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怎麽會這樣
大殿內吵得不可開交的眾人,見簫皇動怒,趕緊下跪連呼不敢。
隻聽簫皇道:“事已至此,朕已有了計較,既然都是遭奸人算計陷害,六皇子縱然無辜,可阮愛卿的女兒卻失了清白,此於女兒家而言等同於性命,為避免禍事發生,朕便封阮愛卿之女為縣主,賜婚於六皇子做皇子妃。另封六皇子為安王,賜府邸,擇日完婚!”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誰都沒想到,爭來爭去竟是這麽個結果。
緊接著便有人樂了。
阮遊一心想要做國丈,結果被陛下看穿,借機把他女兒嫁給六皇子,而六皇子看似被封了王爺,卻被逐出了宮。
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一旦出宮,再想得到什麽特殊消息,想要摸清聖意,那可就難了。
陛下此舉,無異於是把六皇子給“流放”了。
果然就聽陛下道:“老六,朕賜你安王,就是要你今後恪盡職守,安分守己,懂嗎?”
楚煜何嚐不明白其中意思,他臉色泛白,壓下心底恐慌,抿著嘴唇領旨謝恩。
“兒臣叩謝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廂尚在愣神的阮遊終於回神,他不可置信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啊!小女怎能嫁給他這個——”
“怎麽?”簫皇冷笑一聲,打斷他的廢話,“阮尚書當真覺得朕的兒子配不上你的女兒?”
一聽這話,阮尚書頓時如夢初醒,明白自己說了什麽渾話之後,嚇得腿都軟了,連呼不敢。
隻能叩頭謝恩。
“至於究竟是誰在背後栽贓陷害,務必要給朕查個水落石出,屆時……”簫皇陰狠的語氣滿是殘忍,“格殺勿論!”
簡簡單單四個字,嚇得眾人心驚膽戰。
大殿鬧劇散去之後,皇後看到江嫵,把她喚住,笑道:“果然還是你的法子好使,陛下果真平了怒火。”
原來是江嫵方才叫人給皇後傳話,把阮惜文賜給楚煜的,皇後聰慧,瞬間明白了江嫵的意思。
“娘娘折煞臣女了,臣女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就算臣女不說,您也知道該如何處置。”
見江嫵這般懂事,皇後愈發喜歡她。
“不過本宮很是意外,你竟然能冰釋前嫌,幫六皇子一把,你這種以德報怨的好品德,值得所有人學習。”
江嫵甜甜一笑:“臣女幫六皇子,主要是不想看您為難。”
皇後明白江嫵的意思,愈發感歎:“真是難為你了。”
說罷將自己的手爐賞給江嫵:“今日天寒,你的手爐怕都涼了,你身子不好,用本宮的吧!”
結果才把手爐遞出去,就看到江嫵手中已經有了。
隻是那花紋更為肅穆大氣,蘊含逼仄,一瞧就知是男子之物。
皇後滿是驚訝:“這手爐……”
不是攝政王的麽?
皇後看向江嫵,視線在她臉上頓了半晌,像是明白什麽,忽然笑了。
“他的物件從不叫旁人沾染半分,你還是頭一個呢!看來他對你真的不同。”
江嫵想要解釋什麽,可想起之前秦淩霜的反應,覺得自己說得越多,聽在旁人耳裏隻會是欲蓋彌彰。
索性還是閉上嘴巴。
皇後娘娘當她默認,愈發高興:“先前隻聽他說有了心儀姑娘,本宮思慮許久都不得其法,今日終於明白了。怪不得是他瞧上的人,這眼光真是獨到,是個慧眼識珠的!”
麵對皇後娘娘的熱情,江嫵隻能露出一個尷尬而不是禮貌的微笑。
這廂阮惜文和楚煜被人下藥有了肌膚之親,又被陛下賜婚的消息傳到蘇晚晴的耳裏時,她正和賀楠香陪著六公主玩呢!
六公主楚南煙乃良妃之女,而良妃又是阮惜文的姑姑,這廂蘇晚晴才和阮惜文搭上關係,就憑借阮惜文給的玉佩搭上了良妃這條線。
楚南煙和七公主楚若璃同樣大,隻不過比楚若璃大三個月而已。
便很快就和蘇晚晴玩到一起。
是以宮人來報阮惜文和楚煜被人設計陷害,有了肌膚之親,又被陛下賜婚時,驚得蘇晚晴直接打翻了手中茶盞。
還不等那宮人開口,蘇晚晴就失聲喊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是六皇子和阮姐姐?不應該——”是江嫵和容暄嗎?
意識到自己還在良妃宮中,又堪堪止住話題。
“定是你聽錯了是不是!”蘇晚晴疾言厲色。
宮人被蘇晚晴嚇得跪在地上:“此事千真萬確,奴婢不敢撒謊啊!”
良妃瞥了一眼蘇晚晴,這才問宮人:“惜兒現下何處?可有受傷?”
宮人回道:“阮小姐清醒後意欲尋死,被尚書大人攔下,皇後娘娘體恤阮小姐,便命宮人先送阮夫人和阮小姐回府了。”
“我就知道,這丫頭性子剛烈,此事一出,定會尋短見!”良妃問,“陛下還說什麽沒有?既說是被奸人陷害,可有抓到凶手?”
“陛下心疼阮小姐遭遇,已經封了阮小姐為縣主。至於凶手暫時尚未抓到,不過陛下已經命人嚴查,娘娘不必擔憂,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回過神的蘇晚晴不死心問道:“還有旁人嗎?可還有誰也被算計了?”
那宮人不知蘇晚晴為何有此一問,隻當她關心旁人,便如實回答:“索性發現及時,再無其他人受傷。”
蘇晚晴還想說什麽,良妃便已經揮手叫宮人下去了。
空氣瞬間陷入寂靜。
六公主知道自己表姐失了清白,也愣在原地,不知說什麽好。
蘇晚晴更是又驚又慌,腦子一片空白。
還不等她想明白,就聽良妃低聲哭泣起來。
“母親您怎麽了?”六公主嚇了一跳,連忙安慰道,“您別哭啊!”
“你表姐馬上要定親了,都交換了庚帖,就等八字一合,對方上門來提親,結果……結果卻出了這等事情。”良妃泣不成聲,“她向來剛烈,定會以死明誌,可此事又被捅到陛下麵前,若是再尋短見隻怕會連累整個阮家,你叫她怎麽活啊!她對六皇子根本無意,如今卻陰差陽錯要把兩個根本不認識的人給綁到一塊去……這不比殺了她還難受嗎?”
六公主如何不明白其中道理,隻是木已成舟,隻能順從皇命。
見良妃傷心不已,蘇晚晴也扯了扯嘴角,僵硬笑道:“是啊娘娘,這也算是件……好事。”
最後兩個字,像是硬生生從牙縫擠出來一樣。
良妃隻是以帕掩麵,止不住地哭。
蘇晚晴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繼續說道:“何況阮姐姐端莊賢淑,若是由她做六皇子的正妃,反而是我的榮幸和福氣,臣女明白世事無常的道理,也知道一切皆是緣分,娘娘且放心,到時候我定會拿出十二分的誠意尊敬愛護阮姐姐的!”
良妃歎了口氣:“你這孩子,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隻可惜她對六皇子無意啊,若不是……”
話雖未說完,蘇晚晴已經知道良妃意思。
良妃實在心中難受,便叫人送蘇晚晴回去。
蘇晚晴一走,良妃用帕子擦掉眼淚,爾後扔給宮人。
“丟掉吧!”
冷靜淡漠的嗓音沒有絲毫感情,同方才悲痛欲絕的掏心掏肺的溫柔人兒,判若兩人。
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竟然還想跟她的惜兒爭!
簡直癡心妄想!
蘇晚晴渾渾噩噩出了良妃寢宮,在踏出大門的那一刻,腿腳發軟。
賀楠香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晴兒,你怎麽了?”
蘇晚晴眼底一片茫然,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呢?”
不應該是江嫵和容暄麽?
怎會變成六皇子和阮惜文!
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宮人的話在蘇晚晴腦海不斷回響。
眼前又浮現出良妃梨花帶雨傷心欲絕的那張臉。
她雙手抱頭,絕望低聲嘶吼:“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
賀楠香被嚇壞了。
連忙摟著她去了無人處,這才關切道:“晴兒你莫要嚇我,你先冷靜冷靜,有什麽事咱們慢慢商量。”
“如何商量?”蘇晚晴一想到楚煜和阮惜文有了肌膚之親,並且還要迎娶阮惜文為正妃,眼淚嘩啦流了下來,“他說過最愛我的,還說他心裏隻有我一人,還說好了正妃之位是留給我的,可現在……現在卻被阮惜文給捷足先登……”
她真的不明白,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好端端的為何會這樣。
聽蘇晚晴提起楚煜,賀楠香心底滿是酸澀。
可看蘇晚晴如此痛苦,她也忍不住跟著難受。
當下就下了結論。
她對上蘇晚晴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晴兒你放心,但凡擋你路的都得死!”
蘇晚晴掛滿淚痕的臉,怔忪原地,看著她不知道如何開口。
隻聽賀楠香道:“你想要正妃的位置,這個簡單,你給我時間,我定會幫你得到!”
“可是……”蘇晚晴張了張嘴巴,茫然道,“她是陛下親自賜婚,何況……”
阮惜文自己也不願意的,且馬上就要定親了,她也是個受害者。
賀楠香卻冷笑道:“那又如何?常言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如今已經是六皇子的人,待嫁給六皇子後,單憑六皇子的相貌學識和見地,你敢說她不會對六皇子動心?”
蘇晚晴狠狠一顫,臉色煞白。
許久才道:“若非奸人陷害……”
說道陷害二字時,蘇晚晴猛然想起什麽,她一把抓住賀楠香。
“是江嫵,一定是江嫵!”
“什麽?”
“我命人給江嫵和容暄送的鴿子湯裏麵放了迷情藥,可如今江嫵和容暄安然無恙,六皇子和阮惜文卻……”江嫵咬牙切齒,聲聲泣血,“今日阮惜文剛剛維護了我,才為我說了好話,轉眼就發生了這事,定是江嫵發現了,便反手報複我……”
問題是,江嫵怎麽知道是她的?
她做得那麽隱秘!
一時間又怒又氣又驚又怕。
巨大複雜情緒下,蘇晚晴竟忍不住抖了起來。
話也說不完整:“絕對是她!絕對是!我要殺了她!我要江嫵不得好死!我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聽完這些的賀楠香又驚又氣。
她罵蘇晚晴:“你真是燒糊塗了,今日可是宮宴,你竟然膽子大到給他們下藥,還被江嫵給發現了,真真是……”
賀楠香真不知道自己說什麽好了。
“你下藥之前就不能好好想想?你招惹誰不好,竟然招惹攝政王?”想起容暄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賀楠香就哆嗦,“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是麽!”
“可我能有什麽法子?”蘇晚晴吼道,“我比你還要知道這個法子危險,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一旦成功江嫵就會身敗名裂,整個將軍府的名聲就全臭了,這是我最想看到的畫麵!就算容暄怪罪又怎樣?他隻會拿將軍府開刀,我又不是將軍府的人,他能耐我何?”
賀楠香被蘇晚晴說的啞口無言。
她如今才知道,蘇晚晴當真是恨毒了江家。
“可是還是失敗了。”許久之後,賀楠香歎了口氣,“還被江嫵將了一軍給反算計了。”
如今賠了夫人又折兵,何苦來哉。
蘇晚晴哭的不能自已:“若是早知道……早知道的話……”
她絕不會這樣!
蘇晚晴終於明白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真的好恨!
恨自己,更恨江嫵!
“賀姐姐,你一定要幫我報仇!”蘇晚晴一把抓抓賀楠香,“我要我今日所受的屈辱,叫江嫵千倍百倍的嚐還!”
“好,我答應你,我幫你報仇!”賀楠香哄道,“那你先別哭了,太陽馬上下山,宮宴即將開始,我帶你去洗漱整理一番,至於旁的……還是等你見了六皇子的麵,親自問他吧!”
蘇晚晴咬牙點頭,這才被賀楠香帶走。
這邊蘇晚晴恨得肝腸寸斷,那廂江嫵樂開了花。
“江大小姐這是遇到了什麽好事,這麽高興?”司寒星司小少爺走了過來,他坐在江嫵麵前,學著江嫵的樣子,伸手托腮,“不如叫我猜猜,定是因為六皇子和阮惜文的事,我說的可對?”
同樣的動作,在江嫵做來是天真可愛,不諳世事,到了司寒星這裏,卻吊兒郎當,十足十的紈絝子弟。
看著許久不見的小霸王,江嫵無語:“你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