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包間頓時便隻剩下了陳楚圓與曲深玉,她強作鎮定的從位置上站起來,誰知陳楚圓也跟著站了起來。
“陳、陳楚圓?”
如果說曲深玉回憶往昔那真的就隻是回憶往昔的話,那陳楚圓往往回憶往昔就隻記得自己當初為什麽吃虧、為什麽記仇,如果記憶裏的仇人剛好還在自己麵前,那陳楚圓就會立馬報仇。
為此,經常有人覺得陳楚圓喜怒不定,明明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看人不順眼了。
曲深玉下意識後退,被陳楚圓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當後背靠上牆壁時,曲深玉的不安也達到了頂峰,正想逃離,一隻手卻抵到了她頰邊。
陳楚圓幽深的目光讓曲深玉有些緊張,她眉眼平靜,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曲深玉拽著她衣角,顫著聲道:“陳楚圓,這裏不行。”
陳楚圓:……?
“老板——”
小助理的聲音戛然而止,驚慌失措的關上了門:“打、打擾了!”
陳楚圓若無其事的收回手走出去,她沉默的思考,曲深玉怕了是怕了,但是為什麽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樣?
她那會兒明明怕曲深玉往自己臉上打把自己弄毀容了怕得要死!
過了一會兒曲深玉才從包間裏出來,陳楚圓掃過曲深玉白裏透紅的麵頰,心裏微妙的掠過些許怪異感,微挑眉尾,她跟自己想象的反應不一樣,是不是因為在饞她身子?
下午的招聘陳楚圓沒去,自己把車留下就打車走了,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的陳楚圓本能的想要遠離曲深玉。
她能對曲深玉有什麽想法?!
思來想去,陳楚圓覺得肯定是外麵的謠言讓曲深玉產生了誤解,畢竟以前曲深玉多正直一人,如果沒有別人帶偏風向,哪至於生出這種想法來?
陳楚圓憋著氣想,他們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她承認曲深玉長得也就勉強在自己之下,但她喜歡的又不是曲深玉這一款的,幹什麽直接否掉了她審美?
不過陳楚圓覺得,自己為人行的正坐的端,根本不怕外麵怎麽說,跟曲深玉解釋清楚就好了,不需要外人怎麽想。
畢竟如果刻意去澄清,別人反而會多想,圈裏人什麽德行她很清楚。
這叫什麽事啊!
陳楚圓心想,好不容易做回好人還被別人給誤解了,果然她還是適合去做壞人。
……
…………
陳楚圓臨行前注意過招聘結束的時間,所以到點後她又回來了。
“人招得怎麽樣?”見曲深玉在和助理收拾東西,陳楚圓人站在一旁沒動,隨口問道。
曲深玉道:“隻招到了一個合適的,如果後麵沒有更好的,應該就他了。”
陳楚圓隨意點點頭,招聘本就是大海撈針,才一天,找不到合適的人很正常。
因為車上隻有兩個座位,所以曲深玉讓助理自己打車回家,車費她報銷。
曲深玉給自己係好安全帶,陳楚圓見她已經好了,才詢問:“我先帶你去看看辦公樓?”
曲深玉點點頭。
辦公樓的位置比較偏,陳楚圓名下財產很多,但大多都是閑置,上次想起的那個卻是早就租出去了,畢竟是寸土寸金的位置,問了助理才找到的這處,雖然偏,但不遠處就是派出所,也不需要擔心什麽安全問題,上下出入的也不是什麽三教九流之輩,從事網絡相關的職業居多。
曲深玉很滿意,C市的地皮寸土寸金,讓她一度都想租個地下室,隻是那太不正規,估計被員工看到都會想著跑路了,而公寓環境又太過混亂,以至於她找了很久都沒能找到滿意的,不然也求不到陳楚圓身上。
陳楚圓把玩著打火機:“這裏可以吧?”
曲深玉點點頭,嚴格來說,這塊地方甚至有些大了,寬敞明亮,一個真的的小工作室如果真選了這種地方,那基本賺的錢都得拿來交租金了。
但這是陳楚圓的地盤。
曲深玉說:“現在工作室盈利比較難,我一年後再把租金補上,可以嗎?”
陳楚圓無所謂點點頭,沒說不需要之類的傻話,有時候自以為的好心反而會刺痛別人,哪怕別人自我調節能力好,也總有破防的一天。
坐上下樓的電梯,陳楚圓問:“你現在住哪兒?”
曲深玉愣了一下才答:“房子還沒賣出去,現在暫時住那兒。”
好出手的不動產曲家都出手了,就剩那套每年需要大量資金維護保養、設施卻過時的老別墅了,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出手得掉的。
陳楚圓聞言皺了皺眉,那地方離市裏很遠,坐車都要兩個小時起步,若是遇上堵車就更麻煩了,想了想她才道:“以後跟我住吧。”
住那地方光趕路就是個大問題了,就更別提休息好了,有她住,謝幻那小子也不敢在回來,反而要比別處清靜得多。
曲深玉一愣,眉眼像籠了層晦澀的霧氣,纖細修長的脖頸微微泛紅,她低了低頭,輕聲答應下來。
“你可別誤會,本小姐就是發善心,”想到外麵流傳的謠言,陳楚圓擰了擰眉,決定先跟曲深玉說清楚,畢竟自己人都清楚,也就不在意別人怎麽說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喜歡你這樣的。”
陳楚圓脾氣不好,小說裏那種跟男主對著幹的女主她是看到了都得翻白眼的程度,身邊從來沒有那種不識趣的,都得捧著她敬著她,自然而然,曲深玉這種跟她對著幹的,在她眼裏就隻剩下缺點看不到優點了。
曲深玉的臉突然白了下去,說話的嗓音細聽還有些顫音:“嗯,我知道,我有自知之明。”
她這樣說。
陳楚圓覺得曲深玉這話說得有些奇怪,細究又覺得好像沒什麽,她掃了曲深玉一眼,燈光下顯得有幾分無害脆弱,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原因,臉色被照得過於白。
但曲深玉本來就生得白。
陳楚圓本想說‘你知道就好’,不知怎的卻又咽了下去,長得好看的人被人否決總歸是不高興的,陳楚圓安慰道:“你長得其實挺好看的,隻是我不吃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楚圓感覺自己說完後電梯裏氣壓好像更低了。
陳楚圓懟人是一絕,但讓她安慰人就委實有些為難她了,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閉了嘴,看了看曲深玉纖瘦單薄的身姿,垂眸玩起了打火機。
一路沉默,陳楚圓在這種氣氛下隻覺得滿身不自在,有她在的地方,其實一般很難冷場,因為她身邊有的是人把場子熱起來,除非她刻意冷場,但曲深玉並不是一個話多的性子,陳楚圓也不可能主動活躍氣氛,於是就這麽尷尬了一路。
陳楚圓從不示弱,她脾氣差性子傲,身邊人來來走走,留下的都是能遷就她的,從來沒有她遷就別人的時候,曲深玉走進別墅拿衣服,陳楚圓也跟著走了進去。
“你就住這兒?”陳楚圓難以理解的看著曲深玉,這曲家父母是不是有毛病?
通常來說,別墅一樓是沒有臥室的,不過小別墅有,但盡管如此,一樓也是不怎麽住人的,就是住,也是住的傭人。
可曲深玉住的竟然是一樓的臥室。
曲深玉輕描淡寫道:“家裏嫌臥室空著浪費,給弟弟住了,反正我上學也隻有偶爾回來住。”
她其實永遠也忘不了自己上學回來時發現自己東西全部被搬出來時的心情,許許多多的東西都被當成垃圾扔了,隻有書和衣服之類的勉強留了下來。
弟弟出生時曲深玉沒哭,親戚逗她以後爸媽不屬於她了她也沒哭,但那天她卻哭了,爸媽嚇了一跳,說等她放假回來就把臥室還她,但曲深玉知道那隻是安慰,不然她也不會現在都還是沒搬回去。
陳楚圓頂了頂腮幫,想說她父母可真不是個東西,富貴人家再重男輕女也總歸是要點臉的,畢竟又不是多窮,除非是後媽後爹才有可能幹的出這種事來。但這種話說出來無異於是往人心口戳刀子,她隻能憋著氣住嘴,看著曲深玉收拾衣服。
對奢靡浪費的陳楚圓來說,許多衣服從到她家開始就會不見天日,她很少關注自己有多少衣服,反正她想穿什麽樣的衣服衣櫃裏都能找到,而曲深玉的臥室裏隻有一個小衣櫃。
陳楚圓看得心煩,她掃了一眼四周,屬於曲深玉的東西少得可憐,空蕩蕩的猶如一個臨時居所,她抿了抿唇,早知道、早知道她以前就少欺負點曲深玉了。
她從來沒想過,還有‘公主’能把自己過成灰姑娘的,哪怕是討好陳楚圓的那群跟班,在家裏除了有些會在感情上有所缺失以外,物質條件都不缺,甚至很多精神上也富裕,隻是比較功利。
畢竟,在家裏不受寵的,也不敢跟陳楚圓她們玩一起,今天舞會明天會所,對男紈絝來說,這些或許正常,但對女紈絝來說,不受寵的都在學習該怎麽當全職太太,物色結婚的對象,哪還能花天酒地。
陳楚圓不知道曲深玉在家會是這副光景,她長這麽大,所見所聞皆是廣闊天地,哪怕是跟陳楚圓不對付,在家也都是小霸王,畢竟,不霸王的也跟陳楚圓懟不起來。
她揉了揉太陽穴,情緒稍緩後本想說什麽,張了張唇,最終還是放棄了。
曲深玉已經收拾好了行禮站起來:“走吧。”
兩人一起走了出去,曲深玉將行禮放好,回頭看了眼老別墅,她其實並不覺得自己過得如何苦,從小她就是個溫順性子,也容易滿足。
“別看了,”陳楚圓不耐地揚了揚眉,心裏有些不舒服,“我那不比這兒好?”
她說完就後悔了,這不往人心口捅刀子嗎。
曲深玉倒是一臉平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