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避無可避
事實證明,容暄確實比小時候收斂了許多。
智行還以為他改了。
如今才知,那隻是表象。
隻是更加善於偽裝,隱藏情緒罷了。
容暄比幼時更瘋魔。
智行想起師父當年說的話,說容暄天生邪骨,若是直接殺了反而會引起不可逆轉的後果,隻能用愛感化,為今之計,隻能等這個變數出現。
智行知道,或許江嫵就是那個變數。
可要犧牲一個女子,去換取天下蒼生的安定,智行始終覺得不妥。
這對江嫵太不公平了。
哪怕他心中清楚,在大愛麵前必須舍小愛,眾生麵前犧牲一個人不算什麽。
若那個人是他自己,他甘願犧牲,絕不猶豫。
可江嫵何其無辜?
智行委實不忍。
難道蒼生的命是命,江嫵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因此師父才會用無比痛心惋惜的眼神看著他,連聲歎氣,說這就是智行為何不能修成正果的原因,因為他太過多情,不懂得以大局為重。
師父還說,有些事早已注定,就算強行改變依舊無濟於事。
該犧牲的還得犧牲。
一如眼下,他都把其中利害關係掰扯清楚,全都分析給容暄看,卻不想容暄竟如此偏執。
怪不得江嫵方才會有此反應,此事確實全在容暄身上。
容暄不放手,非要拉著江嫵,你有何法子?
怪不得師父說他就算不願看到有人犧牲,也阻止不了。
原來如此!
許久之後,智行大師才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天意難違,隻是我還想提醒你一點,倘若你真的在意她,就不要叫她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可容暄注定會危害蒼生,致使生靈塗炭,一旦江嫵跟她扯上關係,注定會成為世間罪人,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智行道:“你不知道,方才我在外麵碰見她,她怕我跟你動手,不肯叫我來找你。”
智行大師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推門離開。
容暄腦海中不斷回響著智行說的話,許久低笑起來。
江嫵竟然在擔心他!
她還保護他,所以她心裏是有他的,她果然是在乎他的。
他就知道,自己跨越千年堅持了這麽久,一定會有結果的。
他想見江嫵,想馬上就看到她,他有話對她說。
隻是在走到江嫵屋外時,驀地想起她怕冷,夜裏肯定睡不好,又轉身去了柴房。
容暄抱了一捆柴火,借著月色進了齋房,輕車熟路地生了火燒起熱水。
灶膛內跳躍的火苗映在他的臉上,明明滅滅,帶著不真實的感覺。
修長驕矜的身影,帶著融入骨子裏的孤傲,此時卻心甘情願坐在這裏為江嫵燒洗腳水。
幸福又滿足,仿佛連時間都禁止了。
原本離開的智行,見容暄出來便駐足停留,在看到這一幕後,臉色滿是複雜表情。
許久之後,重重歎了口氣。
轉身離去。
但願江嫵能改變卦象,有一個不同的結局!
隻是,要一個小姑娘去感化一個魔頭,何其艱辛,根本不敢想象。
江嫵很累,但就是睡不著。
她在想智行大師的話。
其實說白了,就是隻要她和容暄扯上關係,就沒有好日子過了,就要吃苦受罪了。
江嫵好不容易重生,擁有了新的人生,擺在她麵前的注定是一條康莊大道,如今卻要舍棄,去尋一條從沒走過的荊棘叢林。
正想著,敲門聲響起。
“誰?”
江嫵本能想到容暄。
果然就聽容暄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是我。”
被驚醒的杏兒看著江嫵:“小姐?”
江嫵起身坐在床上,一股冷氣襲來,她用被子裹緊自己。
“叫他進來吧!”
杏兒起身去開門,見容暄端著一盆熱水站在門外,愣住了。
攝政王這是……要做什麽?
見杏兒不動,江嫵問:“怎麽了?”
回神的江嫵連忙讓開,在江嫵的疑惑中,端著木盆走到床前,俯身蹲下,對江嫵伸出手去。
見江嫵不明所以,容暄輕笑一聲。
“腳給我。”
江嫵被他這個笑容蠱惑,乖巧把腳伸出去,放在水裏。
容暄小心替她按著腳上的穴位,邊按邊問:“力道如何?”
回神的江嫵連忙去收腳:“別!”
容暄抓住她的腳踝,纖細柔軟,光滑細膩,仿佛上好的美玉。
“別動,你怕冷,多泡一會兒能睡得好些。”
江嫵覺得自己像是做夢。
今夜的容暄是中邪了不成?
先是幫她捏腿,現在又給她洗腳,他是何等身份?怎能做這種事。
隻是他的手法真的很好,所到之處,都叫江嫵感到一股子說不出的舒服。
原本累到極致的身子,也因此漸漸放鬆。
震驚之後,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少女瑩玉般皎潔的側臉,在燭火下渡上了一層光,粉頰微紅,泛著迷人的醉。
粉嫩可愛的腳趾在水中微微蜷起,動來動去,不自在極了。
容暄抬頭看向江嫵,和她的視線相對,少女眼底的羞澀都來不及掩飾。
他輕笑一聲:“阿嫵不必如此害羞,早晚的習慣。”
見他笑了,江嫵愈發不好意思,可又想著氣勢上不能輸,一腳踩下去,把容暄的手壓在水裏。
下巴微揚,對容暄哼了一聲:“你哪隻眼睛看到本小姐害羞了?”
容暄順勢抓住那隻囂張的小腳丫,輕笑一聲道:“是,阿嫵沒有。”
他的表情太認真,叫江嫵又不好發難。
她看著容暄:“你知不知道女子的腳不能隨便看?有失體統!”
臭流氓!
江嫵很想抓住容暄的衣領,狠狠告訴她,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毀了她的清白的!
幸好沒人看見。
沒想到容暄卻道:“我知道,你放心。”
“放心什麽?”
“我會娶你的。”一字一句,無比虔誠,像是立誓。
江嫵:“???臭流氓!”
不正經!
一點都不正經!
竟然正大光明占她便宜!
沒想到容暄卻道:“我沒有占阿嫵便宜,我是真心的。”
他做夢都想著這一天。
不,嚴格來說,便是夢中都不敢奢求江嫵會嫁給自己。
“江嫵。”容暄一字一句,“你注定是我的妻子。”
這是他唯一一次機會。
誰也不能把她從自己身邊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