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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152.垂簾聽政(二)

  前朝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皇帝年少不經事,一切皆由母親太後做主。


  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皇帝年幼無知的份上,眼下隆泰帝不知所蹤,太子紀常赫已弱冠,完全可以自主處理國政,哪裏需要納蘭皇後這個深宮婦人來指指點點?


  重視體統規矩的老臣子別提對納蘭皇後此舉多麽厭惡不滿了。


  納蘭皇後的話剛一落地,立馬有個老臣跳出來煞風景拆台了,他振振有詞,“自古以來,牝雞司晨,惟家之索,夏桀妺喜、殷商妲己、周幽王和褒姒,哪個不是紅顏禍水?皇後娘娘母儀天下,須知後宮不得幹政的道理,陛下已冊立太子,名正言順,皇後娘娘還請太子問政。”


  別說本身就有皇太子的情況下,納蘭皇後幹政名不正言不順,即便沒有,滿朝文武哪個樂意被一個女人壓在頭上?

  “請皇後娘娘三思。”


  “請太子代理朝政。”


  ……


  有一就有二,隻見涇渭分明的一堆清流老臣們開始對納蘭皇後發起劇烈猛攻。那架勢感覺納蘭皇後是十惡不赦的犯人一樣,而這僅僅是因為,她挑釁了一個男權世界的權威。


  納蘭皇後早已有所預料今時今日的局麵。


  納蘭家底子薄,於憲宗朝起家,靠的還是皇貴妃婁氏的姐姐,一般的大臣敬著幾分並不代表那些自詡名門的權貴世家看得上一開始一窮二白的納蘭家。


  縱然現在納蘭家出了一個皇後和太子,加上納蘭氏母子二人,可謂是滿庭顯赫了。奈何,注重規矩禮儀的某些大臣,對納蘭皇後這個續弦繼室不是很感冒。


  這當然離不開昭德皇後珠玉在前的因素。昭德皇後名揚天下,靠的不單單是她那無雙的容貌,還有她非凡的智慧與人格魅力,贏得了上上下下的好感。


  再迂腐的臣子,拿放大鏡在昭德皇後尋找缺點,也找不到了。


  隆泰帝思念昭德皇後,前些年聲勢浩大地舉辦了葬禮與紀念活動,等到納蘭皇後一登台,不僅昭德皇後隨之消失在大家的口中,隆泰帝也不再像過去那樣高調地追思緬懷昭德皇後。


  這裏麵的彎彎繞繞,任何人認真想一想,都會知道那是納蘭皇後使出的伎倆了。誠然,有些大臣會認為隆泰帝以夫祭妻於禮不合,擔像納蘭皇後那樣直接勒令不允許吊唁,更讓人接受不了。


  納蘭皇後悍妒不容人,本身引起了部分人的反感,再加上納蘭家近些年做事愈發張狂不著調,太子紀常赫和紀常崢打擂台,同樣引得一場又一場的官場風波。


  這麽多的事情,每一件事離不開納蘭皇後。


  因此,納蘭皇後的風評在諸位大臣的心裏早已經有了初步的估算。


  納蘭皇後瞧著一口一個體統規矩的老臣,笑了笑,“剛剛本宮有讓愛卿們開口嗎?來人啊,把許大人請出去,不許他再踏進金鑾殿。”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黑衣大甲的男子忽然出現,他毫不客氣地拖著振振有詞的老臣,直接來了一個“趕客”。


  從剛才到現在,那個許大人都沒有開口,隻因為,男子粗魯地往他嘴巴裏塞了布,才又點了穴位,將他丟出去了。


  如果紀韶元在現場,她會發現,前世楊芸玲的公公兵部尚書正和納蘭皇後來了一次眼神的交流。


  納蘭皇後的狠辣手段,成功威懾了一批人,當然,也有一批人並不買賬。


  “皇後娘娘你方才說陛下遇刺,微臣能否冒昧多問一句?”


  一個武將出列,聲音洪亮地說出了大家心中的疑竇。


  好端端的,隆泰帝咋會遇刺?他們怎麽一點風聲也沒有收到?


  最重要的就是,納蘭皇後和紀常赫,到底是怎麽回事?


  種種疑慮,縈繞在大家的心裏,但誰也不敢對上納蘭皇後。


  誰讓上一個這麽幹的人已經被納蘭皇後的人丟出去了?


  納蘭皇後一聽,用公式化的語氣回答:“陛下遇刺,皆因膽大妄為的宮人包藏禍心,有意加害陛下,如今本宮已扣押了有嫌疑的宮人一一排查,想必過不了多久,那些幕後黑手會浮出水麵的。”


  凶手是誰,納蘭皇後刻意不提。反正……


  “陛下龍體要緊,需靜心調養。”那個武將隨之話鋒一轉,“不過,皇後娘娘可有陛下的口諭?俗話說,名正言順,皇後娘娘若得了陛下的聖諭,方可聖裁軍國大事。”


  納蘭皇後之所以一出現便引起軒然大波,未嚐沒有她突如其來地垂簾聽政之舉,直接驚呆了文武百官。


  要是隆泰帝有聖旨在先,那麽文武百官縱然再對納蘭皇後有意見,也不敢直白地說出來。


  納蘭皇後笑了笑,“太子,聖旨宣讀一下吧。”


  太子紀常赫脖子一縮,完全不似昔日的淡然自若,更多了幾分無奈與心酸,他哆哆嗦嗦地要從袖子裏掏出一份明黃封頂的詔書,卻被一清冷的女聲出言打斷,“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微臣是否可以見一見陛下?”


  荀致清幫助隆泰帝訓練驍騎營,又是從三品的將軍,納蘭皇後如今雖說是大權在握,一言堂了,但麵對有兵在手的荀致清,依舊不敢輕舉妄動。


  荀致清是隆泰帝的心腹,也是蕭越麾下的大將,更與紀韶元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納蘭皇後神色未變,“荀將軍,君臣有別,荀將軍戰功赫赫,英姿颯爽,也別忘了自己還是女兒身,到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方便。”


  事到如今,納蘭皇後也隻能選擇隱瞞隆泰帝的下落了。


  一旦荀致清見到了隆泰帝,那她的計劃等於失敗了。


  荀致清露出了一抹微笑,“皇後娘娘,陛下待末將恩重如山,末將今時今日的一切,全靠陛下慧眼識英才。陛下病重,微臣心裏過意不去。皇後若擔心微臣和陛下太過親近,引來流言蜚語,不如皇後娘娘多派幾個人跟在微臣身邊,剛好看一看。”


  納蘭皇後打的是什麽算盤,荀致清猜也猜得到了。


  隻是納蘭皇後發難突然,又根基太淺,氣候不足,像荀致清這樣兵權在手的武將,不會像文官那樣擔心納蘭皇後。


  反而,納蘭皇後要提防她們還差不多。


  荀致清一口一個皇恩浩蕩,成功刺激納蘭皇後說了一句,“荀將軍,你是大將軍的屬下。如今大將軍跟了襄黎公主去了嘉陽,荀將軍是有意犯上僭越嗎?”


  再怎麽說,納蘭皇後也是一國之母,她說出來的話,分量不容小覷。


  荀致清說道:“微臣不敢,微臣跟隨大將軍多年,大將軍的性子,微臣有所了解,倘若他在京城,估計皇後娘娘就不會如此安然無恙了。”


  此話一出,四周寂靜。大家都沒有想到,一貫做事謹慎的荀致清竟敢對納蘭皇後口出惡言。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納蘭皇後眯了眯眼,“荀將軍,你可知昭陽宮內發生了什麽?”


  “皇後娘娘但說無妨。”


  荀致清麵色淡淡。


  就怕納蘭皇後不肯鬆口,隻要肯說,那麽這局一定能破。


  納蘭皇後語氣森冷地宣布:“昭陽宮內竟藏著詛咒陛下的木偶,本宮以六宮之主的名義,審訊調查昭陽宮的宮人們。不料,有人咬舌自盡,本宮擔心昭陽宮裏還會發生什麽情況,直接下令封了昭陽宮,不許任何人出來走動,也不能靠近。荀將軍,你與襄黎公主來往密切,不知對此事,作何解釋?”


  巫蠱咒上,罪及滿門,昭陽宮裏發生這種事情,主人襄黎公主毋庸置疑,肯定要被懷疑清白的。


  荀致清聞言,反問了一句,“皇後娘娘,昭陽宮那邊陛下素來派了不少人保護襄黎公主。襄黎公主和大將軍遠在嘉陽,鞭長莫及,陛下遇刺,急需靜養,微臣覺得此事需從長計議。襄黎公主人不在,僅憑皇後娘娘一張嘴,還是不太妥當的。”


  “荀致清,你想反對本宮?”納蘭皇後慍怒,“君臣尊卑,荀將軍,你忘記了,就好好待在府裏反省反省。”


  二話不說,就讓侍衛帶走荀致清。


  卻不想,這個時候,一個大家拋之腦後又不能忽略的大人物出現了,“本公主在這裏,荀將軍誰人敢帶走?”


  “參見大長公主。”


  隻見升平大長公主威風八麵,鳳袍加身,神色肅穆,她的後麵還走進來一批戴著麵具的金甲侍衛。


  納蘭皇後臉色大變,“這是……”


  紅羅衛,一個為人熟知又陌生的名字,以這種奇特的方式出現在大眾麵前。


  京城的種種風波,遠在嘉陽的紀韶元知不知道呢?

  肯定是知道的,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京城便飛鴿傳書,傳到紀韶元的手裏了。


  紀韶元收到消息了,嘴角上揚,“納蘭皇後果然是動手了。”


  她從未小看過納蘭皇後的能耐。明明不得隆泰帝的歡心,卻硬生生坐穩後位數載,經營權勢,也是肉眼可見的有成果。


  蕭越問紀韶元:“殿下預備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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