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閉門謝客
圍觀百姓隻是看個熱鬧，本縣衙門胥吏卻是真正見識到了沈大人的怒氣。
原來還當他好說話，待人溫雅，沒想到真動起火來卻比劉成川要命多了。
劉成川那裏，天大的事都可以靠銀子說話，隻要出得起價，一條人命都買得起，但到了沈縣令這裏，成山的銀子恐怕也行不通了。
他自己就過的清貧，似乎也沒指望著靠官位來撈錢，也有胥吏暗中賄賂過他，結果銀票被退了回來。
他也隻清清淡淡道：“辦好份內的事就好，別行這些小道。”
清河縣的胥吏們終於謹慎了起來，不敢再生別的想頭。
沈恒之也算收服了一幫老吏，再加上已經很能聽得懂漢話的新晉官吏，清河縣胥吏的辦事效率竟然空前高漲。
到了臘月底，衙門裏歇了衙，縣學裏的孩子們，也被回家的差役們順道送回了家，整個衙門都清靜了下來。
沈恒之寫了各處的對聯，又與何嬌嬌上街去置辦年貨。
城裏百姓其實見過縣太爺多次，隻不過不認識傳說中的縣令夫人。
見到與縣令同行的年輕婦人，粉絲熱情空前高漲，攔路送東西的絡繹不絕，紛紛往何嬌嬌手裏塞東西。
還有婦人感激道：“夫人，我家小子多虧您照顧了！”
這是家裏有在縣學上學的孩子的家長。
也有純粹的粉絲，將自己剛剛置辦的年貨往何嬌嬌手裏塞，說道:“今日可算見著夫人了！”生怕何嬌嬌不收，轉身就走。
夫妻兩個出了一趟門置辦年貨，一文錢沒花出去，倒拎了滿滿兩手東西回來。
去年沈恒之夫婦倆也是在清河縣過的年,拜劉成川的打壓,過的十分的冷清。
但今年沈恒之做了清河縣一把手，就大為不同了,大年初一便有許多人家，派了家仆來遞帖子預約，給縣令大人拜年。
不過都被縣令大人打發了。大節下的，他索性來了個閉門謝客。
何嬌嬌還在考慮“拒絕了屬下攜家眷給老公拜年，順便聯絡感情會不會於他的仕途有誤”。
沈恒之的腦子已經拐到了：這麽大幫人都要來我家吃茶聊天，難道還要我老婆去煮茶侍候他們？那是萬萬不能的！
反正他如今是瞧清楚了,手底下這幫人就不能慣著,你不給他們立規矩，他們便試圖給你立規矩。
他們想拜，難道自己還沒有了拒絕的權利！
投了拜貼卻被縣令大人親自拒絕的本地富紳，以及縣裏胥吏坐不住了，一整個新年的活動就是大家私下搞串聯，揣測縣令大人為何不高興了,拒絕了大節下，同屬下聯絡感情順便收禮物的好機會。
大概一般人的意識裏,升官就等於發財。當官拒絕明正言順收禮的機會，難道不是傻子？！
最後公推出了一向與縣令大人走的近的縣尉高正峰，請求他代表民意上門給縣令大人拜年。
並且探探口風，看大人哪裏看他們不順眼了，或者他們做的不到的，咱改了還不成嗎？！
年前縣衙門口一溜排開，被按在條凳上打板子的，平日在全縣百姓麵前，可都算是有頭有臉吃官糧的人物，還不是說打就被打了！一點麵子沒留。
新任的縣令大人給清河縣的胥吏們，給了一個明確的信息。
耀武揚威橫行鄉裏的好日子已經過去了，大家夾緊尾巴做人，老老實實縮起來做人民的公仆，為百姓服務才是正經。????
縣令大人都憐惜本地縣民，縣令夫人都待縣裏貧家子視同己出了。
（打住，她純粹是為了清閑打發時間來著）還有誰敢在縣令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欺行霸市橫行鄉裏？
有再多銀子也不行。?有了這種明確的認知，高正峰帶來大家送給縣令夫婦的年禮，都還算不太出格。
不是裝在匣子裏厚厚一遝銀票，也不是金玉古玩之物，就隻是點心布料，或者本地特產山珍皮毛之類，中規中矩大麵上能過得去而已。
高正峰說道:“大家都想在過年來給大人拜年，隻是大人閉門謝客，可是哪裏不舒服了？”
沈恒之總不好說自己心疼老婆，所以拒絕了屬下的示好吧？
因此他也隻能給了個，高正峰含含糊糊的答案：“就想清靜清靜。”
這是……誰又惹的縣令大人不高興了？高正峰懷著這個疑問就告辭了，回去就開始細查，將縣衙裏的人都扒拉了一遍。
還是沒發現什麽，隻能將這一訊息透露了出去：你們誰惹的縣令大人不高興，還不趕緊自首去？別給大家惹禍了！
於是得到信兒的清河縣胥吏，以及富紳們大過年的都在家反省自己，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麽做的出格的事情。
此事引起的連鎖反應就是，今年大過年的市麵上的物價居然，沒有因為年節而漲價，哪怕銷路再好也價格平平。
讓一眾老百姓不免要在心裏嘀咕：今年縣裏有了個好縣令，果然連物價都不在節前節後瘋漲了！
果然還是縣令大人的功勞啊。
由是老百姓對沈大人夫婦更是感念不已，家裏有在縣學上學的孩子的家長，心急些的已經在盤算著，給縣令夫婦帶什麽年禮了。
外麵從胥吏富紳到平頭百姓，小道消息都不知道傳了多少，沈恒之夫婦倆卻關起門來過小日子，對外麵的事情丁點不知道。
何嬌嬌偶爾出門買菜，被百姓圍觀，粉絲熱情不減當初，似乎更甚從前了，都想著能跟何嬌嬌多說幾句話。
何嬌嬌也算是個健談的女漢子，可是她沒有當大熊貓被圍觀的自覺，買過兩回菜之後被粉絲的熱情嚇到，就不願意出門買菜了。
不過家裏隻有兩口人，總不能派縣大老爺出門買菜吧？那真是坐實了，她是個悍婦的事實。
最後不得已，隻能將買菜的重任交給了園子裏的婆子。
何嬌嬌以前常在街市買菜的，打扮也尋常，這些人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本來跟大家都處的很是開心。
可是現在身份曝光，反倒不能輕易上街去買菜了，心中憋悶，隻能變著法子的與沈恒之找事做。
普通的園藝勞動，已經不能發泄她的憋悶了，偏偏縣令大人喜歡與她一起背書，用智商碾壓她，然後再拖著她練大字。
何嬌嬌總懷疑縣令大人在耍流氓，借著練大字的機會往她身上蹭，最後她想了個法子，拉著他穿著短打在院子裏做體能訓練。
偶爾也捉對廝殺，順便嘲笑他在格鬥技巧上，天生的欠缺，以及作為男人，扛重活力氣還比不上她。
被老婆從頭數落到腳，縣令大人剛剛升起來的一點智商上的優越感，瞬間便被滅成了渣渣，這都能忍。
最不能忍的是，被老婆明晃晃的嘲笑體能太差，這就發人深醒了。
用事實證明自己“體力真的不差”，隻是夫人天生神力而已。
?況且他都有認真學習格鬥技巧，每日穿著短打陪著夫人練習體能，何嬌嬌就更不能落人後了。
背起書來雖然還是嫌文言文拗口，好歹背詩很溜，文言文經縣令大人的解說，也能明白個七七八八。也算是互相學習，共同進步了。
沈恒之是看出來了，自家老婆在訓練過後心情更好了。
還有個說不出口的理由便是……訓練過後的老婆身嬌體滑，玲瓏有致，皮膚q彈，妙處不一而足，他也樂得陪著老婆訓練。
剩下的時間，縣令大人都將它用在了鑽研房事上去了，興致到了還寫幾首豔詩壓在老婆枕頭下，等她清早起床翻起來細品。?
何嬌嬌鑽在被窩裏翻白眼：這是真拿她當文盲了不成，還當她不懂豔詩？
正經的文章是不太好記，但豔詩還是很容易理解的。?沒想到縣令大人一本正經的君子臉下麵，居然藏著這麽悶-騷的內心。
想起來給老婆寫的不是情書，而是豔情詩，真是讓人情何以堪啊？?
縣令夫人摟著豔情詩在被子裏磨牙，看來感情還是需要在捉對廝殺中提高啊！?
過完了元宵節，開衙之後，清河縣的胥吏們，便發現縣令大人似乎更精神了，雖然依舊是溫雅的模樣，但如今誰還敢小覷他？
大過年想要拜年被拒，高正峰去了一趟，也沒帶回來什麽有用的消息，開了衙大家與縣令大人終於有機會見麵了，都想當著他的麵好好表現。
又想讓縣令記得他們的好，但提年禮似乎有點晚了，各人都吊著心開始工作，隻有錢小七那個臭不要臉的，顛顛的跑去跟縣令大人套近乎。“大人過年好，夫人可好？！”
眾人在心裏吐槽：蠢貨這是想挨板子了？居然跑到縣令大人麵前去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