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王府尋母
廿廿在王府裏嘰嘰喳喳地說著話。隻有一個人,心中一直又緊張又忐忑,雙手緊緊攥著拳頭,直攥出了冷汗。這個人就是碧簫。十二年前,她在漢王府兩次死裏逃生,雖然那時漢王府的府邸是在南京,但這裏依舊能夠喚醒她的噩夢。
家丁將廿廿、尹天曠等人帶到客廳,隨即便有丫鬟端上茶水、點心、水果蜜餞。廿廿忙了一上午,倒真是有些餓了,拿起一塊核桃酥便塞進嘴裏。
朱瞻圻從外麵走到客廳,還未進門,便聽到一個銀鈴般的聲音笑著說:“這裏的點心還真好吃呢。”說話的正是廿廿。
尹天曠故意逗她說:“比碧簫做的還好吃嗎?”
廿廿笑著道:“自然沒有碧蕭做的好吃,碧蕭做的是我自小吃慣的,誰做的都比不上!”
朱瞻圻聽到廿廿的聲音,愣了一愣:“是她?”心中不由暗暗想道,“怎會這麽巧?”他心中想著,快步走進廳堂,眼神在憶梅山莊眾人身上匆匆掃過,最後落在了廿廿臉上。
“果真是她。”朱瞻圻心中又驚又喜,臉上卻不露聲色。
憶梅山莊眾人見有人來了,站起身。那家丁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王府的世子。”隨後又指著尹天曠介紹道:“這位是憶梅山莊的少莊主尹天曠尹公子。”朱瞻圻向尹天曠微微點了點頭,尹天曠也微笑頷首回禮。
隻見那朱瞻圻身材頎長,卻並非幹瘦,而是十分健碩,寬闊的胸膛,猿臂蜂腰。五官說不上俊美,更沒有尹天曠的儒雅俊朗,但卻棱角分明,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他細長的雙眼,單眼皮,高聳的鼻梁,薄嘴唇,一張臉皮卻黑得發亮。朱瞻圻穿著一件家常的沙藍色的雲水紋潞綢長袍,腰間係著一條鑲滿各色寶石的腰帶,腰帶上掛著一枚打著瓔珞的玉佩。嫩黃色的穗子和長袍的顏色黃藍相應,十分別致。他衣飾簡單,年紀也隻二十多歲的樣子,舉手投足之間卻透著高高在上的疏離感與雍容的貴氣。
碧蕭站在廿廿身後,見到了眼前這位小王爺,依稀是小時候的模樣,依舊是那樣冷若冰霜,眼神中透著寒氣。碧蕭不由地身子微微有些發抖,雙手下意識地扶了扶身旁的紫檀木椅子的椅背,隻覺得嗓子似乎堵著什麽,喘不過氣來。
廿廿小聲在尹天曠的耳邊問道:“天哥,世子是什麽?”
還未待尹天曠回答,朱瞻圻先開口緩緩說道:“世子是封號,王爺的兒子被封為世子。”
“哦,”廿廿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你是王爺的兒子,那麽皇上就是你的爺爺嘍!”
朱瞻圻緩緩點了點頭,目光停駐在廿廿臉上。
廿廿卻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朱瞻圻的疏離感,又開口說道:“聽說你爺爺去世了,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廿廿語氣中帶著些許同情與憐惜。
朱瞻圻聽了這話,嘴角卻不由掛了一絲冷笑。朱棣的皇孫有二三十個,最寵愛的自然是嫡長孫朱瞻基,又何曾將自己放在眼裏。而他對這位皇帝爺爺的情分也是十分淡薄的。
朱瞻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卻又不想冷落了廿廿,於是岔開話題對廿廿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我叫廿廿!”廿廿笑著說,一雙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形。
“廿廿……”朱瞻圻心中一動。
尹天曠自然看得出朱瞻圻對廿廿有好感,他卻一點不動聲色,開口說道:“我們今日前來叨擾,正是為了這位姑娘。”
朱瞻圻倒是有些意外:“哦?”眼光還是沒有離開廿廿身上。
隻聽尹天曠繼續說道:“這位姑娘自小與母親失散,被寄養在憶梅山莊。我們聽說她的母親與漢王府有些淵源,特意前來問詢。”
“哦?”朱瞻圻皺起了眉頭,心中想道:“難道是她?怪不得兩人眉目之間有幾許相似。”他這樣想著,不由又多看了廿廿幾眼。
朱瞻圻故意轉頭對旁邊的侍從說道:“你去問問,以前府裏有沒有這樣一個人。”那侍從看了朱瞻圻一眼,答應一聲,走了。
廿廿見到侍從離去,心中著急,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我娘叫玄心梅!”那侍從卻已經走遠了。廿廿不由撅起小嘴,轉頭衝尹天曠道:“天哥,他聽到了沒有呀?”
尹天曠不動聲色地笑道:“沒關係,小王爺肯定會替我們轉達的。”他說著這話,眼光頗為意味深長地看著朱瞻圻。
“這是自然。”朱瞻圻的語氣淡淡的,又向尹天曠等人拱拱手道:“不好意思,在下還得去宮裏給皇上守喪,不能奉陪了。有了消息,自當派人到客棧告知。”
尹天曠也衝朱瞻圻拱拱手道:“世子請便。”
隻聽朱瞻圻接著說道:“國喪期間不便宴請,在下府中還有幾位武林中的朋友,明天傍晚想在城郊的流芳亭請幾位朋友簡單地小酌一杯,不知尹公子能否賞臉?”
尹天曠心念一動,不知道這位小王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表麵上十分客氣地回道:“世子盛情,小人自是恭敬不如從命。”
“哈哈,好!”朱瞻圻說著,又望向廿廿,說道:“也邀請廿廿姑娘一同前來。”廿廿此次興衝衝地前來,本以為能夠打探到母親的消息,如今卻一無所獲,不由有些心不在焉,敷衍地點點頭道:“好。”
朱瞻圻不再多說,衝眾人拱拱手道:“失陪了。”說著轉身走了出去。廿廿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嘟著一張小嘴,很是不樂。
尹天曠自然看得出朱瞻圻並非真心為廿廿尋找母親,但若要打探玄心梅的下落卻隻能從漢王府下手。這個朱瞻圻冷麵冷心,言辭客氣,是敵是友不能分辨,明日的“小酌”是吉是凶也無法預知,尹天曠微微冷笑地看著朱瞻圻漸漸消失的背影,心想:“他既然邀我赴宴,總是要亮出自己的牌了。”尹天曠想著,又看了看廿廿,心中一陣憐惜,不由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