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血天
“鏡夜……？！”肖璿僵直在原地，甚至哽不出聲音。其實，早在尹臣傑在禁閉室裏說要殺死她的時候，她就早該料到這一幕了！
隻是，肖璿如何也不會想到，尹臣傑就這麽輕易不帶感情地攻擊鏡夜！
天好像塌下來了，每個人的心裏都好冷，好痛。鏡夜竭力睜開眼，望著尹臣傑甚至帶著殘酷微笑的臉。無論她怎樣苦痛，他都仿佛聽不見了。
“讓我來告訴你答案吧，鏡夜。”痛覺還在針刺般地繼續，鏡夜清晰地聽到尹臣傑的聲音傳來，不帶一點感情的波動，“前任肖氏的主人，是我殺的。像殺死安如意一樣，輕輕鬆鬆。”
“不……”鏡夜全身僵直，任冰涼的風凝固嘴角的鮮血。
“安如意的妹妹也是我操控的。你很奇怪我如何利用大地的力量操縱安傑洛傀儡？因為那是姬零嵐大人在我身上的加護。”風中，尹臣傑緩緩道，嘴角勾起憧憬的微笑，“我不是從一開始就對你說過了嗎，我的整個生命都是姬零嵐大人的，我會永遠守護她，永遠不會改變。”
鏡夜感到手腳一陣冰涼癱軟，想要有一點動彈，金線立刻嘶嘶地啃食著皮肉，痛得她又清醒一瞬了。
“所以。”尹臣傑依然麵無表情地開口道，“我最想殺的就是你！因為你是注定毀滅聖安傑洛的人，是姬零嵐大人的敵人。我，不過是在親手除掉一個聖安傑洛的異端惡靈而已，就像這樣用線撕扯牽引你，我也不會有一點感覺。”
金線在尹臣傑手指裏詭異地流轉，猛地輕輕一拽，鏡夜立即“呃“地慘叫一聲，鮮血爭先恐後迸濺而出。
“我不會有任何感覺。因為，我早已下定決心了，我會永遠站在姬零嵐大人這邊，永不違背許下的誓言。”
尹臣傑說著，狠狠地搓動捏著細線一頭的手指：“甚至，我可以立即從線上召喚出倒刺，在你體內直接把心髒扯破。像撕碎一張紙那麽簡單。”
“唔……”鏡夜已經虛弱得發不出聲音。
這就是你的決心嗎，尹臣傑？！比身上的傷疼痛千倍的，是來自於內心發問的聲音。原來，自己之前那些同情的想法都是那麽傻、最傻的其實是自己啊！
鏡夜閉上眼，靜聽著鮮血與慘叫在喉頭翻滾。
原來，尹臣傑早就不需要她擔心了！他手裏的武器貫穿的正是自己，望著自己流血還可以平靜微笑的、已經不是她記憶裏那個尹臣傑了！
他的心隻屬於姬零嵐大人！所以，他把屠刀舉向了自己！
原來，為了忠心所向的姬零嵐大人，他是可以如此毫不留情地殺死她的嗎？
驀然之間，一道寒光閃過，正從尹臣傑和鏡夜之間掠過。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個節拍，寒光的來源，正是旗薰手裏的刀刃。然而，就在尹臣傑另一隻手金線射出、朝寒光發出的地方攻過去時，卻撲了個空！
尹臣傑神色一愣，操控鏡夜的一隻手也鬆開了動作。望向剛才攻擊的地方，的確見不到一個人影！
尹臣傑忘了，旗薰的刀刃有一個大角度彎曲的奇怪形狀，可以利用氣流在半空中作大角弧度的運動，而不是常識裏的直來直往。
就在他疏忽的一瞬間，一道鐵線銀蛇般向他麵前劃過！
剛才的寒光隻是一個幌子！
跳到尹臣傑麵前展開攻擊的，正是肖璿。她怒氣衝衝的雙眼瞪著他，眼裏充滿深深的失望：“不要傷害鏡夜——！！！”
就在肖璿攻上前的同時，尹臣傑的背後已經轟然一聲光球炸裂開來。冷沉鋒已經出現在那裏：“你中計了。”
“還有我的份。”白色的光芒打過來，桂影輕盈地立在另一側。尹臣傑狠狠地瞥她一眼：“你背叛了我，米琪……”
尹臣傑突然出手攻擊鏡夜，以至於在場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然而，鏡夜被尹臣傑用線控製在手中，一絲動彈都不得、怎能莽撞出手？
然而，旗薰絕不會放棄救鏡夜，肖璿和冷沉鋒夫婦也不會。剛才瞬息之內的一係列動作，全是他們屏息等了好久才果斷出手的。
在三人的前後配合下，就在一個空檔之間，旗薰已迅疾地鑽進，背過身一刀劈向那段殘酷的線——
線驀地消失了，鏡夜整個人鬆了一口氣，伴隨著噴湧的鮮血，無力向地麵癱軟下去……
隻是在這前一刻，旗薰不顧一切地撲上前來，穩穩地接住了她。
“旗薰……”鏡夜竭力哽出聲音，望著麵前熟悉的臉：旗薰，我老是這麽任性呢……一定讓你擔心了吧……
旗薰緊緊護住鏡夜不放，用整個身體為盾牌對著尹臣傑。
尹臣傑沒有放過他這個闖入者，白色的光球炸開來，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猛烈。“住手！”肖璿一見，立即揮舞著鐵線一個淩空撲過去，拚盡全力要把他的攻擊遏製住。
尹臣傑冷冷地斜視她一眼，下一秒，白色的光球炸裂開來，正對著肖璿。
“轟”一聲。
仿佛天地一片昏黑，整個大地都顫抖起來。肖璿雖然拚盡全力發力，然而在巨大衝擊波的作用下，登時被炸得高高飛起，一頭朝不遠處的地麵栽倒下去。
“肖璿！”桂影擔憂地驚呼一聲，手裏寒刃發出就要攻擊尹臣傑。尹臣傑輕輕一閃避，接下來的一擊馬上對準了她……
然而這一瞬，旗薰黑金的長刀利落地投擲而出，直直朝尹臣傑麵前直紮進去。尹臣傑抬起手腕一擋，才踉蹌著勉強躲開。
旗薰一直用冰涼的眼神狠狠盯著他——不論是誰，在他麵前如此傷害鏡夜，絕對不可饒恕。
就在尹臣傑因為躲開而疏忽的瞬間，冷沉鋒手裏的光束已經斜刺過來。
曾經有一次，冷沉鋒夫婦、旗薰、龍真四人圍毆尹臣傑時，混亂中曾把他打成重傷。然而這一次，每個人剛一出手就不寒而栗地感覺到：尹臣傑又比之前強了不少！
遠遠的地方，肖璿本來已經被狠狠摔出痛昏過去，此刻又竭力睜開眼，咬著牙準備站起來：“父親大人，給我力量……給我力量啊……”
而這一刻，冷沉鋒的光柱斜刺過來時，意外卻發生了——那光柱仿佛遭遇了什麽不可知的巨大能量源，竟然直接反方向對準了冷沉鋒！
“不好！”冷沉鋒一聲驚呼，連忙躲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自己發出的那道光極其猛烈，轉眼間已經把左手拉開了一道血口。
旗薰的懷裏，鏡夜睜著空茫的雙眼，望著眼前的人一個個倒下去——肖璿，爸爸……
攻擊他們的，讓自己此刻身心鮮血淋漓的，全是那個人……
全是尹臣傑……
“沒有對手了嗎？”尹臣傑冷冷發話了，從喉嚨裏透露著殘酷的血腥氣。此時，他一身白色製服已經一半染上了鮮血，看上去毛骨悚然。
旗薰毫不猶豫麵向他，手裏握緊了黑金的長刀——就算拚命，他也會好好守護鏡夜。
“不……”旗薰的耳邊，鏡夜突然發出一聲嗚咽。
旗薰還未反應過來，鏡夜竟然突然開始發力，從旗薰的庇護裏掙脫出來、直直衝到尹臣傑跟前！
桂影也愣住了：她是怎麽做到的？剛才受了那麽重的傷、流了那麽多血？！
“鏡夜——！！！”旗薰連忙一步跟上前去，和她共同麵對尹臣傑。
隻見鏡夜不知哪來的氣力，猛地衝到尹臣傑麵前，伸出雙手、立刻有一股和尹臣傑發出的類似的巨大光球凝結形成，震得天地一片昏黑！
“不——！！！！！”
一聲極其淒厲響亮的慘叫從鏡夜口裏迸出，仿佛要撕裂她整個心肺！
好像，天空也被劃破了。昏黑的陰雲在沉默地積聚，詭異的紅色光芒從雲層縫裏閃現，仿佛聖安傑洛在泣血。
鏡夜手裏的光球凝結而成的神劍，也是通體血紅的，仿佛一雙仇恨的眼睛。
遠遠的地麵上，肖璿竭力掙紮著終於爬起來了，顫抖著伸出手，拭去嘴角一縷鮮血。
抬眼望聖安傑洛的天空，那是烏雲和鮮血的斑駁顏色……
“啊——！！！”鏡夜的第二次慘叫發出時，神劍比之前起了變化——仿佛被主人滿身心的傷痛和仇恨覺醒似地，全部加諸在那淩厲的劍鋒上。鏡夜高高舉起劍，就朝著尹臣傑衝上前去……
——“鏡夜，聖安傑洛的白羽是為守護姬零嵐大人而生的，你和我，一起守護姬零嵐大人，一起在姬零嵐大人的聖光下……”
可是。
神已經死了！尹臣傑的攻擊，還在她身上刺下血淋淋的傷口。而她最重要的人、也接連被他所傷！
猩紅的神劍映照著血色的天，仿佛要劃破蒼穹。劍光過處，白色的巨大光球炸開來，一齊對準向尹臣傑！
“這就是……通過了聖殿加百列後的鏡夜的潛質嗎？”一旁，冷沉鋒驚愕不解地望著眼前，還緊緊護住受傷的手腕。
他喟然歎一口氣：自己曾經作為最強的白羽加百列，如今卻要親眼目睹這個毀天滅地的時刻——而命運選中的，是自己的女兒。
鏡夜，這就是你的決意嗎？
此時此刻，尹臣傑胸口的血水晶，也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他已得到姬零嵐大人的恩賜，這一次，他已經有了完全有把握的勝算。
迎著陰森的風，他就平靜地注視著鏡夜攻過來。
神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