了。”
時夢菀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格外寡淡決絕。
龍緋宇咬緊牙關，目光緊盯時夢菀，身體緊繃得有些發顫，眼尾一片透紅。
如果這些字是刀的話，那他現在的心一定已經鮮血淋漓，千瘡百孔了。
摧心剖肝的痛。
別人都是撞過一次南牆後就死心了，可他偏一次次撞上去，就算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也不罷休。
可他卻忘了，在他偏執的這場固執中，那堵南牆也受著跟他同樣的疼痛。
這份疼痛，隻需要他來承受就好了。
龍緋宇紅著眼眶盯了時夢菀好一會兒，重重閉了閉雙眼。
在他閉眼那一瞬間，腦海裏閃過無數張時夢菀的臉。
兩人熱戀期的甜蜜嬌軟樣，可更多的是滿含恨意的臉。
他擠出一個苦笑。
“好，我放你走。”
聲音沙啞又無力。
時夢菀雙眸微膛，沒想到龍緋宇這麽輕易就放手了。
她抿緊唇瓣，無數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心頭上，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在心底散開，牽扯著她的心驀地一疼。
不過翻湧的更加洶湧的是欣喜，瞬間把那股微不可查的疼痛衝散。
那種得知馬上要恢複自由身的喜悅無法抵擋。
時夢菀嘴角總算露出了個清淺的笑意：“小乖我也要帶走。”
“好。”龍緋宇苦笑著答應。
她想要的，他都會給她。
龍緋宇看著她喜染眉梢的模樣，喉嚨裏像是灌了一大口苦水，一直從喉間滑到了心底。
他輕輕滾了下喉結：“不過我身為她的父親，得給我去探視她的權利。”
時夢菀垂眸遲疑一下。
小乖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她免不了會跟龍緋宇接觸。
龍緋宇這個要求並不過分，身為小乖的父親，他的確有探視權。
她抬頭輕點了下頭：“好。”
“你從我名下挑一座別墅住進去吧，”龍緋宇兀自苦笑一聲，“就當是我給你的補償。”
時夢菀皺眉，沉聲道：“你放我走，對我就是最大的補償，不需要在物質上補償我，我不需要也沒必要，我自己名下有一座別墅。”
言語之中，把兩人的關係分的涇渭分明。
龍緋宇忍住心裏翻湧的苦澀，眼底帶了一絲可憐的祈盼：“那我送你們過去可以嗎？”
時夢菀踟躕幾秒，輕輕點了下頭。
收拾行李時，時夢菀隻收了幾套她和小乖的衣物，其他的東西一概不帶走。
她對這座別墅的東西毫不感興趣，也毫不留戀。
小乖揉著惺忪睡眼，看到時夢菀手裏推的箱子，軟聲問：“媽咪我們要去哪裏呀？”
時夢菀把小乖抱下來，笑道：“媽咪帶你去我們的新家。”
小乖嘟著嘴，臉色有些不太情願：“可是我們才剛搬進這裏沒多久啊。”
時夢菀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似乎是察覺到了時夢菀此時低落的情緒，小乖眉眼彎彎的笑了笑，雙手捧起時夢菀的臉，神色認真：“不過隻要有媽咪的地方，都是小乖的家。”
時夢菀揉了揉小乖的腦袋。
大理石鋪就的小路上，時夢菀一手推著行李箱，一手拉著小乖朝外走。
龍緋宇始終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
像是一個無法窺得天光的尾隨者。
他就這樣看著時夢菀一點一點走出了他的生活外。
那陣無法忽視的鈍痛此時又鑽了上來。
龍緋宇眼裏劃過一抹痛楚。
“爹地你在後麵幹什麽？快過來拉我的手啊。”小乖突然轉身朝龍緋宇笑著揮揮手。
龍緋宇看了眼她身邊神色淡漠的時夢菀，大步上前牽住小乖的手。
車在墨色柏油路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印子，緩緩駛進一座別墅區。
即便他車速開的再慢，可以依舊也會到終點。
時夢菀跟小乖下車，龍緋宇把她的行李搬下來，想推進去，再多跟她待一會兒。
“不用，我自己進去就行了。”時夢菀手扯過拉杆，向來時一樣疏離的拒絕龍緋宇的好意。
小乖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目光不解的來回在兩人身上移動，不過看到時夢菀臉色不太好，她還是乖巧的閉上了嘴。
在被時夢菀拉著進別墅時，小腦袋頻頻往後轉，看向外麵的龍緋宇。
龍緋宇看著一步三回頭的小乖，又看向時夢菀離開的果斷的身影。心如刀絞。
時夢菀挺直著腰板朝別墅走，她頓住腳步仰頭上看。
蔚藍色的天空上白雲翻滾著，陽光暖融融的照在她臉上。
她像是涅槃重生般，所有的一切都被籠上了一層美好濾鏡，嘴角倏爾一彎。
不多時，時夢菀安排的幾個傭人也進了別墅。
時夢菀隻安排了一個從小照看她到大的劉媽，還有兩個打理別墅的女傭人。
在時夢菀收拾房間時，小乖走過去拽了拽她的衣角，不解的看向她：“媽咪剛才為什麽爹地沒跟著我們進新家啊？”
時夢菀停下動作，半蹲下來與她平視，微笑道：：“因為爹地工作很忙，所以不能經常陪我們，但是媽咪會一直陪著你。”
小乖神色不滿的撅起嘴來，拖著奶聲奶氣的嗓子喊：“那爹地還會來看我們嗎？”
“他有時間就會來。”時夢菀輕聲解釋。
看著小乖情緒依舊不太高漲的樣子，她在心裏歎了口氣。
她跟龍緋宇分開的事已成定局，隻不過這件事對於年紀尚小的小乖來說太過於殘酷，隻能編下一個個謊言盡力給她打造一個美好家庭的假象。
想到這，時夢菀心裏的愧意愈發濃烈。
小乖見她情緒忽然低落下來，還以為她也在為龍緋宇不能經常回來的事傷心，伸出兩條肉乎乎的手抱住時夢菀：“媽咪別傷心，爹地有空肯定會回來的。”
聽她安慰，時夢菀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