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事

  “妹妹請慎言,死者為大,別口無遮攔,小心犯忌諱!更何況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你這麽說,叫爹知道了,就不好了!”


  傅涓最怕的人,就是父親!她從小被袁氏嬌慣著,刁蠻任性,不得父親喜歡,不止一次斥罵她,說傅家從未出過她這樣的姑娘。


  要說傅涓為什麽會對傅芸如此深惡痛絕,那也得從那次落水說起。


  傅芸原本定的親事是餘杭張家的張季歆。


  張家是餘杭名門望族,書香門第,張季歆長得也是清俊得很,十五歲中了解元,舉家從餘杭遷來上京,積極備考,準備金榜題名。


  張家與傅家定的是娃娃親,主要還是傅芸的母親與張季歆的母親原來是閨中手帕交,剛好在同一年,前後相差三天,一家生的男娃,一家生的女娃,兩個娃娃還在繈褓中,就把親事定下了。


  傅芸隻長到半歲,她母親就因一場風寒去了,父親半年後續弦袁氏,傅涓與傅芸相隔兩歲。兩位正室都沒有生下兒子,傅榮隻有兩個嫡女,庶子倒是生了兩個。


  張季歆中了解元後,袁氏眼紅這門親事,就策劃了這場陰謀,哪曉得最終一樣也沒成。


  傅芸上吊自縊前給張季歆寫了封絕筆信,悄悄讓人送了出去,請求在她死後,張季歆不要再與傅家結親。


  結果是,傅芸沒死成,張季歆也拒絕了傅家把原來定的大姑娘改成二姑娘,這樣好的一門親,就這樣泡湯了。


  傅涓恨她真是恨得牙癢,巴不得一口咬死她。見不得她得半點好處,連她嫁給一個死人,也覺得便宜了她。


  她不想死,就該一生把她困死在那莊子裏,為什麽要放她出來?為什麽要讓她踏進慶國公府的大門?


  她這些話在傅芸回家前就在家中叫囂過,得了父親一個巴掌,消停了幾日,現在看到國公府的聘禮,憤恨心又起。


  “你少拿爹來壓我!你以為我會怕?”傅涓嘴硬想找回點場子。


  不料,正好被剛剛走來的廣寧伯傅榮聽到了。


  “你又在鬧什麽?跟你說了多少次,你非是不聽是不是?”傅榮轉頭喚了袁氏身邊的人,“陶媽媽,把她帶下去,打二十個手板子,少一下我唯你是問!”


  “爹……我沒說什麽呀!”傅涓聽說又要挨打,怕了,看向父親身後的母親,用眼神向她求救。


  “伯爺……”


  袁氏剛想開口,被傅榮攔下,“你什麽也別說了,她這樣子,都是讓你給慣的,再不好好改,將來怎麽嫁人?勉強嫁出去,遲早毀了咱們傅家的名聲。”


  “是!伯爺!”袁氏隻得把求情的話生生咽下,叫陶媽媽,“還不把二姑娘帶下去?”


  傅涓噘著嘴,狠瞪了傅芸一眼,氣恘恘地跺腳離開,陶媽媽連忙跟上去。


  傅榮從管事婆子手裏接過聘禮單子掃了兩眼,又把現場的東西稍做打量,問傅芸,“芸兒,國公府這是用了心,也托人來帶了話,問你還有什麽想法和要求,盡可提出來。”


  她能提什麽要求?那不過是客套話罷了!

  “女兒沒什麽要求,一切憑父親母親作主。”


  傅榮點頭,這才像他的女兒嘛!乖巧、聽話、且懂事!他又瞟了傅芸兩眼,其實女兒原先什麽性子,他也知道,近一年在莊子上,倒像是變了不少,如此,是不是該把二女兒也送過去磨一磨?

  傅榮把那聘禮單子交給袁氏,“你就對照著這上麵的東西幫芸兒辦嫁妝,不可寒酸了叫人笑話!”


  袁氏心裏一沉,國公府的聘禮都是超規格的頂配,要是按這個對照,她不得大放血?


  “伯爺……咱們家怎麽能與國公府相比呢?”


  傅榮眼睛一瞪,“什麽叫不能相比?我傅家這些年積累嫁個女兒還能嫁窮了?”


  袁氏沒生兒子,在這個家裏底氣稍顯不足,也不敢違抗,“伯爺息怒,妾身遵照您的意思做就是了!”


  終歸是他的女兒,傅榮當初把她送去莊子上,是想等兩年,事情淡了,再給她找個貧寒讀書人,成個家。如今把她送上門去給人當寡婦,心裏多少覺得虧欠,隻能在嫁妝上給她點彌補。


  傅芸見此機會,順便也膈應了袁氏一句:“那就辛苦母親了!”


  袁氏不敢在傅榮麵前給她甩臉子,隻得賠上笑臉,“不辛苦,這都是為人父母份內之事。”


  看完嫁妝回到小院裏,燕兒歡快得能飛起來。


  “姑娘,要是真按國公府的聘禮辦嫁妝,姑娘這後半輩子可算是無憂了,奴婢真替姑娘高興!”


  這個傻丫頭,“凡事別高興得太早,容易樂極生悲,平常心看待就是了。”再多的錢財,也得有本事保得住,先走出這個家,往後的路慢慢摸索吧。


  “姑娘真的變了好多啊!”燕兒心思很單純,從小伴著她長大,想了想又說了句,“這樣的姑娘,奴婢更喜歡!”


  傅芸是個安靜性子,平常喜歡宅在家裏追劇看書,唯一的愛好就是練書法,穿越以後,就隻能沒事練練書法了。


  她叫燕兒幫她磨了墨,手上那本法華經還有最後幾頁,打算今天全部抄完。


  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燕兒打了簾子朝外瞄了一眼,是袁氏身邊的陶媽媽,帶了有一二十來個人進了院子裏。


  燕兒慌忙跑過來,“姑娘,陶媽媽帶了好多人來了,這是要做什麽呀?”


  “莫要慌,等她來了不就知道了。”她一邊說,一邊鋪著宣紙。


  往常在莊子上,陶媽媽沒少在她們麵前逞威風,因此,燕兒一看到她,便有些害怕。


  有小丫頭打了簾子,陶媽媽笑盈盈地甩著帕子進來了,十分正式地蹲了個禮,“呀!大姑娘寫字呢?”


  如今回了家裏,有父親在,她總不至於叫個家奴給欺負了,因此,傅芸頭也沒抬,執筆專注看著宣紙,隻問了句,“陶媽媽帶了這麽多人來,是為的何事啊?”


  陶媽媽愣了愣,仍賠著笑臉道:“夫人說,大姑娘原本身邊那些人,都打發走了,這馬上要嫁進國公府,就讓老奴挑了些伶俐的,讓姑娘過過眼,好生調教幾天,勉得進了國公府沒規矩,丟了伯府的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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