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遼陽

  不管皇太極還是努爾哈赤，都不是許加銀當前能正麵應付的。許加銀也隻有想辦法不斷削弱他們的力量，像這次到渾河一遊，雖然驚險萬分，但能讓後金多損失3000人，許加銀覺得還是值。


  因為害怕後金騎兵追來，大家都走得很快。100多裏的路第二天上午，他們已經到了遼陽城。大部分民夫都是遼陽附近村莊的村民，就各自回家了。


  其中一位名叫肖石晨的民夫，三十多歲，是遼陽城的平民，平時負責幫人運貨謀生。他帶著許家銀進入遼陽城安頓下來。


  可是進遼陽容易，要離開就難，不管向南還是向西，道路都被封鎖得很嚴密。


  原來袁應泰收到陳策全軍覆沒的消息，真如五雷轟頂，差點暈了過去。和張銓等人商量後，決定立刻要加強遼陽的防守。


  首先遼東各地的軍隊全部撤回遼陽，同時要大力加固城防工事。所以限製人離開遼陽。否則這個形勢下，必定形成逃難潮，那還去哪裏找那麽多人來修建工事？

  許加銀知道遼陽不久後也會陷落，所以也很著急想辦法。但是還沒想到辦法，卻先被人抓去當苦力。因為袁應泰了解到沈陽城外圍的壕溝，根本起不到多少阻擋後金兵的作用。於是決定引水注壕，遼陽城外的壕溝注滿水，形成護城河。那這樣後金兵就不能用梯子爬上爬下，輕鬆越過了。


  許加銀一邊挖土一邊罵：“袁應泰你不是搞水利出身的嗎，要修護城河，早幹嘛去啦？”


  民夫們也都在議論紛紛，各種消息滿天飛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說袁應泰不擅軍事，調度布置有誤，還接收蒙古人投降，結果在沈陽吃了大敗仗，現在這遼陽城也不知道守不守得住。還是當年熊廷弼在的時候防守的好。


  但許加銀倒是明白，不管熊廷弼還是袁應泰，其實都沒有把握問題的重點，就算很多後世的分析裏也似乎也沒有發現問題的重點。


  遼沈地區是是平原地帶，野戰明顯打不過後金的情況下怎麽辦？明顯唯一的辦法，就是要修建堅固的城防工事，也就是打造一個堅不可破的堡壘。之前後金雖然取得薩爾滸大戰的勝利，但沒有占領大片的平原，很難生產出足夠的糧草支持長期的圍城戰。


  那麽隻要有一個堅固的堡壘，不要說幾年隻要讓後金幾個月都啃不下，以當時後金的經濟實力，肯定隻能撤退。後來皇太極攻打大淩河、錦州采取的長期圍困方法，是已經有了強大的國力支持下才能完成的。


  其實中國不曆史上不乏研究守城的著作，墨子殘存下的五十三篇，就有十一篇是關於守備之法，裏麵對守城方案進行了詳細論述，並提到如何對付敵方的十二種攻城方法。努爾哈赤的攻城方法，不外乎：鉤梯爬城、雲梯攻城、轒轀車（蒙牛皮的四輪車）填塞城溝、城牆打洞、蟻附爬城，這些方法不要說在當前十七世紀，就算2000多年前春秋戰國都已經是爛大街的方法，被大把能工巧匠的墨家視之如土雞瓦狗。


  努爾哈赤這種2000年前工程技術武器和方法卻讓明軍頻頻失利，往往幾天之內就能破城，這實在是讓許加銀非常難以理解。隻能說當時明軍，確實對守城缺少經驗和方法。


  這原因首先可能與兵書有關，比如跨時代的巨著孫子兵法，裏麵居然也完全沒有提到圍城攻城的一些手段和方法。戚繼光所寫的兵書中，對軍隊建設很多小事都不厭其煩地介紹，但同樣沒有守城攻城的方法，隻有守長城的方法。大概名將們隻有進攻打別人的份，哪會寫如何守城？

  努爾哈赤的寶書三國演義，也沒有太多攻城的細節描寫，他應該是幾十年從打小山寨積累的方法和經驗。明軍因為長期和來去如風的蒙古騎兵作戰，相應的守城技術發展則非常滯後，現在麵對努爾哈赤簡單的攻城方法居然應付不了。


  引水灌濠的工程貫通，河水流入遼陽外圍的壕溝一條護城河出現了。民夫都很高興，覺得這配合高聳的城牆，可謂固若金湯。似乎沒人明白，就這麽兩天工作量修好的引水渠，後金花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填平它。


  工作完成民夫們在聊天，許家銀聽到旁邊的民夫說，遼陽城以外的黃山、奉集堡、武靖營、虎皮驛、鹹寧堡各路大軍，全部退保遼陽。袁應泰明顯準備集中力量防守遼陽，目前遼陽的軍隊應該有不下七八萬，土司兵應該也都來了。


  許加銀並不想去找冉天胤他們，但想起自己的路引，估計在白夫人手裏，該怎麽弄到手呢。許加銀想來想去，想到秦良玉似乎家規家教頗好，這個馬祥麟後來為國戰死在襄陽，是個正派的人，也許找他能拿到路引？

  許加銀拿不定主意，晚上閑聊和肖石晨說起這事希望他幫忙，肖石晨自告奮勇幫許加銀找馬祥麟。


  他說：“沒錯，你親自去找馬祥麟結果不好說，畢竟土司他們同根連氣，很難說會不會把你送回給酉陽土司。讓我幫你，別看我隻是一個運貨的，出來謀生已經十幾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我最善於察言觀色，肯定幫你搞定這件事。”


  肖石晨喬裝打扮一番，到馬祥麟駐地遞上拜帖。馬祥麟看到拜帖上是一張巨弩的圖，非常奇怪就接見肖石晨。


  肖石晨：“在下許壯，昨天湊巧聽將軍的士兵談起渾河血戰之事，石柱將士英勇衛國，本人佩服萬分！”


  馬祥麟：“先生過獎！先生上門求見可有要事？”


  “實不相瞞，我一直在尋找失散親人，昨日又聽到一個民夫說將軍軍中有位許舍人領一巨弩隊，我懷疑這位許舍人就是我親戚。”


  肖石晨拿出一張許加銀的畫給馬祥麟看。馬祥麟說：“沒錯，是他。不過他是在酉陽軍中任職，我無法幫你尋他。”


  肖石晨：“不需要將軍尋他，我已經從民夫那得知他下落。也大概知道他的一些情況。”


  馬祥麟：“那先生想我做什麽？”


  肖石晨：“將軍，製作巨弩的方法圖紙我也有，可以告訴將軍。將軍回石柱後讓工匠按圖紙就可以製作出來。隻是我聽說許加銀他路引丟了無法離開這裏回家鄉，我找到他也不能帶他回家。所以想將軍幫忙搞一份路引。”


  馬祥麟說：“這個不太好辦，許舍人和酉陽的關係，我不想介入。”


  肖石晨：“將軍，這隻是我與將軍交易，並不涉及許加銀和酉陽軍。”


  馬祥麟考慮一會：“但現在形勢緊張，我怎麽能搞到路引？”


  “我聽說將軍已經和張銓結親，必然有辦法。”


  “可我那嶽父脾氣，一心為公恐怕這事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