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廣寧

  廣寧即現代的北鎮市，已經不是一個重要城市寂寂無聞。但在明朝是軍事重鎮，遼西地區的中心城市，遼東總兵通常駐紮此地。因為它東西北都是蒙古人地盤，是控製防範蒙古人的要地，但同樣也三麵受敵，難以防守。


  建州女真崛起後，為避免兩線作戰，明朝對蒙古人采取更容忍的態度，並出錢收買賄賂，以期和蒙古人達成和平，甚至聯合對女真作戰，精兵強將則都調到遼沈地區。在遼沈戰敗精銳盡失之時，廣寧一度隻剩下一千多人軍隊，根本無法防守。


  但努爾哈赤要消化遼東地盤，沒有渡河攻擊遼西地區，廣寧巡撫王化貞積極收攏潰兵重整軍隊，使廣寧地區的守備情況很快有了起色。因為逃到廣寧的遼東巡撫薛國用病危，王化貞憑其臨危不懼的出色表現，贏得朝廷信任接任遼東巡撫。


  許加銀一行到了廣寧，得到妥善安置，進了“平遼軍”的大營。這“平遼軍”就是收攏從遼東逃來的遼民和殘兵組成的，這裏顯得井井有條，王化貞果然有點才能。


  許加銀在猶豫要不要去找找毛文龍？畢竟自己還算是他手下的兵。沒過兩天就得到通知，讓他和張青一一起去見王化貞。


  見到王化貞後兩人行禮，王化貞急急走到張青一麵前把他扶起：“快快請起！久聞張神武將軍忠勇壯舉，可謂感天動地，本官十分敬佩。今日得見與他同行的壯士，真是三生有幸！”


  張青一：“張將軍以身殉國，小人卻苟且偷生，實在慚愧。”


  王化貞：“你能斬虜來歸，何愧之有！張將軍在天之靈，也會以你為榮。如今國家正值危難之秋，某願效張將軍為國盡忠，死而後已。張壯士可願助我，完成平遼大業？”


  張青一：“敢不從命，自當為大人效力。”


  許加銀在旁邊偷看，王化貞這個醫學世家出身的官員，果然儀表堂堂出塵不俗，有點神醫慈悲眾生的味道，也很會說話籠絡人心。如果不是知道他後來麵對叛徒，棄城落荒而逃，還以為真的是會為國捐軀的忠臣義士。


  似乎感覺到許加銀的眼光，王化貞轉過身來問他：“你就是那個化名為徐石的許加銀？”


  許加銀跪在地上說：“正是小人。”心裏腹誹王化貞為什麽不讓自己起來，不會是看自己靚仔妒忌自己吧。


  王化貞：“你惹起酉陽軍和毛文龍的紛爭，一會再議，且候著。本官先與張百戶說話。張百戶，西寧堡發來捷報，你等斬殺二十名建奴，可否將詳情說給本官？”


  張青一：“大人，此次小人等百餘遼民得以逃脫建奴牢籠，並斬殺二十名建奴，皆為許加銀之功。”


  王化貞：“哦？許加銀，這果真都是你的功勞？”


  許加銀：“回大人，此事的謀劃，確屬小人所為。”


  王化貞：“看不出你年紀輕輕，有如此本事。”


  張青一：“大人，非小人謬讚，許加銀有神鬼莫測之才，我等都真心奉其為頭領。”


  王化貞：“既然如此，許加銀你且起身回話。來人，給兩位看座。”


  許加銀：“大人，這事說來話長，小人本是廣東商人.……”


  王化貞：“挑要緊的說，你與酉陽土司女人的糾葛，也一並說來。”


  許加銀先把與酉陽的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大概就是因為幫酉陽軍製作巨弩，所以酉陽軍想留下他甚至帶回酉陽，一些細節問題如被人拿劍逼著寫婚書這麽羞恥的事就不說了。


  王化貞聽完後半信半疑：“酉陽軍有巨弩，在渾河打死建奴無數，這事我是聽說了的。那真是你製作的？你不是匠戶出身，如何會製作這種東西？”


  許加銀：“也不能說是我製作的，我有緣得南洋故宋後裔的指點知道巨弩製法，是我畫出圖紙指導工匠製作出來的。”


  王化貞：“這麽說來酉陽土司想留下你，隻是因為他們看中你能製作巨弩？你和那土司女人沒有糾葛？婚書什麽回事？”


  許加銀：“沒有訂婚的事，那是她們逼我寫的。我教了他們製作巨弩的方法，他們怕我有所保留製作不出來，所以逼我寫這個。”


  王化貞：“這是強迫還是你情我願，也說不清楚啊，我當時答應她們會妥善處理。”


  許加銀：“當時我孤身一人，她們逼我寫沒辦法不寫。如今有大人主持公道，她們還找上門來，我自然會與她們辯白清楚，不會讓大人為難。大人不用擔心，此事我會妥善處理。”


  王化貞：“酉陽土司也是一門忠烈，若真有糾葛，你可不要辜負人家。”


  張青一：“大人，許加銀人品端正，不會行齷蹉之事。”


  王化貞：“那說回正事，按規矩你們斬殺建奴，可官升一級，相應賞銀也不會少。你們也編入平遼軍，以後每月發響。”


  明末斬得一個蒙古或女真壯丁的首級，就能官升一級，但是有規定一日一處的斬首，再多也隻能升一級。


  “不過你們立此大功，本官有意破格晉升重用。張青一，本官有意升你為千總，除現有本部人馬外，再撥一些新招流民給你統領，歸黃進黃守備屬下。”


  “至於你，許加銀。你原屬毛文龍，我已經派他出海，即日出發。你若想回去，本官可修書一封，讓毛文龍重用你。”


  張青一：“我等已經推舉許家銀為頭領，小人願意讓出這個千總，由許加銀擔當。”


  張青一又把許家銀如何救他們逃回遼西，如何指揮他們消滅了勒梅等後金兵，說許加銀如何神機妙算、指揮若定。


  王化貞卻不以為然：“許加銀確實聰明主意多，但當軍中主將應該能打堂堂正正之仗，許加銀沒有打過多少仗，恐怕不能勝任千總。”


  張青一：“小人願用人頭保證，許加銀一定可以。”


  王化貞：“既然你這麽說，那就讓許加銀擔任千總一職，你任他副手。許加銀，你年少就連升數級，萬不可驕傲自大，凡事多請教張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