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凸透鏡
“我是誰？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誰？”男人輕蔑且不可思議，“果然是犄角旮旯裏出來的髒東西，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們告訴他！”
話音一落，最裏麵的一個守衛立刻彎腰，虔誠地行了一禮，然後才轉身對進來的兩人道，“這位就是天權皇朝第一美男子，明日會下一任教宗，睿智與英俊並重，智慧的化身，美好……”
葉逢猜到是什麽，直接問小若，“能殺嗎？”
“這個……”一向冷豔示人的小若心裏在瘋狂吐槽，大哥這是你們明日會的大人物，你說能殺嗎？幹嘛問我啊？
“直接殺了的話可能有些麻煩。”
“好，”葉逢直接打斷那個還沒囉嗦完的馬屁精，朗聲問道，“你一個繡花枕頭就能抓明日會的大長老了？我倒是好奇，到底是你欲圖謀殺大長老的罪名大，還是我今天廢了你更麻煩？”
長劍紅光湧動，葉逢壓製自己的殺意本來就難受，哪裏有耐心聽一堆廢話。
“放了他，不然我把你們全宰了！”
仿佛受威脅的不是他們，而是麵前的一群人。
正享受屬下奉承的男人十分不悅，遙遙地指著葉逢冷笑，“你以為我是誰？”
“您是上天最精心的……”
“閉嘴！”男人自己打斷了屬下的馬屁，抬手很有些指揮千軍萬馬的派頭繼續對葉逢道，“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尼羅，不過是我明日會的工具，居然還敢口出狂言。這個老不死的不遵守會宗大人的教令，我行我素，我今天就要代替老師處死他！”
“圓桌審判的？還是最高律法裁定的？”
葉逢冷冷地盯著這個他不記得名字的男人，“還是你自己想謀害皇都曄迦的大主教？”
審判肯定是不可能的，可眼前這人似乎膨脹過頭了，居然這麽堂而皇之要謀害明日會的二號人物。
“要什麽審判，他對老師不尊重就該死，給我殺了他！”
照在醜老頭身上的光漸漸變成了明亮如火的顏色，有詭異的燥熱感覺在大廳之中彌散開來。
“動手！”
葉逢也動了，在周圍這些尼羅變化之前衝了出去。
不過二十多個守衛，全都是尼羅，這麽看來換成別的闖入者也是足夠對付的。
“可惜了！”
砍翻第一個來不及變身的尼羅時，葉逢是真的覺得惋惜。
“你可惜什麽？”
小若覺得懊惱，她再強也隻是個人類，還是該死的純淨人，一下麵對這麽多尼羅，壓力很大，也有些冒火。
“可惜了這麽多尼羅，浪費了多少資源才養出來的！”
葉逢的話讓站在高背椅邊的男人很惱火，同樣都是尼羅，明顯他這邊的要廢物得多。
大廳穹頂照下來的光帶著熾熱的高溫，將椅子上的老人喚醒，睜眼便看到葉逢被一群已經開始變化的尼羅圍著。
“小羅伯特，你的老師會殺了你！”
醜老頭的聲音不高，卻透著十足的尊嚴。
“你的死亡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天權美人羅伯特·蘭厭惡地看著醜老頭，“隻有弄死你，他老人家才能安息，才能死而無憾！”
醜老頭昏黃的眼球微動，看了眼廝殺的葉逢，問道，“你想對付自己的老師，彭博思？”
“哼，你們都活得太久了，時代在變，你們卻依然霸占著高位，迂腐無用！”羅伯特·蘭甚至不願意繼續看那張醜陋的臉，“明日會將在我的帶領下走向更輝煌的明天，不再受任何勢力的限製！”
“五年前圓桌會議，有人提議讓你成為十四人之一，最先反對的就是彭博思，你知道為什麽嗎？”
醜老頭靠著椅背，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開始發紅。
明日會本源力量並非是來自這個世界的某種力量，這也是醜老頭隱藏的秘密之一。
這種能量確實能夠灼傷他的身體。
但也隻是灼傷而已。
“嗬，說到底還是你們這些老東西舍不得放權，不想退出曆史舞台。你們已經老了！”
“不，孩子，這麽多年他們都圍著你捧著你，彭博思甚至給你找了全大陸最好的老師們教授你，可你依然……是個徒有其表的廢物！”
醜老頭說話一向尖酸刻薄，這一回也沒例外。
“而你，馬上就要死了！”羅伯特·蘭活了三十年，也到了渴望成就事業的年紀，最憎恨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他隻有外貌，除了長得好看一無是處。
“打開穹頂！”
羅伯特的聲音剛落，建築上百米高的頂棚就在機械的摩擦聲中緩緩打開。
這次葉逢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巨大的聚光鏡，外麵的光亮照在鏡麵上，最後聚成一小團落在了大長老的黑袍上。
什麽明日會本源力量，這不就是個凸透鏡嗎？
這種強度的光照在誰身上都會被燒焦。
葉逢抖了一下衣袖，“去砸了它！”
小魔蛇無燼便在混亂中無聲滑出了葉逢的黑袍，快速穿過混亂的戰場，爬上最近的柱子。
“我到底能不能殺了他們？”
葉逢看著醜老頭被灼燒卻無力掙紮，一時間心急如焚。
這都不知道活了幾百年的老家夥，平時走路快點都喘得不行，這麽折騰還有命嗎？
久病的父親自己救不了，在這個異世界引導自己的長輩難道也救不了？
“老子宰了你們！”
葉逢瞬間就紅了眼，神力被隱藏卻並不是被壓製，更不是沒有了，運轉之間全部灌注於弑神長劍。
長劍流火，吞噬人命。
“嗬，你敢在教廷殺人，死罪！”
羅伯特沒想到葉逢真的敢殺人，即便這些也是肮髒如豬狗的尼羅，但是在教廷這麽大張旗鼓地殺人，豈不是太不把他放在眼裏？
“去叫人！”
羅伯特朝之前拍馬屁的屬下大喊，後者看葉逢殺人如麻的模樣，早就虛了，“叫人？叫人來會不會暴露啊？”
“暴露？哼，一個小小的分部，還敢不聽我的命令，快去叫人！”
葉逢自從神力在體內運行以來，各方麵感知就比尋常的尼羅強了很多，羅伯特的聲音即便是在兵器廝殺裏也清晰可聞。
他們是自己行動的，皇都教廷根本沒幾個人知道？
不知道教廷的人會聽哪邊的，但有一點很肯定，要是醜老頭死了，那肯定不會聽自己的！
“殺！”
醜老頭痛苦的聲音嘶喊道，“快！”
他的臉在明亮的光裏鼓起紅色的泡，之後慢慢焦化。
葉逢手下劍鋒更加淩厲狠絕！
“在殺了，忍著！”
開打幾分鍾，還沒被殺掉的尼羅紛紛變身，一個個露出凶殘的獸性，撲殺過來。
葉逢斬殺之餘，也覺得這些尼羅有些奇怪，根本不知道恐懼。
斷胳膊短腿了，卻像是沒有痛覺一樣拚殺。
這個狀況似曾熟悉，葉逢根本沒有時間去仔細琢磨，醜老頭的皮膚已經開始冒煙！
“剩下幾個我拖住，你去救人！”
小若雙刀也是十分靈活，加上本身詭異的功夫，已經斬殺了幾個尼羅。
葉逢應了一聲，沒在這種時候強撐。
橫劍砍退兩個尼羅，縱身一躍便跳到了醜老頭身邊，來不及解繩子，直接一腳將高背椅踢翻。
醜老頭跟著仰麵倒下去，倒是離開了光點的範圍。
“輪到你了！”葉逢沒有停留，揮劍就朝羅伯特·蘭刺去。
羅伯特·蘭大驚失色，倒退幾步，這才抽出腰間樣式華麗的短劍，“還不過來保護我，別理那個女人！”
手下的尼羅們根本自顧不暇，這麽被一招呼就更荒亂了。
“叫誰呢？你的對手是我！”
葉逢根本沒給他躲避的機會，直刺之後緊接著就是橫劈。
“肮髒的雜種，就憑你也有資格跟我打？”
羅伯特顯然沒料到葉逢兩人的戰力，大吼著接了兩招，手臂被劍上傳來的力道震得發麻，狼狽地退開。
葉逢擔心醜老頭的狀況，沒有乘勝追擊，轉身砍斷了高背椅上的繩子，“你怎麽樣，可以自己起來嗎？”
“扶我起來，”醜老頭神情痛苦，臉上燙傷處已經焦黑，看起來越發猙獰。
葉逢甚至能聞到一股難聞的焦臭味，這老頭這次是吃了大虧了。
將人扶起來再回頭時，羅伯特·蘭已經丟下手下逃跑了。
“怎麽樣？”
“想殺死老頭子我？哼！”醜老頭坐起來後，一把推開葉逢，從黑袍中摸出跟短杖，“拿我的法杖去跟他們說，羅伯特·蘭叛教，反抗就殺了。”
葉逢無語，“你有人？”
“廢話，快去！”醜老頭靠著椅子，胸口起伏間看起來很難熬。
“你呢？”
“老頭子還死不了！”
醜老頭咳嗽兩聲有朝還在打鬥的小若喊道，“丫頭，留兩個活口，有口氣就行，其他的都殺了吧。”
“你這可是在為難她，”葉逢長劍飛出將一個尼羅擊飛，長劍穿過胸口將人釘在大廳出口的牆壁，“你小心點，我先去抓人。”
葉逢這才拔了劍飛奔出去。
穹頂之上有陣陣火光，過後又是陣陣寒氣，再之後是一陣碎裂聲音中，將地磚燒出焦黑裂痕的光團碎裂消失。
現在還能跟小若對峙的不過三個尼羅，醜老頭坐到高背椅上，聲音低沉怪異地說：“還敢反抗？羅伯特背叛會宗大人，意圖謀殺大長老，你們還要幫他？”
這聲音就算是相處過一段時間的小若聽起來都難受。
尼羅們停了下來，退出幾步警惕地看著醜老頭和小若這個人類。
“老先生，您怎麽樣？”小若退到祭台邊沿，手中利刃並沒放下。
“我沒事，”醜老頭就那麽坐著，臉上的傷奇跡般地快速恢複著。
“大長老饒命，我們也是被蘭大人脅迫的，他抓了我們的針線師，並用他們的性命作為威脅逼，我們不得不幫他。”
幾個尼羅紛紛跪下，丟了手裏的武器。
“這麽說你也是有苦衷的，我不怪你們。”醜老頭很大度地揮了揮手，有對小若說：“外麵的人我信不過，勞煩你先去幫阿逢。”
“那他們……”小若覺得怪異，不放心地看著地上匍匐的尼羅。
“放心吧，我有權限赦免他們，他們不會不知道輕重。”
地上的尼羅們連連稱是，小若這才點頭往外走。
小若離開，醜老頭突然抬頭朝上方道：“你也去幫他，別讓他被外麵的教廷奸細騙了！”
盤繞柱子剛下來的小無燼朝老頭點了點小腦袋，順著牆壁一溜煙就消失了。
滿是血腥氣的大廳中再無別的生命氣息，醜老頭跺了跺腳，“你們都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吧？”
跪在地上的尼羅們紛紛說自己有罪，求大長老原諒。
“你們可都是我精心培養出來的，怎麽能因為那個蠢貨幾句話就背叛呢？這真是讓人失望……”
越說醜老頭的聲音越清明，最後一個字出口，哪裏還有半點嘶啞怪異。
還能動的幾個尼羅都是在會裏資格比較老的，也是多年前接受過醜老頭親自教導的。
聽到醜老頭聲音裏的怪異，紛紛恐懼得全身顫抖。
大廳之中哪裏還有那醜陋佝僂的身影？
坐在祭祀台中央高背椅上、身著黑袍的分明是個異族女人。
一頭火紅的長發下垂到腳邊，五官大氣卻透著詭異的妖豔，彌漫上血色的雙眼勾魂攝魄，紅唇開合間盡是嗜血的欲望。
“魔……魔物！救命……”
鋪天蓋地的血色絲線如同饑渴的蟲子，急不可耐地飛向地上的尼羅們，也不挑死活，直接從他們的皮膚鑽了進去。
陣陣慘叫聲從開始到結束也不過幾十秒。
圓形大廳下沉，被地下水清洗前，能看到根根沾有新鮮血肉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