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心意
原來如此，夜初雪總算明白為何男人總是喜歡喝自己親手泡製的茶水了。“如此說來，倒也興趣相同。這晨露所泡的茶水，最為養生。古人雲：‘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隻可惜這裏沒有山菊。不然便可以一品那最美妙的茶水滋味了。”胡媚兒搭腔，“初雪，聽聞你這一路上治病救人的，難道你就不害怕遇上老道士？”
“那道士豈有說遇到便遇到的道理？”微笑著將茶水自高而低的斟好，微微品嚐。“這世上還是好人多的，人類既脆弱又強大。我很喜歡融入到他們之中生活。相信道士察覺我身上沒有煞氣，也不會多加幹涉的。”
胡媚兒不大讚同：“初雪，防人之心不可無。”深深地叮囑，如此這般同初雪講話已然過了三百餘年，實在是向往懷念。“爺，媚兒還要去準備晚餐，您和初雪慢慢聊。”說罷轉身告辭，並未詢問究竟要吃些什麽，這在平日裏竟不會出現的事情，愣是被皇甫君昊默許。
有些愕然的看了看背對著自己越走越遠的女子，夜初雪頭一次覺得還有人是除了自己之外對他來說是特殊的存在……心裏有些不舒坦，酸澀難忍。“她懂得倒也多。”夜初雪讚美，“溫柔如水、心細如塵、絕色容貌、纖纖身材，守了你三百多年，也該有點反應了吧，石頭？”
眼睛不偏不倚正對準皇甫君昊，雖然聽他講了一個感人肺腑的故事，但那終究隻是過往，隻能夠證明他曾經情根深種，不代表現在的他依舊如此。時間總是最好的療傷聖藥，夜初雪沒有忘記母親從小以來對自己說的最多的話。也確實是真的，再難受痛苦的日子，都已經隨著時間慢慢淡化，煙消雲散。
聽得這話，皇甫君昊嘴角連歪都沒歪，依舊一副我心裏隻有你一個的表情。隻有那淡淡的存在眉宇間被小心翼翼遮蓋的‘川’字方能察覺男人對此的不滿。“本大爺不削於打啞謎。當人遇到了他此生的摯愛，無論生與死，都無法在對他人心動。”見夜初雪皺眉不解的樣子，忙道：“初雪，本大爺知道你說你並非原本的夜初雪 ，如果本大爺對你動心，之前所說的一切全部屬於空談。”
挑眉看著一切清明的男子，夜初雪突然不理解起來。久久的凝視對方，看不出歲月流逝的痕跡應該是妖精的特權。也隻有在最後的一百歲裏才會如同人類一般慢慢的衰老下去。隻是那張臉似乎在凝視中同之前夢境中的一個身影重合，淡淡的，似乎不是之前被憑空硬生生壓入自己腦中的記憶浮現……
搖頭散去那令自己心煩意亂的畫麵，思緒定格在自己暫居的院落中那一汪平靜無波的蓮花池。池水清澈，上方的花朵競相奪豔，卻總相被人用手束縛住一樣，無法綻放他的美。
沒有人打擾，小院子裏隻有一身女裝的皇甫君昊坐在自己對麵。“姐姐怎麽還沒有到？”夜初雪今日特意叮囑沈喬跟自己前來，隻為了防止莫君華一路摸過去將事情捅出個洞。“還有那親事，你究竟如何打算的？”已經第二天，如果再繼續推辭下去，不用她本人說不願意對方也可以知曉得，但是那樣恐怕會比直接說明白還要來的傷人。
“嗯哼~ 本大爺說過讓給他嗎？”雙眼微怒的瞪視夜初雪，“等幾天，那個家夥準備好了，本大爺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走進夜家，進行搶親~”
搶親？！說者容易，聽起來夜初雪覺得還不如之前什麽都不說直接在相府跟人家坦白來的容易。搶親，普天之下誰敢搶相府的迎親隊伍？冷哼一聲：“倒想的好，隻是這天下之大，我既沒有答應親事，又何來的搶親一說？”
“難道本大爺不會直接闖進門來擄人？嗯哼~”十分不在意的調調，皇甫君昊完全不在意夜初雪所提出的疑問，“本大爺還害怕你答應了呢~”
玩世不恭的子弟，夜初雪看著眼前驕傲、誌在溢滿的男子，恍惚。“我總覺得你不適合硬逞強。”靜不小心將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夜初雪呆愣、皇甫君昊也是正在置茶杯的手指微微頓住。
“從前也有人這般說過我。”聲音輕飄飄的。
“初雪。”適時地，沈喬出現。“皇甫公子。”微微掩唇，將笑不笑。“想不到您竟然為了初雪犧牲到這般地步。”明晃晃的調侃。
夜初雪也隻是小小的瞥了眼她，不多話。剛剛那聲輕輕地呢喃，像是羽毛一般在她心中輕輕刮搔。“姐姐，快來坐下。就等你了。剛剛認識了位姐姐，她一會兒便拿著好吃的回來~”笑的像個小孩子一樣，夜初雪沒心沒肺的在沈喬麵前永遠像個貪吃的小孩子一般。
果然等來沈喬一個寵溺的笑容，還有淡淡點在自己額頭處的食指。“好了，這裏是皇甫公子的家，你我就不要多有麻煩他了。”扶起倚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子，沈喬總是習慣性用自己的捐帕幫女人擦拭因為貪吃而弄髒的嘴角。“都多大的人了，還這般沒有吃相。小心皇甫公子不要你~”
“本大爺就喜歡她這個樣子~”霸道的男音突兀的橫插了進來。
驚得兩人全都停下動作，瞪大雙眼看著對方，似是思考應該如何反應。百轉千回的心思，夜初雪料不到這一番笑鬧卻輕易試出男人的心思。沈喬同樣眼下慌亂，想不到對方如此執著明顯。神色微黯，扶正夜初雪，正襟危坐，不在交談。
三人安靜的圍繞著石桌而坐，相對無言。隻有一雙深情執著的目光隱隱約約從夜初雪頭頂傳來，羞得令女人抬不起頭，不想要對視。
總有一些令人心冷的畫麵突兀的擺在那裏，讓趕來的旁觀者心中飄滿雪花，瞬間住進最寒冷的北極，每分每秒同那寒冷作鬥爭，執拗的不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