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狗皇帝來了
灝溟宣站在與顧芊婉一牆之隔的地方,手抬起來,放在半空,停了很久。
他想推開那扇窗,他想告訴顧芊婉,他隻是下意識習慣性動作,他並沒有惡意。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他還是決定,由他先邁出這一步,畢竟是他先犯了錯。
其實他之所以會用媚心術,一方麵是好玩,想要看看她藏著的到底是什麽秘密?
另一方麵也是在賭氣。
明明詩宴那天,兩個人已經表明心誌,這樣兩個人的安危就在一處了。
但是顧芊婉進宮,都不跟他打招呼,就好像她還是一個人時候的樣子。
他怎麽能不氣,要不是他專門分出一支情報小組,密切關注顧芊婉的動靜,他還不知道她被大元帝留了一晚上,更不知道大元帝聯合太子找人作假證,想置顧家於死地。
他當然知道她有本事脫困,可是她所謂的脫困辦法,就是拉著大家一起下大獄,她是在賭大元帝不敢那樣明目張膽嗎?
她真是太小瞧了帝王的陰毒之心了。而且就算是那樣,又如何,她不但也要受牢獄之災,並且還會因此得罪很多人。
你把那些無辜的世家小姐公子,都弄進大牢裏了,人家長輩不恨你才怪。
顧家原本就豎敵許多了,皇帝又在旁邊虎視耽耽,隨時等候抓他們的小辮子,她還是這樣任性,怎麽能不讓他生氣。
就算要受罪,也是別人去受罪,他才不舍得她去受罪。
就算要得罪人,也應該由他來得罪,他哪裏舍得讓她身處險境。
既然他們彼此表明了心誌,那麽從牽手的那天起,為她擋風遮雨,為她排除困難,就應該是他的責任。
他是男人好不好?
可是顧芊婉呢,卻依舊選擇了孤軍奮戰,將他拋到腦後,當他隱藏在禦殿之上,看見她寧可接受南宮辰和灝天瑞的幫助,也想不到他時,他真的很惱火。
他就是想這樣做,讓她也體會下,被人忽視,是什麽樣的感受。
隻是做完了,他就後悔了,他覺得自己太斤斤計較了,太沒有容人之量了,他是男人不是嗎?
跟一個女人計較什麽呢?
而且他計較來去,受傷的還不是他的女人嗎?他原本隻想好好保護他,結果到最後,傷害她的反而是自己。
好吧,說來說去,他其實就是心疼了,哪怕這次的事,他們倆各有錯,他也願意退一步,來承認錯誤了。
隻是他的手才碰到窗戶棱子上,正要推窗,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陣急促而短的嘯聲傳音,很隱秘。
這是閻羅殿傳來的消息,一般隻有十萬火急,才會啟用這種特殊的哨音。
他臉色微變,眼中神色轉換幾次,原想快刀斬亂麻和顧芊婉把事說清楚,免得矛盾越積越深,豈料那隱秘哨聲再次急促的響了起來,這次還是一連續的三聲。
看來,溟王府那邊真的發生了大事,他不能再有任何的耽擱了,那聲對不起,還是下次再說吧。
也好,他們倆個人的感情和表白,來的太過順利,太過濃烈,現在正好冷靜下,給彼此一點空間。
真正的感情,應該是經得起錘煉的。他立即抿唇,眼中滿是冷漠和嚴峻,身形一轉,已經化作一道殘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郡主,你怎麽蹲在這裏呀,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穿著顧府下人衣服的阿二,正巧和桂芸一起有說有笑的走進來。
待突然瞧見顧芊婉的樣子,嚇一跳,趕緊跑過來問道。
顧芊婉臉色蒼白,雙眼裏布滿血絲,好像幾天幾夜沒睡覺似的,整個人也憔悴的很,讓桂芸驚嚇不已。
明明之前回來時,還意氣豐發,怎麽才半個時辰不見,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我沒事。”顧芊婉深吸一口氣,將腦袋裏麵兩個打架的小人兒給鎮壓了下去,慢慢扶著桂芸的手站了起來。
阿二趕緊去開門,顧芊婉正想說不要,但是阿二已經進去了。
不多時又很臉色自然的走了出來,還將一個套了錦袋的手爐遞了過來,這天氣涼的很,讓顧芊婉捂著手。
顧芊婉悄悄打量他,見他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心裏不由明白過來,看來灝溟宣已經走了。
頓時那種隱隱的痛意更加濃鬱了,他,他竟是連解釋一句都沒有,就這樣走了?
這算什麽?
顧芊婉感覺一向堅強的自己,眼角竟是酸漲的難受,她極力深呼吸,又不停的眨眼睛,終於將那層淚意給壓了回去。
桂芸將一碗燕窩粥端給顧芊婉,見她隻是喝了一口就搖頭,好像有些茶飯不思的意思。
桂芸不由更加擔憂了,看向阿二,討主意。
阿二想了想,宮裏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有什麽能讓郡主如此難過的?
顧候爺好像也沒事呀?
“小姐,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們,我們去教訓他,替你出氣。”香草正好走進來,看見這一幕,立即跳了起來。
“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冷靜下。”
香草還想再說什麽,但是卻被桂芸拉走了。
三個人不太放心,索性就守在門口,希望自家小姐可以早點恢複過來。
自從蓮池事件後,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姐這般落魄的表情呢?
與此同時,距離溟王府前麵大約五百米的街道上,正有一架禦輦,在宮娥的禦扇和小太監宮燈的指引下,緩緩駛來。
坐在禦替裏麵的正是當今天子,而陪在他身邊的乃是他最喜歡的蓮妃。
蓮妃親手剝了一粒葡萄,又用金簽子挑出了籽兒,方才用塗了丹蔻的漂亮指甲,輕輕拈著,送到了大元帝的嘴裏。
“皇上,今兒個怎麽想起來,去看那個人了?”蓮妃小心的試探問道。
大元帝麵無表情的說道:“朕被太子氣的胸口疼,想著他怎麽這樣不爭氣,所以想出來走走散散心。隻是一出了這皇城,也不知道怎麽地,這腳就自己長了方向,非要往這兒走。也罷,許久未見老九了,也不知道他的病好點沒有。”
蓮妃心裏冷笑一聲,皇上這聲許久,可真是久呢,恐怕從九皇子出生到現在,皇上都沒有見過吧。
而且聽見皇上說要去看九皇子,蓮妃心裏就有些埋怨了,難怪呢,她說怎麽不帶怡妃,不帶皇後,偏偏帶她。
說什麽真心寵她,她看就未必,誰不知道這九皇子是陰陽臉的惡魔呀,萬一到時候發生點什麽危險,那可怎麽辦呀?
“皇上,九皇子有您的皇恩浩蕩庇佑,有什麽不好的,聽說秋山那邊的楓葉開的特別好看,不如皇上陪臣妾,去看楓葉好不好?”蓮妃拉著大元帝的衣擺,微撅著紅豔豔的唇,撒起嬌來。
她真心不想去溟王府呀,溟通冥,那裏可是死人和惡鬼才住的地方。
隻要一想到就渾身寒意直冒,好像後麵有惡鬼追趕一樣。
“愛妃不必擔心,隻是去看一眼,他過的好我也就放心了。畢竟也是朕的骨肉,之前朕忙於打理朝政,一直沒有機會見他,今天正好出來,見見也無妨。隻在溟王府稍坐而已,待見到了他,朕再陪你去看楓葉。”
蓮妃見大元帝心意已決,隻能勉強擠出笑容應下,再不敢多說什麽。
蘇大同看著已經到了溟王府的前麵,大門緊閉,門上麵的漆早就斑駁脫落糜爛了,而且階梯上麵都是厚厚的灰塵和落葉,周圍的樹木也凋敝的不像樣子。
這哪裏像是王府噢,簡直就像是鬼屋嘛。
但他不能膽怯,還是小心的對著玉輦裏的人請示:“皇上,溟王府到了,奴才即刻就讓人過來接駕。”
大元帝淡淡的嗯了聲,蘇大同立即上門,用力拍那門板,結果敲了半天,都沒有人應聲。
他不由氣急,皇上還在這兒等著呢,你們溟王府的人也太大膽了吧,居然敢讓皇上吃閉門羹?
蘇大同喊的嗓子都啞了,但是皇上沒說停,他不敢停,大元帝在玉輦裏哪裏不知道,眉頭皺的很緊,他正要發火的時候,大門終於被吱啞一聲打開了。
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身影佝僂的老頭吃力的推開大門,才一抬眼,蘇大同嗷的一聲就嚇的往後一跳。
隻見那老頭的半邊臉上滿是扭曲的傷痕,乍一看就像是活的蟲子在爬來爬去,太嚇人了,而且隻眼睛還是黑洞洞的。
他趕緊後退一步,讓陽光照到自己身上,好像才膽氣壯了點,緊緊握著手裏的拂塵,啞著聲子喝道:“大膽刁奴,皇上來了,還不趕緊讓九皇子出來接駕。”
那老頭抬頭疑惑的看向蘇大同,終於張嘴說話,但那嗓子卻是極啞的,像是從磨刀石上刮過,讓人聽了渾身直起雞皮疙瘩,而且耳膜十分痛,難受,不舒服。
“皇上?這位公公別開玩笑,皇上怎麽會到這裏來?”
“誰跟你開玩笑,你看皇上的禦輦還在這兒呢,別磨磨蹭蹭的,趕緊讓九皇子出來接駕,遲了,小心問你們的罪,讓你們掉腦袋。”蘇大同威脅道。
豈料那老頭一隻眼睛卻突然睜大,緊緊衝上來抓他的衣袖,他甩都甩不開:“真的是皇上來了,那太好了,皇上,救命呀,皇上求求你救救老奴吧。”
蘇大同嚇的倒退,那老頭就被他一直拖到台階底下,手臂都刮傷滲血了,但他絲毫不在意,而是朝著禦輦爬過去。
蓮妃聽見聲音,才掀開簾子想看看情況,就正好和老頭的臉,還有那黑洞洞沒有眼珠子的眼眶對上,頓時一聲尖叫,就嚇暈了。
“護駕,護駕!”立即那些禦林軍,就將老頭驅趕到外圍去,將玉輦團團圍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