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明棋
似乎又隻是尋常的一天。
馬林梵多，海軍本部。
元帥辦公室。
戰國推開了辦公室的窗戶，望著海麵上那道初升的朝陽，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這位以嚴肅著稱的海軍元帥，唯有在這時候能得到短暫的放鬆。
一旁的桌子上，堆積著的大量資料和文件。
“呼……”
戰國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他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還不能休息。
但在處理那些工作之前……
戰國來到了一旁的櫥窗前，熟練地給自己泡了一杯紅茶，順便拿了點仙貝作為點心。
他坐在了沙發上，喝著茶吃著仙貝，好不愜意。
也不知道巴洛那個毛頭小子在四海聯盟過得怎麽樣，澤法可是對他信心滿滿的啊！
嗯，休息的時間還有十分鍾。
戰國習慣性地拿起了一旁的報紙，感歎著又是平靜且美好的一天。
低頭看了看今天的頭版頭條：
阿拉巴斯坦驚現鉑鉛病病例，四海聯盟決定向北海派遣醫療援護。
戰國：“……”
“噗！”
一口熱茶，直接噴了出來。
什麽玩意？！
戰國放下了茶杯，雙眼死死盯著那份報紙上的報道。
……
白紙黑字——
昨日，一名身患鉑鉛病的病例出現在阿拉巴斯坦港口，被巡邏士兵發現。
因世界政府宣稱，鉑鉛病是一種傳染性極強的傳染病，故為了眾多國民的安全，阿拉巴斯坦立刻對周圍進行了封鎖，並收治了那名鉑鉛病人。
由於阿拉巴斯坦官方行動迅速，到目前為止，尚未收到其他國民感染鉑鉛病的報告。
據那位鉑鉛病病人所言，自己的家鄉正在被蔓延的鉑鉛病困擾。
鉑鉛病的出現，不隻是阿拉巴斯坦的麻煩，更與大海上每一個國家息息相關！
因此在阿拉巴斯坦的主導下，經四海聯盟內部研究決定，將派遣一大批醫療支援部隊，前往北海進行無償的醫療援助。
四海聯盟將傾盡全力，去救助被鉑鉛病困擾的國家！
……
這便是大概的內容了。
戰國死死抓著那張報紙，神色陰晴不定。
鉑鉛病……
什麽是鉑鉛病？
普通人不知道，但身為海軍元帥的戰國，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所謂的鉑鉛病，其實不是病症，而是一種另類的“中毒”！
鉑鉛是一種鉛礦，不但能用來生產餐具、塗料、甜味調料、化妝品，甚至還能運用在軍工武器的層麵！
這種特殊礦物的產地，位於曾經有著“白色城鎮”美稱的夢幻城市弗雷凡斯。
品質上乘的珀鉛製品在世界範圍內擁有眾多的買家，因此在世界政府的推波助瀾下，鉑鉛業迅速成為了弗雷凡斯的支柱產業。
一時間，鉑鉛為弗雷凡斯帶來了大量的金錢，無數人因此一夜暴富！
但好景不長，那恐怖的“鉑鉛病”出現了。
病患的頭發和皮膚會逐漸變白，最後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
鉑鉛病的本質，其實是人體吸收鉑鉛礦微粒而產生的的中毒症狀。
換句話說，鉑鉛病根本就不是“病”！
世界政府早在數十年前便掌握了鉑鉛的性質，但為了鼓勵弗雷凡斯居民大量開采鉑鉛，並沒有對公眾普及這一消息。
開采鉑鉛礦的弗雷凡斯民眾沒有防護措施，自然大範圍中毒。
而世界政府為了掩蓋這一醜聞，在協助弗雷凡斯王室逃離的同時，大肆宣稱鉑鉛病是一種傳染性極強的傳染病。
弗雷凡斯因此被世界隔離，最後甚至演變成了一場針對鉑鉛病患的大屠殺！
無數鉑鉛病患慘死在了世界政府的屠刀之下，唯有羅西南迪身旁的那位特拉法爾加·羅幸免於難，自此開始憎恨起了這個世界。
……
不過，戰國並不知道還有鉑鉛病人幸存著。
羅西南迪在向戰國匯報任務的時候，故意隱瞞了“羅”的存在，而是用“私事”的借口，暫時中斷了臥底唐吉訶德家族的任務。
所以現在的戰國並沒有將這則新聞和羅西南迪聯係起來，而是眉頭緊皺，思索起了另一件事：
為什麽四海聯盟會突然跟“鉑鉛病”扯上關係？
雖然不太想承認，但作為世界政府的“黑暗”之一，有關於弗雷凡斯和鉑鉛病的事物都被清理得幹幹淨淨。
再加上鉑鉛病本身的嚴重致死性，按理說不應該有人能穿越紅土大陸，再去往阿拉巴斯坦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有鉑鉛病人僥幸到了阿拉巴斯坦，但阿拉巴斯坦可是剛剛跟磁鼓王國連通的。
作為“醫療之國”，其中必然有明白鉑鉛病病理的醫生。
按照那位萊恩·羅文的表現，他不可能是那種無條件聽信世界政府的人，世界政府用來恐嚇普通人的假消息是無法騙過他的。
所以……阿拉巴斯坦那邊為什麽會表現得如此誇張呢？
不止迅速隔離了事發地點，同時還要派遣醫療支援團隊，越過紅土大陸，前往北海……
等等！
越過紅土大陸？前往北海？
戰國的瞳孔忽然猛縮，忽然想到了什麽，喃喃道：
“他是在……”
“他是在裝糊塗。”
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戰國抬頭望去，發現是鶴，手裏同樣拿著今天的報紙。
“雖然不是轟動世界的大事件，但外麵都在討論今天的新聞啊。”
鶴走了進來，坐在了戰國對麵的沙發上，歎了口氣。
“真是的，老身還沒吃早飯呢。”
戰國將仙貝遞給了鶴，眉頭微皺，“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老身沒吃早飯。”
“不是那句，上一句。”
戰國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別鬧了啊，小鶴，這笑話說得跟卡普那家夥似的……”
話雖如此，戰國的表情卻略微放鬆了下來。
多年的友情早已讓這群老一輩的海軍熟知彼此的心思。
鶴開了個小玩笑的意思，多半是想讓戰國不要著急，先冷靜一下。
這樣做有兩種可能：
要麽這件事本身不值得著急；
要麽這件事就算著急也沒用。
——顯然，這次的事件是後者。
“已經來不及了。”
鶴慢悠悠地吃著仙貝，緩緩道：“現在全世界估計都知道了這件事，各地的報紙都賣瘋了。”
戰國摸了摸下巴，“為什麽？”
“什麽？”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戰國問道。
他——指得自然是萊恩·羅文。
戰國心中大概有了猜測，但他還是想先聽聽鶴的看法。
“老身說過了，他是在裝糊塗。”
鶴又去給自己泡了杯茶，“那位皇帝，是裝糊塗的高手。”
而後，鶴拿來了一張世界地圖，將其攤開，指著阿拉巴斯坦說道：
“阿拉巴斯坦是位於偉大航路前半段的國家，想要去往北海，要麽橫穿無風帶，要麽就要翻越紅土大陸。”
“橫穿無風帶的技術，科技研究所那邊最近剛剛有突破，阿拉巴斯坦不可能掌握。”
“而且即便那位皇帝能憑借個人的實力硬闖無風帶，也沒辦法次次硬闖，而且那樣風險太大。”
“所以，他們隻有翻越紅土大陸這一個選擇。”
“紅土大陸——是天龍人的地盤。”
鶴的神色平靜，一點一點地分析著。
“天龍人和萊恩·羅文有仇，如果四海聯盟想要翻越紅土大陸，就必然要麵對天龍人的刁難。”
“那樣很麻煩，也不是最優解。”
“所以，那位皇帝選擇用鉑鉛病作為引子，打算借著救治鉑鉛病的大義名分，大張旗鼓地前往北海。”
鶴緩緩道：
“鉑鉛病是一個棘手的東西——世界各國都是這樣認為的，如今有人願意出手解決，各國自然歡迎。”
“如此一來，世界政府為了穩定民心，起碼明麵上必須要支持四海聯盟的行動才行，單個天龍人無法影響世界政府的整體決策。”
“這是一步‘明棋’，雖然我們能將他的行動看得一清二楚，卻又不得不順著他來。”
鶴摸了摸下巴，“隻是老身有一點想不明白。”
“按理說，東西南北四海中，最容易和四海聯盟建立商路的，應該是最弱的東海吧？”
“那位皇帝為什麽要選擇北海？”
鶴背靠在沙發上，目光一轉，望向戰國，嗬嗬笑道：“想必世界政府有一些不想讓我們這種‘小小中將’知道的事吧，戰國？”
這是個反問句，因為鶴隻負責分析，剩下的她要交給戰國自己判斷。
聞言，戰國一愣。
他的確想到了。
世界政府和海賊的那筆高達五十億貝裏的交易——
手術果實，米尼恩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