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博得姑母的歡心
遠遠這麽瞧著,年近四十的宋琳琅仍不難看出,年輕時是個絕色美人。可惜,這樣一朵嬌花,終是被關在這一方小院中漸漸枯萎。
傅芸顯得有些不自在,沒想到這位姑母會這樣難相處。幸好有朱媽媽陪著,稍覺有點難堪,到底自己是個晚輩,也沒什麽要緊。
雖出了太陽,外頭站著還是冷得慌,小丫鬟過來道:“二少奶奶,朱媽媽,要不你們還是先進屋裏坐會兒吧,我們姑太太畫完,可能還得等些時候。”
傅芸看了朱媽媽一眼,見她微微點頭,便說了聲好,跟著那丫頭去了明間裏坐下。
小丫頭泡了兩杯茶過來,兩人剛剛在外頭站了老半天,喉嚨凍得發啞,拿出熱茶,一口氣喝了小半杯。
在這兒也不能胡亂說話,隻能幹坐著,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那位姑太太終於進來了。
瞟了眼桌上放著的食盒,突然問道:“剛剛芙兒那丫頭說,你們是來送糕點的?”
她是長輩也是主子,傅芸和朱媽媽都起身來給她行了禮,傅芸道:“姑母,這是我今日親手做的雞蛋蒸糕,也不知合不合您的味口,您嚐嚐看,要是喜歡,我以後就經常做了給您送過來!”
宋琳琅聞言瞟向她,打她剛進院子,她就瞧見了,這身衣著打扮,這氣質,確實叫人眼前一亮,以至於她剛剛在即將完成的畫作中,將她的身影加了進去,並且覺得甚為滿意。
“你叫我姑母?”她想起來了,剛剛小丫鬟來報,說的可不就是漱玉軒的二少奶奶麽!
隨即她又笑道:“沒想到我那失蹤這麽久的侄兒還能娶到你這樣的媳婦!”
傅芸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她說話雖不怎麽客氣,應該是誇讚吧,也能從她的話中聽出對宋珩的喜愛,她說的是失蹤,而不是像別的人那樣,說他是死了!
宋琳琅打開食盒蓋子,裏麵的雞蛋蒸糕已經涼了!不過這東西,涼了也不打緊,一樣可以吃!她在蒸的時候,放了點白醋,涼了也沒有蛋腥味。
宋琳琅拿起一塊咬了一小口,在嘴裏咀嚼了半天,很快又咬了第二口,原先緊皺的眉頭似乎也鬆散了些,直到把一塊吃完,全部咽下,方才開口問她,“這個是你親手做的?”
“是呢!”傅芸乖巧回答。
宋琳琅又拿起第二塊,吃之前說道:“做得還不錯,有空你就多做點送過來!”
傅芸寵辱不驚地道:“姑母喜歡吃,那我隔幾天就做一回送來!”
“嗯!”宋琳琅嘴裏吃著,便沒再多話。
朱媽媽含著笑意看了她一眼,這位脾氣不好的姑太太算是正式認可了她。
在廳裏站了一小會兒,傅芸知道她不喜歡跟人往來,不喜歡被打攪,便主動行禮告退。
那曉得宋琳琅又叫住了她,轉身進了房裏,似乎在翻找什麽東西,過了老半天才出來,將一卷畫扔到她麵前的案幾上說:“你是我的侄媳婦,頭一回來,總不能叫你空手回去,這個拿回去吧!”
那卷畫原是她給的見麵禮,她有這份心,她自然不能推辭,便拿起來交給朱媽媽,自己則行禮道謝:“多謝姑母,那芸娘便收下了!”
“走吧走吧!”宋琳琅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進了屋裏。
出了蓮華苑,傅芸大鬆一口氣。
朱媽媽嗬嗬笑道:“二少奶奶能得了大姑太太的歡心,也是一樁好事!”
“哦?這是得了她的歡心嗎?怎麽個好法?”傅芸不解!她的初衷是憐憫這個可憐的女人,自己這一生也將孤獨老去,便對她有了一種同病相憐之感,所以想要走近她,試著將自己的心境傳達一些給她,看能不能叫她走出那種陰影。
“等回了屋裏,奴婢再告訴你!”朱媽媽小心謹慎慣了,走在路上,從不瞎說話。
回了漱玉軒,傅芸又關起門把朱媽媽拉進房裏說話,沁珠則在外頭伸著脖子張望了半天。
朱媽媽說,“要說這府裏,老太君最疼愛的,當屬二少爺無疑!但國公爺和老夫人最疼愛的,當是大姑太太!當年因國公爺和老夫人的原因,至使大姑太太這一生不幸,他們心頭愧疚,將大姑太太接回府中,可說是對她百依百順!剛接回來的頭兩年,甚至還四處托人說媒,想重新給姑太太相看個好人家,隻要她願意,什麽身份都不加幹涉,姑太太卻死了心,寧願一個人孤單著。”
朱媽媽無比惋惜地歎了口氣,又接著說:“依著國公府的家勢,她何須這般孤苦一生?”
傅芸道:“人都各有想法,找自己最喜歡的一種活法活著,別人覺得孤苦,說不定她心中,並不是這樣認為。”
“二少奶奶與大姑太太多多親近,往後這府中便沒人敢隨便欺負你,那怕是夫人,也得看她三分顏麵。”
“真的嗎?”傅芸一邊詫異著,一邊打開了姑母送給她的那幅畫。
“林意之的雁山賞雪圖?”她喃喃念著,這林意之是前朝名家,這幅圖當是價值不菲呀!
朱媽媽跟在老太君身邊三十多年,年輕時,老太君也曾送她去女學究那裏上過幾年學,對這些也略懂一二,欣喜道:“二少奶奶,大姑太太竟能把這個送與你,可見對你是極看重的!”
幾塊雞蛋糕,換回這麽一份大禮,受之有愧!
傅芸小心把畫卷好,正準備讓朱媽媽找個盒上用蠟封存起來,突然聽得外頭一陣吵鬧聲,沁珠的聲音格外的大。
朱媽媽歎了口氣,起身道:“二少奶奶且坐著吧,奴婢出瞧瞧是怎麽回事!”
朱媽媽打開門,沁珠正糾著燕兒的頭發在廊下叫罵:“你個小蹄子,你算什麽東西?敢管到我頭上來?”
朱媽媽一打開門,沁珠見她惱著臉,便放了手。
燕兒哭道:“我不過問你為何在窗下趴著,你為何要動手打我?”
沁珠沒有半分心虛之態,“你看看你,表麵哭哭啼啼,一開口便是誅心之言,我趴在窗下,那是因為我的耳墜子不見了,我趴在那裏找,你這麽說,叫朱媽媽或是二少奶奶聽了去,不是得懷疑我在偷聽屋裏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