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少小離家老大回，兒童相見不相識
以前，他並不是沒有回家的打算。
隻是，那時的他樹敵無數，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能否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不想將仇家引向那個偏僻卻相對與世無爭的小鎮。
他更是不願意父母以及其他親人好友，因為他而受到牽連，被他的那些仇家們惦記上。
如今，聲名顯赫，無人敢惹，他終是放下了心中的擔憂，覺得可以回家一看了。
楊柳依依，春花燦爛。那年的清水河畔，那個純真可愛的少女，讓他心中充滿了掛牽。
歲月匆匆，年華一去便是幾十年，他不知道她如何了，是否已嫁他人，已為人母……
但不管如何，他想見她。他想見那個自小便嚷嚷著長大之後要嫁給他的女子，那個讓他心動的初戀女孩兒！
他四處奔波，找來了幾顆無比珍貴的神丹妙藥，然後一步邁出，天地倒轉，跨越漫長的空間距離，向著已有幾十年未回，位於東州的末流小城天星而去。
風馳電掣，一步千裏，他的速度快得讓人心驚，幾乎沒過幾分鍾便來到了天星的上空。
碧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蔥鬱的林木，清澈彎轉的河流，空間不大人潮卻也有些擁擠的城鎮……望著腳下這些熟悉景色，他的眼裏有著無限的感慨。
一個人，一個故鄉。
腳下的土地，是他心心念念的地方，這裏有著他無數拋舍不下的童年回憶。
身體健壯如牛，滿身肌肉，平時總是一臉嚴肅表情的鐵匠鋪大叔。腹部贅肉堆積，個子矮小，慈眉善目的天星酒坊掌櫃。以及天天笑嘻嘻，油嘴滑舌不務正業，老想著青香樓頭牌小艾的阿六哥……
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名字，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身影，隨著星夜俯觀天星城，而不斷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那是無數的趣事，無數的快樂……
年幼懵懂，少不更事，那是一段純真而美好的時光。
星夜那因長年戰鬥，而呆板了不知道多久歲月的臉龐，在此時，重新浮現出了笑容。
這笑容，並不拘束刻意，完全由心而出，溫和而陽光，猶如春風拂麵，讓人感覺分外地舒服。
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下一刻，他便消失在了雲端，向下俯衝，朝著天星幾個鎮中最小的仟夜而去。
風聲呼呼，白雲飛逝，隻是一眨眼而已，他便出現在了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莊前。
粉紅的桃花，如雲般盛開村子的每一個角落，綠草如茵，花開豔麗，整個村莊都被圍籠在一片盎然勃勃的春色中。
清風拂送，桃花搖曳，清香陣陣，風中飄漾。
小池塘前，楊柳依依，飄絮輕舞，仿若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依水為鏡，輕輕梳弄自己的秀發。
彩蝶翩翩，花叢中翩躚；綠水清波，白鵝泅水，曲項向天歌。
一如當年！
幾十年未回，再次看到這熟悉的場景，星夜那原本就激動的心情，不由愈發地盛烈了起來。
獨身在外，遊子的思鄉之情，那自是勿需言表的。
過去幾十年，星夜一直行走於死亡的邊沿，在黑暗中殺伐，可以說，他幾十年的心腸一直都冷如鐵石，甚至，更要過於之。可是此時，他的心卻無比的柔軟，仿若海水一般輕柔，陽光一般和煦。
下一刻，踩著略有些潮濕的黃泥地，星夜一步步向前，徑直向著小村內部走了進去。
趙阿哥的小炊餅店，黃叔的小小酒家，走在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黃泥路上，發現記憶中一些熟悉的建築還在，星夜的嘴角不由微微揚了起來，劃出一抹優美的弧度。
隻不過，看到它們簡陋破舊，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般，鐫刻滿了歲月的滄桑氣息。他又不由有些唏噓感慨起來。數十年過去，他不知道那些曾經無比熟悉的長輩是否還在世。
也許，有些人已經與世長辭了也說不定……
繼續往前，一塊大青石頓時映入星夜的眼簾，猶記得兒時他和同齡小夥伴經常在這塊大青石上爬上爬下，笑嘻嘻地玩鬧。
對於這塊大青石，星夜有著一股特殊的感情。
而待他繼續向前，走過一座又一座由黃泥土石堆砌而成的房屋後，他終是看到了久未見到的小屋子——那屬於他的家。
家，是烙印在遊子心中深深的印記，無論天南海北，無論富貴貧窮，家永遠是遊子心中深深地眷戀。
望著前方，風雨侵蝕得有些破舊滄桑的小屋，星夜那緩緩的步伐，在不知不覺中加快了一些。
家門前的大桃樹，越發地蒼虯粗壯了起來，老根盤結，枝幹交柯，枝繁葉茂。粉紅的花兒大片大片，點綴在綠葉之間，有的含苞欲放，像是羞答答的小姑娘，有的則一枝獨秀，得意洋洋驕傲地展示著自己。
滿樹的脆嫩綠葉與嬌豔的花兒相互映襯，構成了一副斑斕的畫。
隻是星夜此時的心情卻無心去仔細欣賞，他步伐越來越快，推開有些陳舊的門，他直接衝進了那有些破舊的屋子中。
可是，入眼所見，他吃驚了。緊接著，一股巨大的恐懼在他心頭迸發。
積結的蜘蛛網，滿眼的灰塵，這哪裏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微風自門外吹來，房子內的浮塵便漫天飛起，看著眼前這一切，星夜的心一片冰涼。
父母呢？他們在哪裏？星夜恐懼，內心慌張，望著眼前塵埃滿是的屋子，他的眼眉如劍般倒立了起來，手心中有著冷汗溢出。
在他家附近不遠，另有一個屋子，星夜記得那是李大叔的家。也許李大叔他們知道自己父母的去向。星夜心中想著。然後，他離開自家屋子，邁開腿便向著那裏而去。
他迫切想要知道自己的父母如今在哪裏，過得怎麽樣。
以如今星夜的修為，即便是遙遙千裏之路，都可在一瞬間到達，去李大叔家自不需要花費他多少力氣。
縮地成寸。
他一步邁出，便是數十上百米橫過，幾乎在刹那間便來到了李大叔家門前。
此時，李大叔家的小院外，有一個大約八九歲的孩童在玩耍。見星夜一步邁出便是橫過一大段距離，如同飛行一般而來。小家夥那烏黑透亮似黑寶石般的眼睛，頓時瞪得特別的大，眼中聰明了好奇與吃驚。
緊接著，他大叫了起來，稚嫩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
“神仙，神仙！”
“我可不是什麽神仙。”星夜來到小家夥身前，看著他，微微一笑道。如果他猜的沒錯，眼前的小家夥應該是李大叔的孫子。
“不，你是。因為爺爺和我說過，神仙會飛。”小家夥叫嚷著，有些認真地說道。
聞言，星夜用手親昵地撫了撫小家夥的腦袋，看著他，道：“這個世上很多人不是神仙，可也能飛哦。”
小家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既然叔叔不是神仙，那……叔叔你是從哪裏來的？”然後，他眨著一雙明亮的大眼，嫩生嫩氣地問。
聽著這話，星夜頓時沉默了起來，內心深處有些苦澀。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從小便耳熟能詳的詩句，在星夜心中回響，令他內心苦澀而辛酸。
而外麵的說話聲，驚動了屋子裏的人，在星夜沉默之時，一個中年男人自那滿是青藤纏繞的屋子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