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228.各述心事
其實,荀致清在此之前對封奕是不怎麽喜歡,甚至是討厭的。
原因無他,封奕老是吊兒郎當的,一遇見她就愛嘴上耍幾句,搞得荀致清都得和封奕來一次真刀真槍的比試,比得封奕心服口服了,才終於不那麽嘴欠地調戲荀致清。
荀致清當時並不知道,封奕待其他女子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唯獨待荀致清,放鬆與愜意,那時不時的調戲挑釁,那是很不一樣了。
當然,知不知道也不阻礙荀致清待封奕的冷冷淡淡。
封奕有時候會很好奇為什麽荀致清一見到他,像是八輩子的仇人一樣?
荀致清冷笑回答:“就你這脾性,我離你遠一點,是保護我不受傷害。”
二人吵吵鬧鬧的,關係沒有多大進展。
直到有一次蕭越征戰北境,陷入苦戰,二人奉令征求援軍,殺出重圍時九死一生,幾乎活不下來。
封奕替荀致清擋住了敵軍的一槍,荀致清同樣助封奕逃脫包圍網。
這樣一來,封奕和荀致清漸漸地產生了一些戰友式的默契,打得名氣響亮,敵人聞風喪膽,潰敗而逃。
那時候,荀致清與封奕都對彼此有了新的不一樣的認識。
荀致清從那以後,不再把封奕當做是惹人厭的小皮猴,反而處處把他當做值得生死依托的戰友知己了。
封奕大概也差不多,從一開始的吵吵鬧鬧,再到後麵的心有靈犀,同生共死。
彼此間的友誼漸漸升溫,荀致清不知不覺中對封奕也有了特殊的情愫。
不過,這段情愫注定是無解的,因為封奕有未婚妻,而且封奕承諾過他的舅舅封品倫,終其一生隻會娶表妹孫凝貞為妻,不離不棄。
荀致清很好,可惜……
封奕的話直接叫荀致清生氣地罵人:“什麽叫做我害的?你與孫小姐的婚約本來就是指腹為婚,哪裏有我的摻和?封成器,你不要臉,你的事情和我有什麽關係?”
說著說著,她站起身來,果斷地逼視封奕,一字一句表明心跡,“封奕,我之前確實對你有點喜歡但我絕對不會插足你和孫小姐之間。既然是婚約,就該履行承諾,你的舅舅,對你何其好?孫小姐,也是你舅舅的考驗。封奕,你切勿叫所有人失望。”
可能是喝完酒後吵了一架,荀致清的神色已然是清醒了。
接著,荀致清將桌上的桃花釀一飲而盡,直截了當地表示:“封奕,我們隻能是戰友,不能是情人。”
語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客房,那房門一開,小二尷尬地站立門口,很是不好意思。
封奕回頭,臉色淡淡,“桃花釀給我打包帶走。”
荀致清……你做了事,別想不負責。
封奕心裏想定主意後,見小二還楞楞的,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小二總算是如夢初醒,急忙下樓了。
……
荀致清和封奕之間發生的這點古怪事,在紀韶元陪蕭越聊天時已經察覺到了。
“成器愛慕芷青,芷青也對他有意思,不過有孫小姐在,成器不可能和芷青在一塊的。”
蕭越望著花園中栽種的紫荊花,麵色坦然。
事實上,荀致清和封奕之間的那點小情絲,蕭越全部見在眼裏,一清二楚。
紀韶元點頭,了然道:“果然一開始我的直覺是對的,荀致清與封奕兩情相悅。”
如果沒有孫凝貞,荀致清肯定選擇封奕。
封奕也差不多,他對孫凝貞僅為責任,男女之情是沒有的,更多的是兄妹之情。
荀致清是理智且高傲的女子,她絕對不允許自己自甘下賤。
封奕那邊就不好說了,畢竟他一旦看中或想做什麽,就勢在必得必須完成。
荀致清是意外,也是他無法獲得的意外。
蕭越問紀韶元:“元兒,成器是不會放棄芷青的,你覺得呢?”
孫凝貞他會娶,不過……
紀韶元眯了眯眼,“怎麽?他想叫荀將軍當他的姨娘?”
荀致清可是從三品將軍,論軍功官職,絲毫不遜色於封奕。
封奕如果敢打著金屋藏嬌的小心思,等著荀致清與他一刀兩斷吧。
女人的心思果然和男人不同,蕭越搖頭,“那自然不是。芷青是他的摯愛,他舍不得芷青受委屈。”
可是目前情況是,孫凝貞名正言順頂著夫人的名號,總不至於荀致清委屈自己當第二房太太吧。
等等,紀韶元的腦海裏飛快閃過一個念頭。
“他想求陛下賜婚他與芷青,要芷青當平妻?”
紀韶元越說,火氣越大。
平妻說是和正妻夫人大致差不離,可實際上,依舊是妾,平妻的子女低於正室子女,荀致清是何等風雲人物?當平妻,實在是侮辱與浪費。
紀韶元打心眼裏不讚同女子當男人的小妾,因為妻妾妻妾,一輩子就得看丈夫與正妻的臉色過日子。
“不,他娶孫小姐為妻,最多三年,孫小姐的病隻能熬三年。”
蕭越和封奕交流過心得,剛剛紀韶元所說的,封奕確實考慮過,但被蕭越攔住了。
要麽堂堂正正八抬大轎娶過門,要麽橋歸橋路歸路,男女婚嫁,各不相幹。
像封奕這樣想著兩全其美的,完全就是火上澆油。
當時封奕看上去很沮喪,蕭越勸他:“凡事看開點,芷青的性子我最了解,她是寧做牛後不做雞頭,你與孫小姐既是指腹為婚,便應該好好珍惜這段姻緣。倘若二人無法在一起,也勿強求緣分。當不了夫妻,便當知己。”
“可我不愛她……”
封奕苦笑,“從今以後,我和她,真的隻能是朋友嗎?”
後麵的事情蕭越沒有過多描述,隻是簡單交代了一封奕認真打點大婚,似乎是放下了。
紀韶元聽到這裏露出酈一抹古怪的微笑,“依我看,事情還沒有結束呢。”
蕭越不解,“此話怎講?”
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是不太一樣的,紀韶元看封奕,不等於蕭越看封奕。
封奕口口聲聲說放下,更像是自我逃避。
“不相信我的話,靜觀其變。”紀韶元似笑非笑,“封奕指定主動尋一尋芷青,二人間,有的磋磨。”
正如紀韶元所料,夜色降臨,天空降起了瓢潑大雨,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回家。
而京城的某處宅子裏,燈火通明,氣氛異常詭異。
荀致清望著渾身濕噠噠又失魂落魄的封奕,眸光一冷,“你又想怎樣?”
距離封奕的大婚不足三天了,他一個新郎官,跑到一未嫁女子的房間裏,不覺得流言蜚語會淹死女子嗎?
此時此刻的荀致清隻能慶幸封奕是走後門進來的,不是大門口站著。
封奕臉頰兩側的雨水滴落地上,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幹的,大雨傾盆,雨水把他澆得滿頭濕漉漉。
他問荀致清,“芷青,你我是朋友嗎?”
“當個朋友,可以,但不會是夫妻情人。”
荀致清率先堵住封奕的嘴,“像之前那樣,當個生死依托的戰友吧,大將軍是我們誓死效命的主子,就這樣不好嗎?”
好,有什麽不好呢?
封奕含情脈脈地看著荀致清,“就這樣,很好,隻要你別走。”
“我不會走的。”
荀致清這會兒也有些心軟了,她招呼封奕坐下,讓他換下衣服,“你看你,都不知道躲雨,直愣愣地站在門口,那不是叫人難受嗎?”
她在關心他。
封奕笑了笑,“這點小雨不算什麽,想當初我們是屍山火海走出來的,如今一點小風浪,完全不在話下。”
當年的一切,之於荀致清而言是難得的體驗。
“當時我還想,我們是不是回不來了?會被殺嗎?”
荀致清噗嗤一笑。
“死不了的,有大將軍在。”
封奕一笑,“大將軍戰無不勝,他一定可以反敗為勝。”
信任蕭越,是日積月累的期待。
“嗯……”
荀致清說著說著,竟犯困了。
她揮了揮手,“封奕,你衣服要換下來,免得感冒發燒了。”
“嗯。”封奕很老實地應答。
“還有就是……”
呼吸聲越來越重,封奕凝視著沉睡中的荀致清,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誌在必得的笑容。
下過大雨的京城街道次日是濕噠噠的,濕潤的草地近乎得到了滿足。
紀韶元梳洗吃飯,和往常無二,此時,無眠走了過來向她稟報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封奕的夫人孫凝貞請求退婚。
紀韶元皺了皺眉,“封奕什麽反應?”
“聽聞,沒有反應,隻說任憑陛下處理。”
無眠無語道。
明明都要大婚了,好端端的鬧退婚,那不是把自己的聲譽臉麵踩在地上嗎?
紀韶元若有所思,“孫凝貞一直未曾露臉過,她如何認識去敲登聞鼓的路?”
奇了怪了,孫凝貞一介孤女,人生地不熟,怎麽就摸到了登聞鼓?
無眠也很懷疑,“孫小姐鬧退婚時,封將軍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不太像是之前據理力爭,懇求娶妻的封將軍。”
封奕替孫凝貞撐腰的故事都沒有過去多久,孫凝貞突然來這一手,封奕這下子是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