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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沈愈的怒火

  “範老三這家夥讓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鑒定他家祖傳字畫,腦子抽了吧?”十米外,舊貨市場供遊客歇息納涼的六角亭邊,一個三十多歲的胖子半倚在亭柱上略帶鄙夷的說道。


  胖子旁邊是一個身形瘦削,氣度沉穩,年紀在四十歲上下的瘦高個,倆人一胖一瘦站在一起形成鮮明的對比。


  瘦高個看了一眼胖子,嘴裏輕聲斥道:“你知道個屁?這年輕人我認識,是沈半張,沈老爺子的獨孫,對於鑒定古畫實實在在有兩把刷子,你那點能耐跟人家比起來,提鞋都不配。


  “再說他範老三哪來的祖傳字畫,範老爺子在去世前把能賣的古董差不多都賣了,並把所有錢都給了範家二姐保管,要是留給這範老三早就被他敗光了。”


  “沈半張?川哥你說的莫不是沈重樓沈老爺子?”胖子帶著些許疑惑問道。


  瘦高個把玩著手中的文玩核桃惱聲回了一句,“你這不是廢話嗎?咱楚州包括咱江南省難道還有第二個沈半張?”


  胖子撓了撓頭:“既然是沈老爺子的孫子,那就是畫的問題了,就算得沈老的三分真傳,人家也平趟這舊貨市場啊!”


  瘦高個一臉厭惡的說:“一點自己的堅持都沒有,別人說幾句你就當真,怪不得總是打眼,以後出去少說我是你表哥!”


  胖子登時急了,“別啊川哥,咱們是姑表兄弟輩輩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啊,我可一直當你是親哥啊!”


  “你個白癡!我說不是你表哥就真不是了?難道我還有第二個姑姑?”瘦高個看了一眼胖子,臉上寫滿了無奈。


  圍觀的路人中,好像除了這個瘦高個支持沈愈外,其他都是支持範世貴的。


  其實這也不怪別人,隻怪沈愈太年輕了,二十多歲替人出頭給人掌眼,確實是有些顯眼。


  就算舊貨市場裏認識沈愈的,也有想看老柳與他笑話的,畢竟市場就這麽大,你多開張一份生意,別人就會少一份。


  周圍擠滿了人,更是喧鬧無比,不過此時的沈愈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他在有條不紊的整理老柳桌上的筆墨紙硯、清水毛刷,以及放大鏡手電筒等物。


  除了將一個硯台留在外麵之外,沈愈將這些工具全部收納在一個製造精巧的雙層棗木箱中,還別說,老柳淘換的這個老箱子真的很不錯,看造型,沈愈感覺至少是清代光緒年間的。


  摁下箱子的鎖扣,沈愈對範世貴抱了抱拳:“畫已經給您鑒定完了,還請範老板把剩下的五百塊鑒定費交了吧!”


  “呸!”


  範世貴一口濃痰吐到地上惡聲惡氣的道:“還想要錢,瘋了吧你?一分錢也別想讓老子掏。”


  沈愈冷冷一笑:“鑒畫給錢天經地義,怎麽,你要壞規矩?”


  範世貴眼珠亂轉,湊到沈愈麵前低聲道:“小子,今天這場麵你可不好收場了,錢我不缺,我就是想要這幅畫是真跡,隻要你往這畫上鈐一枚你祖父沈重樓的鑒藏印,別說五百,五萬我都給你!如何?”


  沈愈聞言真的是怔住了,這範世貴竟然敢有如此貪婪的目的?直娘賊,他瘋了嗎?


  “你敢打我祖父鑒藏印章的主意?你想找死麽?”望著範世貴這張醜臉,沈愈越想越氣,雙眼怒視的同時右手慢慢握緊了。


  範世貴也注意到了沈愈的動作,把小眼瞪的如牛眼一般:“怎麽?還想動手?小子,你要搞清楚,這可是舊貨市場,三十米就有一個保安亭,沈重樓現在已經不在了,真打了我可沒人能護的住你!”


  “嗬嗬,是嗎?”


  聽到範世貴的話,沈愈心中一疼,祖父確實是不在了,若是他老人家在,別說是這楚州舊貨市場,就是整個江南省古玩界,也無人敢這麽欺負自己。


  以後的路需要自己走,但也不能讓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在自己麵前噴糞,必須給他一個教訓,讓他好好知道無事是非到底是個什麽後果!

  範世貴也察覺到沈愈眼中的那一絲痛楚,還以為沈愈怕了自己,他盯著沈愈脖子上掛著的一枚羊脂玉牌,臉上露出了一絲貪婪,壓低聲音道:“這樣,我退一步,你把你脖子上的玉牌給我,咱們今天這事就兩清了,我主動對圍觀的大夥說你的鑒定沒錯,讓你有台階下。”


  “你還想要我這玉牌?”沈愈的眼中已經燃起熊熊怒火,要是熟悉沈愈的人看到,頓時就知道沈愈已經處在爆發邊緣。


  這枚一世平安的羊脂佩是沈重樓親手給沈愈雕刻的,用的是最好的老籽料,自沈愈五歲時帶在身上後,除了必要的保養外從來沒有摘下來。


  對方先是打自己祖父鑒藏印的主意,現在又威脅自己要這枚羊脂佩,沈愈怎能不氣?


  “好,好,你很好!”


  見沈愈死死盯著自己,範世貴心中有些發怵,不由得退後了半步,“你你你,你別亂來啊……你還年輕別衝動……”


  圍觀的人群中真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更是吹起了口哨,隻有剛才替沈愈說話的瘦高個臉上露出一絲擔憂,就在他要在人群中走出來的時候,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哢嚓。”


  沈愈雙手用力下竟然把桌上的硯台從中掰斷了,瞬時,硯池中的墨汁如水般傾瀉於地上。


  “哄……”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我勒個去,那小子手裏的是塊竹硯吧?”


  “看顏色款式,不像啊……”


  “那就是瓷硯了?”


  “太遠了,看著也不像是瓷硯,倒像是一方石硯!”


  “石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們知道個屁啊,這頂天了是塊侵染了墨色的瓷硯,我家有塊祖輩留下來的老歙硯你們知道有多硬嗎?砸核桃跟玩一樣。


  “平時我都是把硯台鎖在書房櫃子裏的,誰知道上個月被我兒子偷偷開了鎖拿去砸核桃。


  “那可是我一個朋友送我的鐵皮核桃,就是拿錘子敲都費勁,但那硯台砸了二十多個,愣是一點擦痕都沒有,你說得有多結實?人力氣再大怎麽會掰斷石頭?”


  說話的正是倚靠在涼亭柱子上的胖子,他一副看出事情本質的得意表情,旁邊圍觀的路人好似知道這個胖子身份不一般都不敢跟他還嘴。


  “孤陋寡聞,古有霸王舉千斤鼎,李元霸的雙錘也重八百斤,今人就不能力氣大了?


  “沈重樓老爺子年輕時據說曾得青牛觀觀主青雲子傳授武學,老爺子活了九十八歲才仙去,更有人說老爺子活了一百零百歲。


  “這沈愈是他老人家的獨孫,有膀子力氣算的什麽?真是大驚小怪!”瘦高個已然是支持沈愈的中堅力量。


  範世貴已是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要知道老柳桌上這方硯台他之前可是親手把玩過,裏麵的墨汁都是他倒進去的,為的是讓沈愈寫字畫鑒定證書。


  而且這不是易碎的瓷硯,而是堅硬無比的石硯。


  石硯在古玩圈裏素有傳百世而不朽的評語,這得有多大的腕力,才能把石頭掰斷?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看來這小子真是急眼了,要是真揍自己一頓,還不得把自己打死?


  好漢不吃眼前虧,得趕緊想個法子把他穩住。


  範世貴固然在驚訝沈愈的力氣,沈愈的心中卻也是如驚濤駭浪般的起伏不定。


  路人的各種驚歎,沈愈全都聽在耳中,現在的他也是處於懵圈中。


  剛才他在暴怒的邊緣真是已經想對範世貴出手了,用什麽招式甚至已經想好了,就如同對付江岸別墅中那個墨鏡男一般,給楚世貴一個前頂膝。


  不過就在他鬆開拳頭想要化拳為爪時,眼中突然清涼一片,接著沈愈整個人瞬時在暴怒中清醒過來。


  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沈愈隻覺後背發涼,不禁暗自問道:“沈愈你今天怎麽了?爺爺的各種叮囑怎麽都忘到九霄雲外了?武學隻能對付窮凶極惡之輩,絕對不能對普通人出手。


  “平時你也自詡心智過人,怎麽今天被個小小潑皮一激就動了真火?你要出手不就真上了對方當了?”


  他從憤怒中清醒過來,本來是想將硯台中的墨汁倒入墨筒中儲存起來,然後就閃人,你愛給錢就給,反正虧的是老柳的。


  清者自清,這畫任這姓範的說出花來也變不成真跡,自己又怕的何來?


  他隻要去任何一家古玩店鑒定,馬上就露出馬腳,自己何苦與他在這裏爭論。


  哪知道這硯台裝的墨汁太多了,他沒拿好墨汁差點濺出來。


  沈愈趕緊雙手用力想平衡住硯台,可這一微微用力竟然把硯台從中給掰斷了。


  “我的力氣怎麽變得這麽大了???”沈愈越想越懵圈。


  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傳入了沈愈的耳中。


  “我說範三,你特娘的祖上什麽時候出過吏部尚書與禦史了?下麵是不是又要搬出範寬或者範仲淹,範成大,範鍾是你祖宗的老套路?”


  一個身形瘦削氣度沉穩的短發中年人撥開人群走了進來,他年紀四十歲上下,穿白襯衣黑褲子外加逞亮的皮鞋,看上去就不是一般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在涼亭中為沈愈說話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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