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306.姍姍來遲
蕭越一走,那些人隻會更瘋狂。
紀韶元隨即嚴肅道:“後方有我,你且走著,一切由我。”
即便有那起子蠢蠢欲動的小人想趁機作亂,那也沒有太過麻煩。
天時地利人和,還有名正言順,再怎麽說,紀韶元覺得,他們隻能選擇先發製人,打大家一個措手不及,至於處心積慮的,額,那還挺麻煩。
紀韶元認真分析了局麵,柳太傅與劉司空是支持紀常登的,武將方麵蕭越與封奕荀致清這些人也毋庸置疑跟隨皇太子。
紀韶元自己還有升平大長公主在,小人犯上作亂,那也得等一個適合他們發難的機會。
蕭越眸光一閃,“我會留幾千精兵置於東宮與公主府,必要時,他們會派上用場。”
驍騎營是荀致清主管的,封奕是負責西山大營,如此一來,二人調兵遣將則需要一些時間。
屆時,紀韶元也做好了拖延時間、魚死網破的後果。
紀韶元坦然一笑,“人生自古誰無死?京城即便凶險萬分, 可論敵我力量, 咱這裏有你,還有我, 暫時他們吃不了太子的。”
其他的,紀韶元不好說,就是人馬方麵,紀韶元敢保證, 當年太子紀常登拉攏了溫郡王紀常亨, 至於老王爺如魯王,紀韶元也能保證,有壽昌侯府幫忙,魯王府暫時不敢做什麽。
“太子近些年風神毓秀, 深得朝臣與百姓的擁護, 至於那些意圖作祟的小人們,老百姓那邊他們過不了關。倒行逆施,失道者寡助。”
蕭越麵無表情, “軍中力量好歹我們可以確保為我們所用,隻不過,京城的文人清流,暫時難定。”
武將們還好說一點,文人方麵反而麻煩。柳太傅貴為清流之首,剛正不阿,也不代表其他人就和他一樣清心寡欲。
而且,紀常登跟前任用的與所體現出來的政策思想, 部分人的利益受損, 那可不是上躥下跳?
有的人擁護,有的人要作亂。
“險中求勝, 狹路相逢勇者勝, 本公主拭目以待了。”
紀韶元真好奇那幫子大臣能鬧出什麽大事呢。
蕭越神色凝重,不讚一詞。
……
果不其然, 京城的快馬加鞭的宣旨欽差很快就來了, 不過不是紀韶元眼熟的趙德全與他的義子德喆, 而是一個陌生的麵孔。
紀韶元在大堂內見到他時, 神色未變。
來者瘦瘦小小,一雙眼睛精明有神, 拂塵在手,如點播世人的觀世音菩薩, 高鼻懸口,看似是彌勒佛。
紀韶元對碧月使了眼色,碧月走上前去,笑嗬嗬地打招呼:“公公遠道而來,想來車馬勞頓,公主有意請公公先喝一杯熱茶,歇息歇息。”
碧月的話滴水不漏,找不到漏洞,按理來說一般人也會順水推舟, 可是這個宣旨公公截然不同,他不陰不陽地輕哼一聲, “陛下龍體欠安,老奴可不敢少有怠慢,有心享樂。”
此話一出, 大堂內的氣氛一下子凝滯了。
紀韶元挑了挑眉,“公公,常言道, 身體好,才能萬事好。父皇近日龍體抱恙,女兒心有不安,公公千裏迢迢替父皇宣旨,是傳達天意的,我想著,既然公公是代表父皇來的,眼下父皇病重,女兒暫時見不到他,那麽公公這裏,我可要好好招待,方不辜負父皇的期待。”
說到最後, 咬重了字詞。
公公隻是來宣旨的又不是當大爺的,換句話說,襄黎公主好話好說,他若不識好歹,那就是不把隆泰帝放在眼裏了。
——隆泰帝一日不走,襄黎公主永遠是大興最尊貴的主兒。
公公的臉色霎時轉換了好幾次,但最後,他隻說了一句,“一切就依照公主所言吧。”
不情不願極了,紀韶元的眼底劃過一絲幽光。
倚羅端來了茶水公公一聞,滿臉嫌棄,“這是什麽味道?堂堂大將軍府難不成還沒有新鮮的茶葉嗎?這種寒酸貨也好意思拿出來招待人嗎?”
這副口氣,仿佛紀韶元與蕭越待客不周,他受了極大的委屈。
妙錦看在眼裏,悄悄地撇了撇嘴,哪裏來的小公公?如此不懂得何為規矩,對公主忒放肆了。
紀韶元不悲不怒,輕笑道:“公公有所不知,這茶葉乃是元風先生所贈的珍貴雪峰茶,傳聞中儲藏得越久,其味越甘冽醇厚,公公可是第一個品嚐此茶的人,以後都未必有機會再喝到了。”
淡淡的語氣,卻蘊藏著一絲嘲諷。
小驚大怪,雪峰茶也看不出來,在那裏耀武揚威的,實屬貽笑大方。
公公沒想到這一次居然丟了這麽大的醜,不禁黑臉道:“多謝公主提醒,老奴會一滴不剩地全部喝完。”
一飲而盡,紀韶元與倚羅紛紛露出了笑容。
“奉天承運,天子詔曰:……宣大將軍蕭越與襄黎公主即刻回京,不得有誤。”
公公宣讀完畢,將明黃聖旨一收,接著道:“請公主與駙馬迅速回京,陛下可想念著兩位呢。”
紀韶元接過聖旨,完成謝禮。
“有勞公公跑這一趟了,來人,帶公公下去歇息。”
紀韶元隨即下令,務必請宣旨公公好好休息。
公公不置一詞,趾高氣昂地隨著大將軍府的仆人下去了。
等他一走,侯管家當即道:“來者不善,他不是陛下派來的公公,有人想對大將軍與公主不利,公主,你們別去京城。”
如果真的是宣旨公公,再怎麽說,隆泰帝也會派個眼熟的人來鯉城,而非一個陌生又有刺的小太監。
紀韶元長歎一聲,“非去不可了。我不去,那就是藐視天子,到時候,我與蕭越死無葬身之地。”
京城裏一直不缺對蕭越虎視眈眈的小人們,他們往日沒機會動手,眼下可是大好時機。
侯管家一聽,急了,“心懷不軌的邀請,公主若去了,凶多吉少。”
即便不會對紀韶元做什麽,可絕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蕭越反而不以為然,“老侯,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這……”侯管家這下子是不明白了。
“侯管家,此事你得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蕭越認真解釋,“我們不去,他們要發難,多的是借口,到時候,我與元兒便是砧板上的肉,不可反抗。可是,若我們去了京城,雖說驚險萬分,但禍兮福之所發,努力一把去爭取,這也有幾分生機啊。”
置之死地而後生,反正他們已經準備動手了,他們還不如轉被動為主動,他還不信,不能有幾率獲得成功。
侯管家聽完後,驚異之餘,不禁對紀韶元與蕭越肅然起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奴才佩服之至。”
侯管家一生閱人無數,蕭越不是他服侍的第一任主人,可卻是最讓他心悅誠服的主人。
蕭越的智慧是常人難以比擬的,同時他兼具著海一般的胸襟,人中龍鳳,不外乎如此。
紀韶元對侯管家的星星眼哭笑不得,此事也不是什麽大難題,他們要去,那必然做了萬足準備。
當然,對手棘手還是可以確定的。
“那個公公,就拜托管家多多慰問他了,本公主貴人事多,沒時間陪公公,倒是老侯,你有時間,也有這個能耐啊。”
紀韶元眨了眨眼。
對一個心口不一的蝦兵蟹將,拷問對方也問不出所以然來,紀韶元就懶得與對方玩猜猜猜遊戲了。
近些年朝堂變化巨大,她也需提著十二分的精神去理一理其中的人事關係。
侯管家頓時精神抖擻,“請公主放心,有我在,跑得了和尚,他跑不了廟的。”
“哈哈哈哈……”
紀韶元被侯管家的義氣逗樂了,不得不說,侯管家就是大將軍府的活寶,一個開心果。
平常府中有誰搞背後賭錢的,直接沒收,慣愛愛嘮嘮叨叨,手中的活幹個不停,一身粗布麻衣,市井氣十足,愛喝酒與配花生米,不愛去風月場所,唯獨愛留在大將軍府的小屋裏吃吃喝喝。侯管家不缺錢,但他很勤儉節約,甚至到了摳門的地步,一年到頭就四套衣服,鞋子也是兩雙,夠用就行。
家中也無至親好友,屬實是獨來獨往的特殊人了。
侯管家也是很頑劣的,比如說,他曾經和人打賭,到底啥時候大將軍府會添新丁,不過六年過去了,大將軍府仍舊是二口之家。
麵對這個問題,蕭越還差點被侯管家懷疑是否不舉了,然後偷偷找了盧百川去詢問那相關的藥,精心煎煮,預備留給蕭越去喝。
然後……沒有然後了,蕭越得知此事後,侯管家直接被罰了半年的月銀,差點沒叫愛財如命的侯管家急得到處嚷嚷是大將軍他那方麵不行,他憂心主子的後代,這才為主子求來了這帖藥。
得虧侯管家到底知道蕭越的名譽何其重要,隻能乖乖認罰了,一段時間侯管家幾乎是垂頭喪氣,喝酒也不快樂了。
紀韶元開了玩笑,“要是老侯你可以盯死那個公公,那麽我送你十壇桃花釀,你看如何?”
“桃花釀?”侯管家的眼睛霎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