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護送
坤允其回答的時候,聲音不似平常,是有些低沉的壓抑。
“雲起哥哥……”
平心看坤允其的目光裏雜糅了許多情緒,化不開。
“既然不甘心的話,那就回去吧。你不是也早就想好了嗎?”知泛淺淺的笑著,像是撐開了窗外的一片濃雲。
“城主倒是清楚。”坤允其應著,眸底可見異色翻湧。
被坤允其嘲諷了,知泛卻是好脾氣的沒有說話。
坤允其在想事情沒有注意,平心卻入了心。
片刻後,坤允其看向知泛。
“城主建議何時離去?”
知泛椅著柱子:“隨時都可。”
“不過……雲起公子。”
“怎麽?”
“本城主須得同你一道入城。”
坤允其眉間皺起:“城主何意?”
知泛眉眼彎彎:“我答應了人,要護送公子回去。”
“是誰?”
坤允其突然戒備心起。
還不待知泛回答,平心卻忽然說:“雲起哥哥要回家了嗎?心兒是不是可以一起去?心兒也想一起。”
原本安靜的沒了存在感的平心語出驚人。
知泛調笑:“這位,是公子的未婚妻嗎?”
平心登時紅了臉,躲到了坤允其的身後去。
坤允其也沒有反駁,倒是側了側身,近乎認真的看著平心:“會帶你一起的。”
而後看向知泛,正色道:“確實是在下的未婚妻。不過城主還未告訴我,是誰請城主送我回去的。”
知泛笑笑,沒有說話。
“不方便告知嗎?”
“是個姑娘哦。”
知泛最後透露出一點。
不說還好,一說出口,坤允其就開始懷疑了。
平心,坤玉寧,坤玉鬥,或者蘭綺?
但蘭綺已然上了年紀,不能稱作是姑娘。
隻是傳言中知泛性子惡劣,誰知道他口中的姑娘是不是真的姑娘呢。
“謝城主告知。”坤允其作了一禮,“那城主稍作等候,在下這便收拾東西吧。”
“心兒也去收拾一下,我們稍後就走,可以嗎?”
“好,雲起哥哥等等我,我很快的。”
平心說著,提起裙擺就往外跑去。
旋即坤允其也往房間的一側去簡單收拾幾件衣服。
知泛的目光跟著他轉。
“三皇子什麽時候有的未婚妻?是怎麽瞞得密不透風的?我記得你可是孤身一人來的挼送。”
知泛的言語間半是調笑,半是無害。
坤允其手上動作一頓,又利索的收了幾件衣服。
“城主本人不也同外界傳言大相徑庭嗎?”坤允其轉過身來,“行為,脾性哪點與傳言相符了?”
知泛又是笑,隻是這回將眼眯成了彎彎的縫線。
因為下一刻,平心就推開門跑了進來。
她的額間有微微沁出的細汗,還有緊急動作帶來的輕喘。
“雲……雲起哥哥,我收拾好了。”
坤允其走到平心身旁,對知泛頷首:“城主請吧。”
“雲起公子先行。”
言語間,知泛很是客氣。
原本以為什麽都準備好了,下了客棧才知,原來知泛什麽都沒準備。
於是幾人用了小半個時辰購置了馬匹。
原是要購置馬車的,但平心聲稱自己可以騎馬,也就購了兩匹馬。
知泛他的馬,是馬販子送的。
瞧見知泛心安理得的接過馬韁,一臉坦然地上了馬。
坤允其和平心相顧無言。
不管怎麽樣,終於有一點是與傳言對上了號。
挼送城主知泛在挼送從不知銀兩為何物,與他而言,衣食住行皆是眾人提供,一切都是免費的。
哪怕是前往艮都,也有人會為他安排好衣食住行。
所以另一種意義上,知泛其實是個,生活廢物。
*
西南城門口
守城的士兵看見知泛與一對男女一道出城,著實奇怪。
知泛幾乎沒在這個點出過城,而且一貫獨行,怎麽這回卻……
“見過城主。”城門下的衛隊長肅然開口,“不知城主此時出城是打算作何?”
若依著往常,知泛定是惡聲惡氣:“本城主出個城怎麽還要跟你報備了?”
但今日,知泛說:“受人之托,將他們送回去。”
不僅言語沒有紮刺感,甚至還笑了。
衛隊長從沒見過知泛這張臉原來可以笑得那麽親和,而不是隻能明豔又極具攻擊力。
“啊,好的,”衛隊長一時怔愣,清醒過來時不禁有些尷尬,“城主請,記得早點回來,長街的嬸子做了新式的點心,您還沒嚐過。”
“好,我會早些回來的。”知泛的嘴角揚起。
讓衛隊長甚至萌出了再生個兒子的想法,太乖太可愛了呀!
出了城門,坤允其和平心才真正認識到,外界傳言非虛,而且還算是收斂了的。
這哪是城主啊,這城裏的人完全是拿知泛當兒子養的!
知泛怕是都沒有在城主府裏吃過飯。
天天走街串巷的,頓頓都是城裏大家夥接濟的吧。
“城主。”坤允其看知泛的眼神有些複雜。
“怎麽了?”知泛側過臉看坤允其。
“沒什麽,”坤允其突然不說了,“就,城主很是得百姓的愛戴啊,感慨一下。”
“那其實還是多謝百姓們擔待我的。”
知泛說著,就笑了。
“不是要趕路嗎?那就快些吧,盡量趕在日落前到達挼求。”
又說著,便一揚馬鞭,絕塵而去。
坤允其與平心對視一眼,相繼抽動馬鞭,跟了上去。
*
如薑醒所料,三人在路程過半時,遭遇了伏擊。
是一群穿著粗布短打的虎壯男人,身側大刀橫亙,攔路在前。
坤允其武功平平,平心也隻是會騎個馬。
於是對抗這群人的重擔就落在了脫去外披,白衣襲身的挼送城主身上。
雌雄莫辯的娃娃臉讓他看起來,極為幼齒,很是無害。
但現實總是殘酷。
挼送城主教會了他們,不能以貌取人。
知泛周身沒有什麽武器,但他隨身帶著知汎慣用撐場麵的一紙折扇。
是以折扇便成了他手中飲血的利器。
身形柔軟,體態輕盈。
知泛的殺人手法,說是血腥,其實更像是一場藝術的綻放。
他們從沒見過有人是這樣殺人的。
折扇隨他的手勁旋動,血花濺開,落地成像。
白衣舞動,四下穿行。
一招一式看似花裏胡哨,紛繁錯雜,實則幹脆利落,一擊斃命。
坤允其和平心頭一次看見這樣似舞非舞的場麵,不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