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最後的瘋狂
那日王有儀暈倒之後整個人精氣神都不好了，雖然王玨讓王夫人和葉姨娘進宮侍疾，有娘家人的陪伴也沒能讓她開懷。
醒來後的王有儀半天不說一句話，王夫人本就不是她親娘，沒有嫡母看庶出子女臉色的道理，王有儀鬱鬱寡歡她也渾不在意，樂得不用陪著。
到底是不是親生的不一樣，葉姨娘愁的什麽似的，拉著紫香綠茵等人問她們貴妃到底怎麽病的。
事關小皇子這樣的密事，紫香她們如何敢說，問的急了就說要請太醫來給她解釋，葉姨娘是一頭霧水，問王有儀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除了幹著急也沒別的法子了。
不管怎麽說王有儀也曾手握後宮之權，還是有幾個聽話的擁躉，在聽到赫連蕭回來後，跑的腳打後腦勺地去鏡月宮報信。
“什麽！皇上回來了？”剛才還病懨懨的王有儀瞬間精神了，猛地坐起來追問：“消息可靠？皇上到哪兒了？”
“回娘娘，皇上已經回宮了，這會兒隻怕在安福殿。”
王有儀頹然地倒下，閉上眼睛一言不發。還是葉姨娘讓人賞賜了二兩銀子，將報信的小太監打發出去。
“儀兒，你這是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要不我讓人去請太醫來再給你瞧瞧。”看王有儀躺著一動不動，臉色煞白嘴唇都沒有血色，葉姨娘心疼又擔憂，忍不住抱怨道：“她沐氏是皇貴妃，你也是貴妃，皇上怎麽厚此薄彼，隻奔著安福殿去，怎麽也該來看看你才是。”
生母的話一字一句鑽進王有儀耳朵裏，她忍不住冷笑，什麽厚此薄彼，赫連蕭一直以來厚的都是沐卿若，也隻有沐卿若一個。
她算什麽貴妃，哄人玩罷了。
淚水從禁閉的眼中流出，王有儀壓抑不住心頭的悲痛，坐起來抱住葉姨娘，哭訴道：“娘，女兒沒有活路了！王家的富貴榮華也到頭了，沒了，都要沒了！”
葉姨娘多年在後院，哪裏明白朝堂上的風雲變幻，還以為王有儀隻不過是吃醋，忙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傻孩子快別胡思亂想，男人不都是這樣嘛，見一個愛一個喜新厭舊的，我看沐氏也不是什麽九天仙女，皇上早晚能看到你的好，快別難過了。”
王有儀發泄著痛哭一陣，葉姨娘的話並沒有安慰到她，反而讓她心中更加苦悶，她沒有機會了，若是赫連蕭知道劫糧草的事和王家有關，抄家滅族就是眼前。煊赫百年的太原王氏，馬上就要灰飛煙滅。
在作出劫糧草的決定時，王有儀就做好了準備，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更不在乎王家的榮華富貴。
她現在唯一的牽掛就是沐卿若，她想不通憑什麽自己要遺臭萬年，而沐卿若卻能好好地活著，既然老天爺不長眼，不肯收了沐卿若，那就由她親手來做！
王有儀直愣愣地坐著，眼神逐漸陰鬱，葉姨娘不覺脊背生寒，戰戰兢兢地問：“儀兒，你怎麽了，你說句話，可別嚇唬阿娘。”
“我沒事。”王有儀緩緩吐出一口氣，嘴角上揚做出微笑的表情，眼睛幽深如寒潭，沒有一絲溫度。
葉姨娘看著她，怎麽看都覺得別扭，擔憂地盤算該怎麽安慰她。
這時，王有儀緩緩起身，對葉姨娘說：“阿娘，我有點事要和父親商量，你今日回家去一趟，幫我帶封信回去。”
說著她也沒叫人服侍，自己親手磨墨拿起狼毫，鄭重緩慢地鋪開信紙，毫不猶豫地寫下一封信，又親手封好打上火漆，交給葉姨娘時不忘叮囑：“一定要親手交給父親，切記切記！”
葉姨娘心裏惶惶，把信塞進袖中，對王有儀保證道：“放心，這點子小事阿娘一定能給你辦好。”
送葉姨娘離開後，王有儀叫宮人進來伺候，在換上貴妃服製，帶上五數鳳釵後，看著鏡子裏自己的影子，王有儀忍不住冷笑，都說男人色，可她也是絕色傾城，為何赫連蕭從不拿正眼看她！
也罷也罷，一切總要有個了結！
“來人，去安福殿！本宮要去給皇上請安。”
剛說完分開之後種種事情，沐卿若和赫連蕭正柔情蜜意的時候，太監來報：“稟皇上，稟皇貴妃，鏡月宮王貴妃見駕。”
“她來做什麽？”赫連蕭不耐煩地揮揮手：“不見。”
沐卿若略一思索，道：“還是見一見吧，看看她想幹什麽。”
赫連蕭當然不會駁回她的提議，道：“按皇貴妃說的辦。”
太監小跑著出去通報，本已經做好赫連蕭不見她的準備，王有儀突然有點忐忑，深吸一口氣昂首提胸地抬步走進去。
因為天氣冷，所以沐卿若也不住在正殿，安福殿東邊的暖閣有地龍火牆，又是南北通透亮堂堂的，入冬後她便住在這裏。
王有儀一進暖閣，就看到赫連蕭和沐卿若坐在臨窗的小炕上，外麵冰天雪地，暖閣裏溫暖如春，且聞不到一丁點的碳火氣，暖而不燥，空氣裏浮動著絲絲縷縷的，讓人舒適的果香。
赫連蕭正側頭和沐卿若說話，柔聲細語，眉眼間盡是訴不盡的柔情蜜意。
眼前的一對璧人狠狠地紮了王有儀的心，她感覺無地自容，又與眼前的一切格格不入。
說到底，她總是多餘的那個。
“臣妾見過陛下，見過皇貴妃。”王有儀跪下行禮，抬起頭恰好和赫連蕭看過來的視線碰撞，在對方眼中沒有了剛才的溫柔，一點兒都沒有，此刻隻有呼之欲出的厭惡。
赫連蕭看著王有儀，語氣不好也不壞聽不出情緒：“王貴妃這些日子勞心勞力辛苦了。”
王有儀忙道：“為陛下排憂解難，臣妾不敢說辛苦。”
“嗬。”赫連蕭笑了笑，拍了拍沐卿若放在小幾上的手，對王有儀說：“有事？”
王有儀的心逐漸下沉，她一直跪著回話，赫連蕭一點讓她起來的意思都沒有，根本是一點都不在乎。
“回陛下，臣妾聽聞陛下班師還朝，心裏實在高興，所以來給陛下請安。”
赫連蕭點點頭：“好，你也請安了，聽說近來你身子也不好，下去吧，以後沒有傳召不必再來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