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鬥
醒來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在他昏過去之前同他爭鬧的女子。
現在她正坐在他的床邊,手拄著腦袋,像是睡過去了。
坤允其沒有將她叫醒的打算,他隻是側過頭看著她。
眼神清澈,沒有任何多餘想法。
片刻後,他閉上眼,開始思索一些事。
想通後,倏地睜開眼,恰巧對上了女子看她的雙眼。
這次她沒有無理取鬧,安安靜靜的坐在坐在了坤允其的床邊,望著他的雙眼如含秋水,仿佛一眼便可以入心。
坤允其下意識便偏過了頭去,也不知道為什麽。
女子起身去倒了一杯茶水。
“哥哥,你醒了,喝杯水吧。”
女子遞過茶杯的手無言的停在空中,顯得有些尷尬。
正當她準備將手收回時,坤允其從被下伸出手,接過了茶杯,另一手支撐自己半起,仰頭飲盡。
“多謝姑娘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坤允其坐了起來,倚靠在床後的擋板上,對著女子微微笑起。
若是沒有笑,女子大概還不會覺得有什麽,可是在之前還對她排斥甚至抗拒的人,一覺醒來便沒有了先前的情緒,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一時間,女子打量坤允其的目光裏,多了幾分審視,連原本想問他的身體是否感覺有好轉都拋在了一邊。
“哥哥,你……不排斥我了嗎?”
猶豫一會兒,她最終還是問出口。
但她臉上的遊移不定卻早已落入了坤允其的眼裏。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
坤允其的回答,很完美。
隻是他所想表達的意思仍是被女子理解了,是否排斥排在了她對他的恩情之後,因為她對他有恩,所以可以不計較這些。
“是嗎?”女子的眼眸忽然就暗了下去,語氣裏難掩低落。
坤允其打量著她,旋即開口:“當然,在下雲起,冒昧請問姑娘的名姓。”
“啊?啊,”女子的眼睛又起了點點星光,“我,我叫平心,安平的平,這個心。”
平心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處。
坤允其側了側眼,應聲:“好的,平心姑娘。”
“嗯?雲起哥哥你怎麽還喚我姑娘?”平心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起來平添了幾分純真。
“那,平心?”坤允其試探著問道。
“不要,”平心的眼珠滴溜溜的轉著,忽的提議,“不然雲起哥哥喚我心兒吧?反正你看我都叫你雲起哥哥了嘛。”
平心無疑是在家裏被疼寵的姑娘,連撒個嬌都是孩子氣的模樣。
沒有被撒嬌這種感受的坤允其,自是難當其威力,無奈隻得應承了下來。
“雲起哥哥你太好了。”平心高興地笑開了。
她自然是不知道坤允其在得知她的名字時,展開的思考。
不消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就想通了。
坤允其並不是傻子,也不是不聰明,他隻是早先一直沉浸山水而已。
用一下腦子思考,很快的。
將事情串聯起來,平心將他帶回了這間客棧,這個房間。
挼送出現的的密探、刺客。
坤國答應離國牽製艮國所得到的利益。
平心的身份,幾乎是昭然若揭。
“心兒,”坤允其倏地出聲,“我記得你說你沒有定親。”
“啊,”平心愣了一下,下意識回道,“是啊,怎麽了?難道雲起哥哥你想通了,打算娶我嗎?”
想到後麵,平心又是顯而易見的高興,雙眼笑得彎了起來,很是可愛。
沒有,定親?
坤允其怔了下,又問:“心兒家裏人不管你的婚事嗎?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定親?”
平心一聽這話,就又睜大了眼睛:“雲起哥哥你什麽意思?你是不是嫌棄我是老姑娘了?我明明才及笄沒多久。”
“咳咳,沒有,你誤會了。”坤允其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誒?那雲起哥哥的意思是要跟我定親嗎?”平心忽然反應過來,雙眼笑成一條縫,分明笑進了人心裏去。
坤允其被晃了眼,一時間竟是沒有注意到自己被平心一把抱住了。
他甚至還僵硬的伸出手,似乎是要回抱平心。
但猝不及防平心一把又推開了坤允其,她的雙腳架上榻,手肘抵著腿,手掌捧著臉,一臉歡愉的看著坤允其。
平心的眼睛裏像是盛滿了星芒一樣,璀璨紛繁。
“是,我想跟你定親,但是你的父母沒關係嗎?”坤允其前腳應下,後腳便問出了致命問題。
平心的臉驀地一僵,顯而易見,這也更證實了坤允其心中的猜測。
“如果不行的話……”
“可以,當然可以!”平心滿臉都是自信,“必然是可以的。”
坤允其聞言,像是相信了平心所言,也笑開了。
兩人理所當然就忘記了坤允其才剛醒,還算是半個病號的事情,各自心懷鬼胎的笑著。
*
知汎走在路上就看完了兌淇給他的信。
信裏首先對坤艮聯姻失敗後的可能性提出猜想,認為坤國可能攻打艮國,請知汎一定注意坤國動向。
再者便是他以個人的身份向知汎表示問候,希望知汎有機會可以去兌國,或是艮北,讓二人得以再見。
最後是對知汎的統率能力表示欣賞,祝願知汎一直順利。
在看完信之後,知汎的臉上就一直掛著笑,一路上看見的人都是避退三舍,有點滲人啊。
知汎幾乎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笑容呢。
原因不是信件本身,而是信的時間。
兌都到挼送的信,最多四五日便可到了。
不說別的,光是坤國的十萬將士抵達挼求就已經十餘日,可是兌淇給他的信上,仍是推測坤國可能發兵,說明這封信定然是在五月下旬發出的。
那中間多出來的時間是怎麽回事?這封信去哪裏了?被誰攔截了?
這些都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但知汎最恨別人阻撓他了,雖然這信件看起來並沒有被拆開過。
但他的心情還是顯而易見的不美麗。
是以知汎這一路上都是深到滲人的笑容掛在嘴邊,逼得路上遇見的百姓們都不敢出聲同這位往日平易近人的挼送城主打招呼。
一進挼送駐軍的駐紮地,就有人上前稟報。
“城主,有人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