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鄭呺錫走了之後，屋子裏的人或呆滯或慌亂，或陰沉或沉思，總之誰都沒有第一時間追出去。
“他自己的選擇，讓他自己看著辦吧。”還綁著紗布吊著手臂的閔允琪說完就回了臥室。
他希望鄭呺錫留下，但他就算追出去了又能說什麽麽？
如果不是實在堅持不住了，誰會在確定預備出道組的第一晚就離開呢？
要真的說實話的話，他其實還有些羨慕鄭呺錫，至少他還有地方可以回去不是麽？不像他，根本沒有回頭的餘地，也沒地方給他回去了。
“不行啊，允琪哥，不可以的！不可以的！要去把呺錫哥追回來啊！”小兔子說，呺錫哥是他最親近的哥哥了，不可以走的！不可以走的！
急得他眼睛都紅了。
話音剛落，門鈴聲響起。
剛才鄭呺錫走的時候把宿舍鑰匙留下了，所以田正國就以為是他回來了，很激動地跑到門口開了門。
“呺錫哥你……”兔子呆滯——兔子震驚！！！！
不是呺錫哥！是個女人！不，應該稱呼她姨母，是個姨母！
“阿，咳，阿你阿塞喲……”兔兔被自己嗆到了，“請問姨母你找誰？”
“你好，我找薑煜祺，請問他是住在這麽？”
清冷的女聲從門口傳來，本來坐在沙發上沉思的薑煜祺猛地瞪大了雙眼。
！！！！！！！！！！！！
轉頭像門口看去，門口的女人被已經生長到一米七零的田正國擋住，隻露出了身側的女士挎包。但哪怕隻有這一個小挎包，薑煜祺也能認出來。
那是他oma！！！！
“內，煜祺是住在這的，請問您是？”
“oma……你怎麽來了？”還沒等到女人回答，身後的薑煜祺就主動叫了出來。
能不驚訝麽，自己已經相安無事的在大黑待了3個月，一直以為不會暴露，誰知道自己oma突然有一天會找上門來。
還是在晚上！
田正國下意識地往邊上一站，把位置讓出來方便母子對話。
“找到你很難麽？”做個那麽多年財閥夫人的樸南珠，不說氣場宏偉，氣場強大那是一定的。
離她最近的田正國差點給她跪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你是什麽意思？”踩著高跟鞋，踢踏踢踏的，樸南珠就走了進來。順便還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屋裏其他幾個孩子，以及這裏的環境。
髒倒是不髒，亂是真的亂，差也是真的差。
嘖，男孩子們的狗窩。
樸女士眼皮一跳，講道理要不是她兒子在這，說什麽她都不會進這種狹窄的屋子，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出租房，她甚至還能看到廚房水池裏正在泡著的碗。
“還是說你覺得我查不到徐律師給你們簽的合同？以及你們銀行卡上的流水？”勉強找了把幹淨椅子坐下，樸女士揮揮手，讓兒子站到自己的麵前來。
“阿你阿塞喲，姨母，那個，我是這裏的大哥，我叫琻碩珍，很……很高興見到您。”在南韓，哪怕場麵再尷尬，做小輩的都要先和長輩打招呼，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這邊大哥一開口，剩下的孩子們也跟著一起打了招呼，田正國趕緊把門關上也站到哥哥們身邊，嗚嗚嗚他不要一個人站著。
“嗯，你們好，我是薑煜祺的媽媽，今天是抽空過來看看他。”嚴肅的oma……
“內……”
帶頭的大哥也是不知道該說說什麽好了。
剛才短短幾句話，信息量已經大到爆炸了，什麽合同，什麽銀行流水，聽起來就感覺不像是他們能免費知道的東西。
孩子們都在一旁尷尬，薑煜祺則老老實實站自己媽旁邊。
“如果你們方便的話，我想和我兒子單獨聊聊可以麽？”樸女士笑了，但琻碩珍他們絲毫沒覺得有多親切，那笑他們可太熟了，薑煜祺之前也喜歡那麽笑。
但薑煜祺的社會微笑隻讓他們覺得“哦，好吧，是因為不熟悉，弟弟才這麽笑的。”
樸女士的就不一樣了，看完他們隻想照她的要求趕緊滾，多呆一秒都害怕。
“內，方便的，當然方便的，我們就先進去了，姨母您和煜祺在客廳好好聊。”說完他一招手，孩子們立馬聽指揮，像荷蘭鼠進窩一樣，排著隊擠著擠著就進了臥室，並且老老實實的鎖上門。
見本就在臥室的允琪被嚇到，泰亨和智旼還趕緊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叫出來，“噓，哥，外麵有姨母，小聲點啊！”
泰亨智旼：捂住哥的嘴他們還能隻活一天，打擾到姨母他們可能活不過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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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麵緊張著，外麵的薑煜祺也緊張著。
“oma，要不我給你倒杯水？”他試圖和媽媽好好說話。
“嗯。”
他用自己的杯子給倒了杯水，樸女士喝了口潤潤嗓子之後，就放在了桌子上，玻璃桌和瓷杯發出了不太友好的聲音，緊接著一句。
“跪著吧，別讓我仰著頭和你說話。”
“內。”他聽話的跪坐在地上。
“煜祺啊，你們幾個膽子都不小嘛，啊？做練習生這種大事你們都能擅自決定不打招呼？”
“……！”從小到大的經驗告訴薑煜祺這個時候不能回嘴，最好是聽oma說完。
確實，樸女士也沒給他回話的機會。
“30億韓元啊，你們三個可真敢花，直接投資了一個我都要查很久才能查到的公司，你們就不怕人家拿了錢跑了麽？”樸女士伸出自己的食指點點自己兒子的額頭。
“我們……前期調查了的，不是閉著眼就選中這裏的。”
“我知道，徐律師給我看了你們調查的東西。至少你們選的時機不錯，要不然你們就那點錢，估計人家也看不上。”
“內……”
“說完你們投資的事情，後來呢，為什麽突然就要做練習生了？你喜歡這個？”
“我……”薑煜祺想承認。
“不是你應該是叢珊吧。”樸女士很肯定，自己兒子什麽樣她最了解了，薑煜祺從小到大都和別人家的孩子不一樣，和個無欲無求的神仙一樣，給他他就拿著，不給他也不哭，搶他的他也沒反應。
有時候她都在想這個兒子到底是接的誰的個性啊，隨和的要命。
你要說他是為了自己去做練習生，說什麽她都不會信的，家裏們的男孩兒對娛樂圈都沒什麽興趣，反倒是女孩們個個都是一包勁。
靜珊也好，叢珊也好，個個都是追星的狂熱粉。
看了看這裏糟糕的環境，樸女士歎了口氣，突然看到冰箱上麵有很多眼熟的塑料袋，她走過去拿著看了看。
袋子上很熟悉的“YISS”的字樣，那是薑煜祺拜托熠祺哥哥每周給他從學校超市買水果的時候，學校超市的塑料袋。
打開冰箱看了看，果然，裏麵有很多貼了“YISS”標簽的零食、水果。
樸女士笑了，或許，她的小兒子變了。
薑煜祺的隨和，其實也不是隨和，他隻是不在乎而已，你說他每周都陪著薑叢珊去上興趣課是因為有多隨和？不是的，他隻是單純的打發無聊時間罷了。
他為什麽周末無聊？因為他從來都不和朋友一起出去玩，15年的人生幾乎都是和家裏幾個孩子在一起的，說他內向，他隻是懶得和別人相處，也不在意別人。
你說一個覺得自己每周都很無聊的孩子，覺得其他人什麽都不是的孩子，哪怕他再寵著自己的妹妹，再願意替她完成自己的夢想，他會和哪些什麽隊友深交麽？
其實是沒必要的，他隻要每天住在這個宿舍，當個透明人不就好了，他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變得在乎了，他會管這幫人想不想吃零食水果？沒有舍費，他拿什麽抵消不行，非要叫自己哥哥大老遠每周都從學校給他送麽？
他一定是把自己當做借口，否則依薑熠祺的個性，他也不會自己來送。
果然，樸女士就是樸女士，隻是幾個塑料袋就發現了薑煜祺一直沒發現的盲點。
樸女士重新坐下，“你覺得，你在這裏過的怎麽樣？”
“啊？什麽？”薑煜祺不明白為什麽他oma隻是去廚房逛了一趟回來之後，表情都柔和了。
“過的……還行？”
“你是在問我嗎？”樸女士笑了，她兒子有時候確實傻的可愛。
“阿尼喲，我過的還行。”強調語氣的肯定句。
“還行就行啊，你能為了自己為了他們吃苦，也挺好的。”
“內，熠祺他們也不容易。”他以為樸女士說的他們是薑熠祺和薑叢珊。
“我說的不是熠祺，我說的是你的舍友們。如果你不在乎他們的話，你其實有很多地方可以住不是麽？咱們家那麽多沒人住的房子，你偷偷住進哪一個和你住進這地方效果難道不是一樣的麽？”
“oma你在說什麽呀？”什麽在乎？碩珍哥他們？沒有的吧，他們隻是……隻是我的……
薑煜祺震驚地瞪大眼睛。
隻是我的哥哥弟弟們……
“看來你自己才發現啊。”樸女士笑著摸摸薑薑的狗頭。
“很難想到麽？你已經接受他們的事實？”他震驚地樣子好似自己從來都不曾在意過一樣。
“煜祺啊，你以前也去別人家裏住過一段時間，你還記得你那個時候是怎麽在那生活的麽？一直到你搬走，你都是怎麽來了的，就怎麽離開的，可是現在呢？這個屋子裏全是你的痕跡你的東西，如果我讓你現在就搬走，你根本沒法像那一次一樣直接提著行李箱就走吧？”
如果薑煜祺隻是為了所謂別人的夢想，擅自改變自己的人生的話，別說薑爸爸會不會氣的發瘋，就樸女士自己可能也會氣到拋棄自己幾十年的貴婦形象，狠狠的揍他一頓。
但如果這個聽起來不靠譜的決定，能讓自己的兒子變得不像以前一樣對全世界滿不在乎，哪怕隻有那麽一點點，她都覺得是Ok的。
所以從廚房回來的她就沒那麽生氣了，甚至還有心情去引導薑煜祺發現自己已經變得不同。
“oma，你不生氣了麽？”薑煜祺仰著頭，看著自己的oma。
害怕oma生氣麽？當然啊，那是自己的oma啊，但你讓他為了不挨打挨訓去狡辯什麽，很難的。
哪怕薑叢珊最開始聽到哥哥願意替自己完成夢想的時候很開心，但第一次在pd門口的時候，她也害怕了，她甚至說要不算了吧。
可最後你發現，一直說可以可以，沒問題的那個是薑煜祺啊，他的膽大妄為隻是不在乎自己的人生而已。
家裏富裕讓他從小就不擔心什麽，但你說是樸女士他們的教育錯了麽？也不是啊，他們對熠祺煜祺從小要求就很高，什麽都教的透透的，什麽都做到位了，為了不缺席孩子們的成長，他們甚至犧牲了很多，但依舊讓薑煜祺變成了這個性格。
或許就是一直以來不用擔心任何事情才會變成這個性格的吧。
可自從簽了合同變成練習生之後，他開始有了需要擔心的事了。
擔心生活費不夠所以他去兼職，擔心舞蹈水平不夠所以他去加練。
擔心閔允琪的肩膀所以他去求自己的哥哥，
擔心南俊破壞門把被罵所以第一次嚐試去修門，
擔心琻碩珍不自信所以一直用言語行動鼓勵他，
擔心鄭呺錫太累所以答應幫他指導其他哥，
擔心樸智旼自己一個人太孤單，雖然心裏不想來第二天晚上還是來練習室了，
擔心琻泰亨的草莓心情所以打電話給自己的哥哥撒嬌求草莓，
你說他不擔心田正國麽？他擔心啊，不然按照他本來的個性，在田正國緊張的打嗝說不出話的時候，他早就轉身走掉了。
這些，都是他成為練習生後，和成員們接觸後才有的變化。
所以，你說樸女士還生氣嗎？
“不生氣了，你這樣也挺好的。”揉了揉薑煜祺因為練習而極速瘦下去的臉龐，突然有一種孩子長大了的感覺。
“比以前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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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讓崽崽們都喜歡上了薑煜祺，接下來就是要努力讓你們也喜歡上他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