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為政以何
“奇才啊！”
那為首的白發蒼蒼的老夫子忍不住地讚歎道。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玉，而後，直接笑著說道：“實在是後生可畏，恭喜你，過關了。”
對此，林玉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喜悅的笑容，望著眼前白發蒼蒼身上充滿濃濃文人氣質的老夫子，他微鞠一躬，恭敬地道：“謝謝夫子。”
隨後，他徑自朝前走去。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年輕有才華的年輕人了，如果能順利走下去，未來必是閃耀於天空的一顆璀璨的明星。”望著林玉緩緩遠去的背影，被官府選出來對考生出題的最主要的幾位夫子中，有人感慨著說道。
“今年春闈確實湧現了不少優秀的年輕人，足以稱得上是近十年之最了，希望長江後浪推前浪，能為國家做出應有的貢獻。”亦有夫子附和道。
“縱經一番寒徹骨，亦得梅花撲鼻香。”
那為首的老夫子捋了捋自己的白須，目光微凝，望著林玉遠遠離去的身影，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
…………
繼續前進，離開大殿，林玉與其他成功過了第一輪的讀書人來了另一座殿宇中。這座殿宇沒有先前那座殿宇的高大雄偉氣勢磅礴，卻給人一種十分精致的感覺。
通過先前一輪的考核，原本上千人的考生，此時早已去了十分之七八，隻約有兩三百人。而毫無疑問的是，這剩下的兩三百人，必然都是優秀之輩。
殿宇分前後殿，而此時，無論是前殿還是後殿，都擺滿了一張又一張的書案，案上文房四寶筆墨紙硯俱全。是的，第二輪的文章將在這裏考。
本來，按照往年的習慣，這第二輪應該在天書閣另一側的貢院內進行的。隻是，一個月前，天降雷火，將貢院的一部分給燒了，貢院仍還在翻新修葺之中，暫時還無法使用，故移到了這裏來。
而此次的考試題是那麽兩個字——為政。
為政，為政以何，如何為政，這是考生們所需要給出的答案。
有些人才思敏捷，一看到題，很快便作起了文章來。而有的人，出於謹慎態度，並沒有第一時間動筆，準備思慮周全之後再奮筆疾書。
而林玉他亦是後者。
春闈一共就兩試，這試最關鍵，他力求做到自己所能達到的完美，所以，他要給自己足夠的思考時間。
待思慮周全足夠，他才開始提筆蘸墨，然後寫起來，文章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一般。
隻見他開頭如此寫道：
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政者，正也。
其身正，則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宜使近者悅而遠者來。
然愛多者則法不立，威寡者則下侵上。
實亦寄治亂於法術，托是非於賞罰。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該聖人執要，令四方來效。
故，何之為政，為政以何，實宜以德政律規並重。
…………
先引以觀點，然後再舉事例給出自己精心的論證。
林玉將自己的所思所想，完全通過文字表達了出來。他提出了為政以德，為政以律，德律兼用的觀點，並以某些實際所發生的事為切口，對自己的觀點進行了具體的闡述，以及對如今所存在的某些現象與問題，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文章揮毫之間一氣嗬成，林玉對之可謂十分地滿意。
也在差不多快到時間的時候，他交了券。
這一輪結束，春闈之試便意味著結束，需要等待些時日，等那些資曆深的夫子以及負責考試的官員們批完券，並共同審議之後出榜。
林玉考完出來的時候，倒是看到了幾位熟人，差不多和他一起走出了殿宇中。正是柳雲他們。而看他們麵上神色，似乎一切很順利的樣子。
這時，柳雲也看到了他，柳雲向他走來，詢問道：“林玉，你考得怎樣？”
他隻說還行，還算順利。
然後，幾個人一如其他人那般，講起了自己所思所想，然後寫在券子上的內容，說說笑笑，看似平淡輕鬆。
隻是，有些時候，看似平淡之中，卻未必不藏著一顆緊張而不安的心。
林玉不知道他們所有人是否真的如表麵看起來的那般輕鬆。
他也沒必要去知道。
他隻是聽他們說著，偶爾臉上露出那麽一抹笑容來，以示回應。
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而其中，金榜題名時無疑是人生中最最重要的時候。
說時候，林玉心中還是有所期待的。
出了天書閣，他一眼便見到了正等著他的少女曦。
他看著她，微微一笑道“陪我去吃一碗麵吧？”
少女曦微微一愣，而後點了點頭。
…………
以往，林玉有所為時，母親都會為他做一碗好吃的牛肉麵，以茲鼓勵。
好不容易春闈之試考完，他準備一如往常地去吃一碗麵。
是的，也因此，他推脫掉了柳雲他們的邀請。他們要去大吃一頓，但他隻要吃一碗麵就足夠，一碗好吃的牛肉麵。
來到一家看起來普通的麵館，他和少女曦各要了一碗牛肉麵，唯一所有不同的是，他的麵裏沒放一點辣，而少女曦卻是對辣忽然很情有獨鍾，在麵裏放了不少。
雖然麵館看起來普普通通，並不起眼，但不得不說的是，麵的味道確實不錯，麵條筋道，麵湯十分美味，讓人忍不住地稱讚。
林玉吃得飽飽的，當真十分滿足。
少女曦也是一臉幸福的表情，她還從沒吃過那麽好吃的麵。
她越發覺得，這個世界的食物真的很不錯。
…………
七天後，輪到了出龍榜的日子。
而讓人驚奇無比的是，這幾天以來，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日月始終高高地同懸於天際。
這一天淩晨，便有許多人早早的來到了天書閣外，聚集在了天書閣門口一張名為龍榜的榜單前。雖然榜單結果未出，但很多人翹首以盼著。
說實話，輪到放榜的這一天，林玉還是有些緊張的，一整晚他都沒怎麽睡著覺。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自己所作的那篇文章。
付出的努力，希望能夠被肯定。
這是每一個人普遍都會擁有的心態。
而看著他緊張卻又佯裝鎮定的樣子，少女曦忍不住笑話他。
她看著她，嘲笑他道：“既然對自己的文章那麽有自信，又有什麽可以緊張的呢，又有什麽好害怕失敗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
說實話，對於少女曦的這番話，林玉一開始有些微微發懵，而後，豁然開朗，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苦笑著看著少女曦，並在心中暗罵著自己。
是啊，明明對自己的文章那麽有自信，可既然有自信，又何必還緊張不安，又何必再需要去被人所肯定呢？
始終保持自信的心態，繼續驕傲又謙卑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