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天喜瞅了一眼脖子上貼了膏藥的包子,沒好氣的說道:“被驢啃了。”


  “我靠!這麽牛逼啊,你家還養的驢?”後麵的秀才故意起哄說道。


  “去,去,去,沒有你不讒言的,沒見著這是大人間的對話嗎?”旁邊的大個子插嘴說道,而後嘿嘿一笑接著說道:“天喜養的這驢可是不簡單的,都成精了,你們是沒見著啊,那啃天喜的時候可是一點兒不留情啊,但是咱天喜是吃這等虧的主兒嗎?!當場回咬了回去!牛不?”說完,故意做了一個牛的手勢。


  “純屬放屁!你家狗咬了你,你還反過來咬狗嗎?!”冷不丁的後麵傳來了孫大小姐的一聲不悅,帶著一絲怒氣。


  “我靠!這大過年的,驢啃了天喜,你啃了驢了啊?咋這麽衝啊!”大個子很是不爽的說道。


  “咋了?過年你就可以在這裏扯淡了?!被炮仗炸了腦子了?”孫大小姐斥責道。


  “停!停!停!STOP!”天喜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倆,完全的不知所錯了,做了停止的手勢,很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問道:“咋了?怎麽個情況?!”


  “咋了?你脖子咋了?被狗啃了?!”孫大小姐盯著天喜的脖子說道。


  天喜摸了摸被包子親過的地方,那地兒的確有個印子,很是尷尬的說道:“你說的對,就是被狗啃了!”


  “商天喜!你幾個意思?你也跟他們學壞了啊?!誰家的狗能啃脖子?”孫大小姐很是不信的說道,語氣裏帶著一絲著急。


  天喜看著她的樣子,更加的不知所措,指了指包子,說道:“就是那條,沒見他脖子都被我打的包了膏藥了嗎?不信你可以問他!”


  孫大小姐看著坐在座位上無趣的轉著筆玩的包子,二話沒說徑直走了過去。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隻聽見包子一聲慘叫,驚的全班原本嘰嘰喳喳的課間,瞬間安靜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慘叫的發音點--包子。


  包子疼的捂著脖子,看了一圈安靜的教室,很是不情願的說道:“瞅啥?沒見過帥哥?打是親罵是愛,懂不懂?瞅個毛啊!”說完,回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孫大小姐,很是無奈的說道:“咋了?我這咋了又?新年見麵不抱抱親也就算了,你咋這麽心急的扯我啊?!”


  教室裏恢複了嘰嘰喳喳,也同時聽不見了孫大小姐說了啥,但看包子那淩亂的表情,便可以猜了個大概。


  “都不用我問了,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坐在前麵的王月,嘀咕了一句,抬頭看了天喜一眼,便轉過身去繼續看書了。


  天喜無奈的搖了搖頭,坐下,從書立裏抽出上課準備的書,開始預習了。


  這節課是語文,傳統的教學作文課,或者說是為了鍛煉以後每周一篇周記做準備的課。老師講的是情感,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比如兄弟,比如姐妹,比如父母,又講了人與物之間的情感,比如人和養的花花草草,人和養的小貓小狗,情感有很多種。


  天喜的思緒被莫名的帶走了,想起了家裏曾經養過的那條土狗,一條黑色背,周身和四條腿都是黃色的狗,即便是現在,家裏還養著一條土狗,隻是這條狗是之前那條狗的娃娃,也養了近十年了,之前死的那條足足養了十四年。天喜記得清楚是因為小時候,姥爺告訴過他,這條狗大你四歲,而你和它的這個娃娃是一年的,然後就會聽見姥姥在屋裏嘀咕著罵他胡咧咧,人哪能和牲畜比呢?


  天喜之所以想起那條老土狗,是因為小的時候天喜騎過它,它不會去咬他,但也馱不動它,隻是直接趴在地上搖尾巴,天喜不喜歡狗,但土狗除外。


  在商老爺子去世下葬那天,那條老狗拚了命的掙脫鏈子,用牙齒去咬鐵鏈子,但咬不斷,便很是著急的哀嚎著,眼角也掛著被淚水劃過的痕跡,但沒人敢放開它,畢竟有很多人,萬一傷了人咋辦?但是也自打那天起,那條老狗便沒有再吃過東西,沒有喝過水,天喜和姥姥去喂它的時候,它會搖搖尾巴,但不會去吃。


  那個時候天喜問姥姥,這老狗咋不吃飯?


  姥姥瞅著老狗說:“這條狗啊,是老頭子抱回來的,那個時候老頭子給人家看廠子,晚上就把它拴在門口聽個動靜,它打睜眼起就跟著老頭子了,十多年了,老了,念舊,老頭子走了,它估摸著是想老頭子了。”說著嘴裏念叨著一些碎碎語,長歎一口氣,無奈的搖著頭進屋了。


  沒幾天的早晨,老狗便直挺挺的躺在了狗窩門口.……

  想了半天,天喜便將這條老狗作為了自己的作文素材,很是用心的寫了交了上去。


  隻是讓他很是心寒的是,老師很是和藹叫他去了辦公室,用心寫作或許在學生眼裏是件好事兒,但未必所有的老師都認同,老師簡單明了的就兩段話,第一段話就是你的字數寫多了,我要的是八百到一千字,但你寫了將近三千,第二段話更是讓天喜無語,你這周記肯定是抄襲的,不然的話怎麽會寫的這麽多,但是你笨,笨就笨在不知道篩減少字數。


  天喜看著老師,冷冷的笑了笑,感覺即可悲,又可笑,老師說的對,自己就是太笨了,他看著老師,很是誠懇的問道:“老師,那我的這篇作文您看過了嗎?”


  老師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抄襲的有什麽可看的,都是別人寫的,天喜,你是個好學生,不能做這樣的事兒,作文就該得自己寫,知道嗎?我像你們這麽大的時候,也抄過作文,但我沒你那麽笨,起碼我知道按要求抄。”


  天喜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看著老師,他問道:“老師,我們是您畢業後教的第一批學生嗎?”


  老師看著天喜,有些意外,但還是回答了:“你們是我高中的第一批學生!”


  “您之前是教初中的?”天喜問道。


  老師擺了擺手,沒有回答。


  回到教室,天喜無精打采的坐在座位上,秀才問明緣由後,笑了笑說道:“你這話問的有問題,瞧不起人家當老師啊?沒關係能實習完了教高中?”


  天喜看著秀才,有點意外。


  秀才笑了笑,沒有說話。


  天喜無奈的笑了笑,都對,錯的是自己,就自己這身份,哪怕寫出了《紅樓夢》,也不會有人讀的,畢竟這是一個看人的時代,而不是看人能力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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