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鬥智
“別啊兄弟,就這麽點小事去管理處不是浪費大家時間嗎?咱們完全可以自己解決啊!我一看您就是知書達理之人,不像那些兜裏沒有幾塊錢,卻喜歡在攤子前翻翻撿撿,浪費彼此時間的。”
沈愈嘴角一動,不過並沒有說話,隻是心中暗道:“開玩笑,你這一攤子破爛瓷器,連個像樣的高仿都沒有,哪個真正的藏家會買?就這暖水壺造型的青花瓷瓶買回家不得讓同行笑掉大牙?”
見沈愈目視自己並沒有什麽表情變化,高瘦攤主瞬間換了一副淒苦模樣:“不過三千是真不成啊,我這銀壺足有八兩多重,就是賣給做銀首飾的小鋪子,至少也能賣上兩千塊。
“我有糖尿病,血糖一直控製的不是很理想,您看我現在瘦的,跟個皮包骨的骷顱沒什麽兩樣,家裏確實是真難,我家裏還有七十多歲的父母,剛剛十歲的孩子,您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這樣,您再添一千,四千,就四千,剩下的我認賠。”攤主說完,殷勤的給顧青青搬了一個木製小板凳,怕顧青青嫌不幹淨,還取了一塊沒有用過的幹淨抹布在凳麵上擦了擦。
顧青青說了聲謝謝,大方的接過來坐了上去。
沈愈將手中的銀壺再次翻轉了一下,搖搖頭:“不行,四千有些太多了,你拿這銀壺去任何一個收銀器的古玩鋪子,也不可能賣到四千。”
高瘦攤主麵不改色:“四千應該能賣上吧,這酒壺可是我花了三千塊收的。”
“多少?”沈愈抬頭看了攤主一眼。
“三千啊,我發誓,絕對是三千塊,要不是三千收的,就讓我五雷……不得……”攤主這就要發誓。
“停,停!”
沈愈連忙出聲阻止,他逛攤買古玩時最煩別人賭咒發誓,不知道的還以為倆人要拜把子呢,“行了,我也不瞞你,我也是做古玩這一行的,什麽物件什麽價格我全都門清,這酒壺你收來的價格不可能超過兩千塊。
“我給你三千你絕對屬於大賺,當然,如你所說,你上有老下有小,自身也有慢性病,這情況確實是有些可憐,但你知道我有多可憐嗎?我現在不過二十五歲,身上已經背了一百多萬的欠債。
“我早晨醒的第一眼,想到昨天半夜沒接到要債的電話而睡了一個囫圇覺,都想要燒香拜佛。
“吃飯逛街上廁所沒接到催債的電話,也是感謝老天照顧,你的生活再差總比我要強吧?”沈愈說的是事實,他確實欠了褚耀宗一百萬。
雖然褚耀宗明確表示損失由店裏出,沈愈的錢是一分也不會要的。
但沈愈這段話說的並不算假,被催債的半夜吵醒,吃飯或者上廁所也得接電話,在沈三運投資失敗後的那兩個月裏是常事,有時候催債的電話能從淩晨12點打到清晨五點。
想關機?關機就來錘門,為了祖父能睡個安穩覺,沈愈那些日子完全是咬牙挺過來的。
當然了,沈愈現在並不是舍不得多掏這一千塊錢,沈愈甚至想馬上掏錢將這銀壺買下來。
在知道這銀壺的寶光比錢老的燈光凍印章都要大一些的時候,別說四千,哪怕是四萬沈愈肯定也會買下來。
沈愈所說的一切,包括眼神,表情,身體的細微動作都是古玩交易中的一些小技巧,沈愈表達的無非就是,踩了你東西有些抱歉,我也想買,但是價格貴,我也可憐你,但我更可憐,最終還是因為你的不容易,我咬牙吃點虧買了下來。
古玩買賣,哪怕對方要十塊,該還價也得還價,買古玩你不還價,對方肯定咬死價格,甚至還可能臨時往上再提價,如果你表現的無論花多高的價格都要買下對方的古玩,那對方很可能就不賣了。
畫中畫,壺中寶固然是古玩圈子裏的傳說,但要是對方腦筋轉的快,很大可能會想到這方麵去,尤其對麵這個高瘦攤主,詭精詭精的。
現在的沈愈做的是見機行事的打算,他背包裏現在有五萬塊現金,這是他每次來舊貨市場逛攤子必備的現金數額,隻要對方露出一絲猶豫不賣的樣子,沈愈就馬上答應他的價格,然後用三秒種的時間取出錢來點給他。
現金分作兩份,一份兩萬塊在錢包中,還有三萬塊是十張一遝,總共三十遝,碰到好物件拿出來就買,簡單直接方便,更是能預防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這都是長期買賣古玩得出的經驗,半路被截胡是古玩商最痛苦也是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
談好價給了錢,賣方就是想反悔也不敢,咬牙也得******如現在,隻要麵前這大高個還想在古玩行裏混飯吃,現在沈愈點給他四千,他就是臨時不想賣了也得賣,如果找理由不***如記錯價了,剛才說的都忘了等狗血理由,那他這麽做的後果就是自己被市場內的其他商家聯合在一起趕絕。
做生意可以賺錢,甚至賺大錢,但一定要有一個信字,臨時反悔,說賣又不賣,名聲臭了,影響的是整個靠舊貨市場吃飯的商家。
“不是吧老弟?百萬級的打眼?你是買的明青官窯瓷器還是文徵明,唐伯虎,董其昌,朱耷,鄭板橋的字畫啊?”沈愈的話把高瘦攤主給弄得一愣,他上下打量了沈愈幾眼,又看了看乖乖坐在旁邊小板凳上的顧青青,到是信了三分。
顧青青的皮包是LV的,衣服是香奈兒的,鞋子是古馳的,腕表差點閃瞎他的眼,屬於腕表界的勞斯萊斯‘百達翡麗古董萬年曆女士手表’,他曾經在某個大收藏家家裏見過一次,是那位收藏家花190萬的價格收來的。
這英俊的青年說這女孩是他妹子,但看女孩的眼神,滿眼都是這青年,更是稱呼他為學長,看來更像是一對情侶,不過是女追男,目前看來還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高瘦攤主心中道:“自己這酒壺今天能不能賣出高價,還得應在這女孩身上,隻要我表現的夠可憐,那這樁生意就有很大可能成交,女人嘛總是心軟的。”
“買的字畫,那是一副清代無名氏仿清初四王之一,石師道人王原祁的山水畫,被我當真跡買了,哎,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沈愈這次說的也是實情,畫確實是他買的,當然這個損失店裏肯定要擔著,對於這一點沈愈不會有什麽內疚,他本身也不是故意收的摹本,出了差錯更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年紀輕輕就敢買百萬元的字畫,肯定是家財萬貫不差錢,咱們玩收藏的,不怕賠錢隻怕不敢買,隻要敢買以後肯定能買到真跡,我這酒壺您買了去,過幾年說不定也就升值了,畢竟是清代的老物件。”高瘦攤主的眼睛直直看著沈愈,仿佛要在沈愈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