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冬天蹲牆根是個永遠的主題

  秦奮將姥姥推到二哥家小賣部前邊，那邊太陽光好，小賣部門前就是村裏新修建的油漆馬路，很幹淨。姥姥會跟她們在那裏嘮嗑曬太陽，馬路十字路口周圍坐著村裏的老人，他們三三兩兩一群聊著天，或者圍在一起打著撲克牌，或者下著象棋享受著閑暇時光的暖暖的太陽，十分的愜意。


  冬天蹲牆根兒曬太陽的曆史悠久，自有人類曆史以來，人皆向暖就成了約定俗稱的生存定理，一輩輩傳承下來。一個好牆根兒可以讓老人們度過一個溫暖的冬天。冬天的老人是歲月裏的向日葵，他們追隨著太陽走，太陽走，老人們走，暖暖的太陽溫暖著牆根兒也溫暖著冬天的孤寂。


  小時候，經常看見一些穿黑棉襖的老人們在牆根兒蹲著坐著，抽著旱煙鍋，撲踏撲踏地抽，滋溜滋溜的吸，抽完了，把旱煙鍋在鞋頭或石頭上磕幾下，再裝上一鍋新的。有勤勞的，帶著活兒來，在老房老屋的黃泥牆前，擺開“戰場”，鋪攤開荊條、高粱秸稈、笤帚苗和芨芨草，編編筐簍子，綁綁笤帚，紮紮高粱杆的“蓋蓋”“排排”。老幼們聚在牆根兒說著家長裏短，日子不覺得漫長，也讓漫長的冬天好熬。


  秦奮喜歡歌曲《熱戀的故鄉》，“我的故鄉並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澀的井水……”故鄉不美，可是還那麽死去活來的熱戀，老了還要落葉歸根，究竟熱戀它什麽呢？熱戀故鄉的原因有很多很多，無限鄉愁，美好鄉愁，其中一縷肯定有曬太陽的牆根兒。而今，無數的鄉村牆根兒失去往日的熱鬧：年輕人不願意在農村待著，有錢去城裏買房，無錢貸款也要“擠進”城裏，農村實際居住人口減少了許多，好多村莊變得空寂，許多房屋閑置、大門緊鎖；蹲牆根兒的人越來越少了，一年比一年少；再好的牆根兒和溫暖的太陽也留不住年輕人向往外邊世界的心，再好的拴馬樁也栓不住他們馳騁的腳步。


  而我們，總將還要回去，蹲在自己村莊和院子的“暖和仡佬兒”，享受蹲牆根兒曬太陽的幸福：陽光沒有汙染，空氣是那樣的潔淨，青山、綠水，暖暖的牆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