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往事
周遭一片靜謐，那頭也沒催促時夢菀，就這樣安靜的等著她的回答。
時夢菀抿唇，明明這是一件很好抉擇的事，可心裏卻糾結起來，兩個不同的聲音在心裏掐架。
她知道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麵，她可以利用布萊克本離開龍緋宇。
可現在白天龍緋宇暴怒崩潰的臉此刻湧入時夢菀腦海。
一旦她跟布萊克本合作，龍緋宇可想而知會有多憤怒。
見她許久沒說話，聽筒再度傳來布萊克本幽沉的聲音。
“等你離開龍緋宇，我一定給你送上份大禮，讓時氏在A市的地位如日中天。”
靜謐的環境中，布萊克本的聲音也極具誘惑力。
時夢菀習慣性的抿緊了唇瓣，好幾秒，才輕啟紅唇：“好。”
既然龍緋宇曾經都可以不顧她感受傷害她那麽多次，那她又何嚐不能？
“不過我比較好奇，你為什麽希望我離開龍緋宇？”時夢菀輕聲問出心中疑慮。
“你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別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布萊克本的聲音一下冷了好幾個調。
掛完電話，時夢菀心裏說不上來的煩悶。
好像心裏壓了許多件事，如同巨石一樣，沉甸甸的。
門外響起一道清脆的敲門聲。
時夢菀第一反應便是敲門的人是龍緋宇，直接無視。
外麵更加鍥而不舍的敲起門來。
“媽咪，是小乖啊，快讓我進去。”
門外傳來一道悶悶的聲音。
時夢菀這才下床開門。
她揉了揉小乖的臉頰，笑道：“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覺？”
小乖眨巴著靈動的大眼睛，奶聲奶氣道：“爹地剛剛跑來跟我說明天要帶我們還有奶奶一起去掃墓上香。”
時夢菀麵露不解。
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去上香？
不過聽著裏麵還有老太太，她便斂去心中的疑慮。
“媽咪，小乖今天想要跟你一起睡。”小乖抱住時夢菀在她懷裏蹭了蹭。
時夢菀笑著把她抱起，笑道：“當然可以。”
剛直起身，便看見龍緋宇走來的身影，她臉色倏地一冷，毫不留情關上門反鎖。
龍緋宇聽著裏麵反鎖的聲音，眸光黯淡下去幾分。
天黑了又亮。
陽光穿透雲層灑了下來。
時夢菀抱著小乖下樓吃早餐。
餐桌邊坐著老太太和龍緋宇。
時夢菀麵色一喜，笑著走到老太太麵前：“奶奶你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省得你們調頭去接我，太麻煩了，所以我幹脆就來這跟你們一起去，吃完早餐後我們再一起去墓園。”
老太太雖是笑著的，但那雙渾濁的眼裏卻染上了幾分悲拗。
時夢菀正想問要去給誰掃墓，一旁龍緋宇的鈴聲響起。
“我去接個電話。”龍緋宇說完起身離開。
時夢菀抱著小乖在老太太旁邊坐下，踟躕著開口：“奶奶，今天我們要去給誰掃墓啊？”
老太太輕輕歎息一聲，低聲道：“今天其實是龍緋宇母親的忌日。”
時夢菀臉色微變。
這才後知後覺想起剛才龍緋宇沒精打采的模樣，身上的裝束也比以往要鄭重了不少。
老太太拉過時夢菀的手輕拍著，開始娓娓道來：“龍緋宇的母親當初是一個芭蕾舞演員，然後就跟他父親相識，兩人沒多久就談起了戀愛，他母親也懷上了龍緋宇，但是芭蕾舞演員的訓練強度很大，他母親當時也正處於上升階段，那時候她根本就不適合懷孕，也不適合生孩子，但是她依舊堅持把龍緋宇生了下來，但沒想到——”
像是陷入到往事的回憶中，老太太忽然頓住，神色悲切。
時夢菀反握住老太太的手，用她掌心的溫熱輕輕包裹著她。
老太太又發出一聲悲戚的歎息：“沒想到他父親這時卻被布萊克家族的千金看上了，布萊克家族當時是有名的高門大戶，手掌財政大權，他父親受不住金權的誘惑，拋下他們母子，轉頭跟白家千金聯姻了，再後來，又因為他父親做的那些混賬事，讓她母親在一場車禍中喪命，我怎麽會生出這樣一個孽障！”
說到後麵，悲切的聲音也變成無法遏製的痛恨。
老太太用力蹬了蹬拐杖，悲痛和痛恨兩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臉上，單薄的身體忍不住發顫。
時夢菀聽著她的敘述，心不自覺揪在一起。
她也終於理解龍緋宇為什麽那麽痛恨布萊克本了。
在他心裏，布萊克本就是致他母親死亡的真凶。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時夢菀心沒由來的被蟄了一下。
老太太掩麵低泣一聲，拉著時夢菀的手，滿目悲慟：“龍緋宇繼承了他父親優良的皮相，沒想到把他骨子裏的冷血殘酷也繼承了下來，傷害了你那麽多次，跟他父親一樣都是混蛋。”
時夢菀聽著老太太將她的兒孫貶得一文不值，心頭微刺。
至少有一點龍緋宇是強過布萊克本的。
無論她怎麽想方設法的逃離他，他也沒有拋棄過她。
時夢菀斂下雜念，輕輕撫拍老太太的背脊，寬慰道：“沒事了奶奶，那些事已經過去了。”
龍緋宇接完電話回來，靠近餐桌，便感受到周圍凝重的氣憤。
再一看老太太微紅的眼眶，便知道她已經將那段他不願意回首的往事告訴了時夢菀。
時夢菀抬頭，和龍緋宇的目光對視上。
看著龍緋宇黯淡的黑眸，她頓感五味雜陳。
龍緋宇抿緊唇線，下頜線繃得很緊，一身冷氣坐在她們斜對麵，沉聲開口：“先吃早餐。”
一頓早餐在沉重的氣氛下吃完，一家人出發前往墓園。
幾人下車，龍緋宇從後備箱裏拿出一早準備好的百合還有祭奠用品沉默的走在時夢菀和老太太後麵。
龍緋宇平日裏步履生風的步伐這會兒如同腳下灌了鉛，每一步都格外的艱難。
既然來到一座幹淨的墳頭前。
小乖似乎也似有所感，不吵不鬧，乖乖的跟在時夢菀身邊
時夢菀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龍緋宇的母親。
女人眉眼溫和，五官倒和龍緋宇不太相似，龍緋宇的眉眼太過於犀利冷硬。
龍緋宇沉著步子走來，雙膝下跪，撥去墳頭前的幾片落葉，將手中的百合放上去。
眉眼溫和下來的樣子和照片上的女人相似起來。
一人一物的對視像是跨過漫長的年代，遙遙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