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冷戰

  秦書瑤的婚期因國喪而拖後,五月十八是她出嫁的日子,傅芸昨夜裏與宋珩鬥了氣,大半個晚上沒睡著,五更天起身時,眼圈不可避免的有一圈青影,不得已,隻得打了些粉來遮掩。


  宋珩比她強不了多少,後半夜也是輾轉反側,看著她坐在妝鏡前自顧自的打扮,竟還不理他。


  他好這分麵子,沒有喚人進來伺候,自已穿起了衣裳。


  傅芸在銅鏡中偷偷瞅了他幾眼,決定要刹一刹他的大男人威風,冷他幾天再說。


  知道她今日要去喝喜酒,臨出門的時候,宋珩還是冒出來一句,“喝完喜酒就回來,莫要在外逗留。”


  “知道了。”


  秦家出身行伍,辦起喜事也是不拘小節,剛開始也是男女分院,後來迎親的一來,直接混做一團,傅芸難得看了個喜慶熱鬧,她那夫君長得確實是人高馬大,看起來孔武有力,但也還算俊朗。


  禁軍有時還得充當皇家儀仗,長得醜的,哪能進得了,更何況他還是個小頭領。


  宋珩昨日去彩雲樓裏打聽到那個林明昭的事情,半推半就與彩雲樓裏的姑娘拉扯著,哄著她說出了林明昭的一些秘密。


  林明昭跟彩雲樓裏的姑娘交好,真正的目的在於,讓這些姑娘替他打聽那些恩客的隱私。


  大齊明令禁止前朝盛行的男風,前朝的覆滅可算是與君主好男風,聽信奸佞饞言誤國誤民有著莫大的關係,因此,本朝吸取前朝教訓,直接頒了道禁令。


  但好此風者,大有人在。明麵上不行,那就私下裏來。林明昭手底下就養著這樣一群少年,通過彩雲樓裏的姑娘,將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引到他那裏。


  這個林明昭任職於禮部,手上管的事情,主要是教坊司的舞妓樂妓,那些官宦世家時不時舉辦各種宴會,都少不得他的身影。


  長期遊走在各世家之間,可謂是遊刃有餘,對這些人的私密事情,自然比旁的人知道得多。


  祖父向來刻板,從不屑於請這些人入府唱跳,他沒有機會接近慶國公府,便找了機會,接近慶國公府的世子爺。


  這背後肯定是有什麽人在主使,否則僅憑他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算計訛詐到慶國公府頭上來。


  宋珩去自家的田莊上找來了簽了死契的幾個壯漢,請人租了間的民房,在一條偏僻無人的巷道裏將林明昭給抓回了民房,一頓毒打解決了所有問題。


  林明昭剛開始死不咬著不認,打過了才承認他是為了訛錢。宋珩哪裏會信,威脅說要將他打死,埋進山裏叫人找不到屍首,他才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他是劉家人一手提拔,劉家人與宋家有世仇,劉家人一開始滿心以為寧王可以登位,哪曉得後來襄王突然冒出來,聯合慶國公府永安候府把榮王給推上了寶座,劉家眼看就要一落千丈,慶國公府宋家又冒出頭來,心中不甘就想著要他出手陷害宋家。


  死的人不是他的兒子,是他私下裏豢養的少年。那二十萬兩銀子,進了林明昭自己的腰包,而劉家人真正的後招則是讓督察院的找個時機翻出這件事情,扣他祖父一個私挪公銀的罪名,讓他在皇上麵前失去信任。


  宋珩親自去他家裏,取回了那二十萬兩銀票,滿滿一大箱子。


  他不準備把這些銀票還回去,必須讓父親付出一些代價,他才能有所收斂。


  私挪的公銀已經填補上,即使被查出來,目前也不會對祖父造成太大的影響,劉家人一定還有別的招,到時東窗事發,一起清算,在朝堂上彈劾,給祖父來上致命一擊。


  他原來還想著,祖母的病一好,他還是可以遠走他鄉,現在來看,是走不成了。他得留下來對付劉家人。


  他親自將那一箱銀票搬回了漱玉軒,到家沒多久,傅芸也剛好吃完酒席回來。


  傅芸瞅著他搬了個箱子,想問一句是什麽東西,想著自己跟他還在冷戰,就忍著沒問。


  莊子上羅氏送了西瓜來,又大又甜,她讓柳葉去洗了切了兩盤端上來。


  柳葉剛把西瓜切好,傅芸正打算叫她送一盤進去給宋珩,哪曉得他突然從房裏出來,竟一聲也不吭地,背著手又出去了。


  這家夥真是!

  不理就不理,誰先說話誰是狗!傅芸在心裏暗罵。


  宋珩因昨日回來得太晚,早上祖父又上早朝去了,溫緒寫的那封和離書他得交給祖父過目。


  便去了東書房裏拿了那封和書去了外書房裏找祖父。


  宋珩心中也氣,她竟還跟他較上勁了,見了他不行禮不說話,她這是想幹什麽?

  看出他們兩人之間不同尋常,屋裏的丫頭們也都緘默不言,怕一時說錯話,惹了她不高興。


  待到宋珩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院子裏,柳葉說她帶著兩個孩子去了蓮華苑裏找姑太太。


  三個孩子差不多大小,到了一起,玩得格外的開心。


  宋琳琅這兩日總覺得心神不寧,無緣無故地心慌氣短,起初擔心得了什麽疾病,請了大夫進府裏來把了脈,說是身子康健,無任何問題。


  她想起今年因滯留在寧州,沒有去廟裏上香,回來也有段時日,宋熹這孩子天天粘著她,脫不開身,過兩日說什麽也要去一趟。


  隨口問了傅芸要不要一起。


  傅芸在家呆著也無聊,宋珩哪兒也不讓她去,能隨姑母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便欣然同意了。


  賴在蓮苑裏吃了晚飯,天快擦黑時,她才帶著孩子們回屋,兩人玩得滿頭滿身的汗,她和霜晴霜草兩個丫頭一起,幫著孩子們洗了澡換了衣裳,又坐著和孩子們講故事玩。


  她講的故事與眾不同,不僅是孩子,那兩個丫頭也愛聽,在東廂房裏一邊吃著西瓜,一邊講著故事,直到把兩個孩子哄得睡著。


  回屋的時候,宋珩已經洗沐過了,倚在榻上看書,見她進來,眼皮子也沒抬一起。


  她讓青蘿備了水,去淨房裏洗澡,待洗完了出來,宋珩依然還在榻上靠坐著,她徑直走向床榻。


  拔步床的腳踏上,似乎放著什麽東西,燈燭離得遠,黑乎乎地,走近了,才看清,竟是他白天搬回來的那個箱子,箱子打開著,裏麵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是一摞摞麵額百兩的銀票?

  她錯愕地轉過頭。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