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三堂會審（二）
“多謝大夫人關心，初雪好了很多，現在隻是走的路長了，微微有些疼痛而已。”
“那便好。”大夫人一手稍稍抬起碗蓋兒在茶水麵上刮過，用極小點幅度吹一吹有些熱度的水，小抿一口。動作一氣嗬成，甚至放下茶盞連聲音都沒有。“可曾學過四書？”
“初雪不才，隻讀過醫書。”
“那可曾會彈奏什麽樂器？跳過歌舞？”
“初雪隻會唱些民間小令。至於樂器——”夜初雪微微沉吟，從衣袖間抽出通身通透翠綠的笛子，“隻會吹.簫。”以沉實的按音開始，以大幅度的揉弦和二度不協和音引出，然後自下而上、上而下發展，交替回旋，表現了在那千姿百態的奇峰異石之間，爆發出一股股清澈的泉水，涓涓細流，時急時緩。
一時靜謐，竟有人聽得出神。夜初雪不去打攪，安安靜靜站在原地，等待主人家發話。
為首的大夫人一臉讚賞的連連點頭看向夜初雪，更是把夜初雪看出了冷汗、不妙的感覺頻頻追上心頭。“夜姑娘知書達理、醫術了得，沒想到這蕭曲吹得更是妙哉。樂曲抒發了古人蕩跡山林閑適疏放的幽趣。表現了在那千姿百態的奇峰異石之間，爆發出一股股清澈的泉水，涓涓細流，時急時緩。 ”
左側一排坐的較前的女子紛紛開口，誇讚。齊的就好像夜初雪是她們親自調教出來的女兒一般，眉目皆是笑容。“姐姐，依我看呐。這夜家小姐就定了吧~”一位姿態有些豐滿的淡藍色女子站起身來說道。
“是啊，姐姐。這夜家小姐配咱們君華絕對夠了！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樣有模樣的，還有一手了得的醫術。君華就是眼挑，之前那麽多都沒有看上的，這夜家小姐一來，就給勾去了魂兒~”笑靨靨的。
大夫人也一臉幾個點頭：“妹妹說的在理。先坐下吧，妹妹有身子，累著了不好。”一雙眼睛看向夜初雪，柔和的詢問，“夜姑娘可有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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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暫不想婚嫁之事。”同樣直直的望進大夫人眼中，她不懼怕，可是為了那顆剛剛種下的藥苗苗，也不能得罪這位可以把她輕而易舉轟出相府的人物。“還望夫人成全。”
“可是看不上我家君華？”大夫人聲音中有些微的不耐，“我家君華貴為少相，等老爺退下來，他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這般身份，也看不入眼？”稍稍向外推了推茶盞，大夫人看著右側妾侍隱隱的小動作，說道，“姑娘不要妄想坐那人上人，當今天子的寢室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上的了的~”
“夫人，初雪隻當少相是哥哥。並未有半分愛慕情意。”
右側身著淺粉色沙質稠衣女子站起來來到夜初雪身邊，恭恭敬敬對上大夫人，“我說姐姐，這強扭的瓜不甜，人家夜小姐不願意，咱們也別強求，不是。”
聽起來真的是在為她好啊~ 夜初雪暗咬牙齦，這夫人間的鬥爭，當真有個故事就能夠擦出火花啊~ 看那大夫人隱隱發暗的臉色，夜初雪暗暗叫苦，這小妾給的氣，頂多飲下這口惡氣。但是現在明擺著她這麽個不識抬舉的站在廳堂上，不利用利用，會是大夫人的性子？
“姐姐，那夜家姐姐也是個可人兒，隻不過嗓子壞了。”坐在左側藍衣女子重新開口，矛頭直指向沈喬。
“哦？”大夫人眼眉，“夜姑娘，可否請你的姐姐過來一趟？”客客氣氣的，叫人無法反駁。
夜初雪知曉沒有回旋，更不願意得罪她們，便點點頭，答應下來。坐在一邊等沈喬被帶過來。心裏雖然忐忑，卻聽聞大夫人問詢莫君華是否回來而稍稍安心。隻要沈喬等下繼續啞巴、或者莫君華不會來，兩人不更多時間相處一室，就沒有關係。稍稍安心，一隻袖子裏的手掌因為緊張暗暗攢緊。
沒有多久，沈喬嫋娜身子出現在走廊上。恭恭敬敬沒有一點點的不當之處，向大夫人以及在座左右妾侍長輩行禮。一切周到、毫不失大家風範。
“想不到夜家姐姐竟也這般不俗相貌。”大夫人稱讚著，連連點頭。“可否婚配？”
倒是開門見山。夜初雪看著沈喬怔愣在當場，不禁滴汗。這啞巴的壞處便是沒辦法問清楚來龍去脈……對上沈喬的眼睛，夜初雪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給些暗示。隻得眨眨眼睛，動動腳。
沈喬點頭。
“哦？不知是哪家幸運公子？”大夫人咄咄逼人，不肯罷休。
這話分明是在問夜初雪，總不可能叫一個‘啞巴’來開口說話跟你說她跟誰定親了吧？！遂起身，微微作福：“回夫人，家姐從下便跟鄰家哥哥定下親事。這次如果沒有跟著初雪出來遊曆，便已然嫁了過去。”別惦記著了、別惦記著了。夜初雪暗暗祈禱，這可不是玩笑啊~ 萬一的萬一，一會兒莫君華多看沈喬兩眼，她們兩個就都別想走出相府大門了~
好巧不巧，怕什麽來什麽。門外遠遠傳來家丁稟報：老爺和少爺都回來了。
噩耗——小的來了還不夠，還要帶著個老的！
夜初雪小小的不引起注意的側身子，擋住半邊沈喬。雙雙站起恭迎這家的兩位主人回家。大夫人一臉笑容的迎上前去，頗具大家風範的攙扶著丞相坐在主位上。
所有妻妾圍在兩邊，或站或立。莫君華見夜初雪和沈喬也在，便開心的臉上掛笑，安靜的立在老丞相身邊。
老丞相眼睛滴溜溜環顧一圈：“夫人，這兩位佳人哪位是君華看上的姑娘？”一縷山羊胡，滿意的點點頭，反正兩人都不次，不論哪個，他都沒意見~
看著老丞相的反應，夜初雪更是想要翻白眼兒，挺屍算了。“老爺，這右邊的便是夜家妹妹。知書達理、精通醫術。站的稍後一點的是夜家姐姐，可惜從小跟人定了娃娃親。”大夫人滿是遺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