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十裏街中 風家主宅
十裏街離著皇宮隻有十裏之遙,故名十裏街。
不同於百善堂在京都的據點那般青素,門扉半掩。風家主宅的大門氣派至極,這裏是風家家業的根基坐在,整個十裏街皆是風家管轄的地段,無人敢在此番鬧事,甚至連販賣東西的小販也是不見。
即便如此,還是會有不知死活之人,沿街叫賣。
“專治疑難雜症,治不好不收分文咧~”上官子語一身江湖術士的裝扮,披著粗布麻衣,秀發高高豎起,以白繩捆綁成一小鳩,中間插著木頭的簪子,樸素的很。
這一身裝扮也掩飾不住她原本出眾的麵容,全然不似江湖術士,更似落了難的清秀公“祖傳秘方專治疑難雜症咧,治不好不收分文。”
她回頭望向身後拄著‘懸壺濟世’掛幅的爧,不安的悄聲道“師父,我們真的要這樣麽?”
爧聳聳肩“不然呢。”
上官子語又看向提著藥箱的南子離,這那裏還是南子離原本的模樣,一米左右的身高就連手中提著的藥箱子都及了他的腰身,水靈靈的大眼睛中含著怒氣,紮起的羊角辮一抖一抖的晃動著。這副可愛的模樣將她想說的話全然憋了回去。
真是不知師父如何想的,將她扮作男人的模樣,讓南子離化作孩童的模樣。細細看來他變作的孩童與她扮作的男子,卻有幾分相似,說是父子,也定是有人會信的。
“厄,算了。”她還是繼續吆喝著好了,他們三人全然可以趁著天黑潛入其中救了風顏性命,真是想不明白,師父為何要采用這種叫賣的方式。
“神醫再世,沒有治不好的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了。”
她身後孩童模樣的南子離臉黑了黑,這般有創意的叫賣方式也就子語想的出。
風家主宅外,門口看守許是對他們的叫賣聲聽的厭煩了,上前來趕起人來“去去去,都一邊去,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就在這裏搗亂。”
上官子語有模有樣的捋這不存在的胡子,掐指算來“這裏是風家,我可說的對。”
看守回頭看了看明晃晃的府牌‘風宅’兩個純金大字無比清晰,在日頭下熠熠生輝“你們是來搗亂的吧,再不走當心刀劍無眼。”口中邊說著,便作勢抽出腰間的佩刀。
“好好好,我們走便是了。動什麽武啊,當心傷了和氣。”南子離捧著藥箱,伸出又小又軟的手拽上上官子語的衣角“爹爹,我們走吧,這些人好凶。”
爹爹……
“既然他們不識抬舉,我們走便是了,若不是看在府中有救不活之人,我也定不會出手相救。”她拽住他小小的手,轉身“管家,走吧。”
“是公子。”
上官子語沉著氣,邁著穩健的步子向十裏街外走去,走至拐角處停了下來“師父,這完全不管用啊。”
“誰說的不管用,你仔細聽便知。小南子準備好藥箱裏的東西,我們一會兒可就要進風家了。”
南子離鄙夷的瞪了一眼爧,水靈靈的大眼睛快要滴出水來,無辜的很也無奈的很。小南子,這世間能這麽叫他後還活著的也隻有爧了。
她心中糊塗,卻也仔細聽起來,自是聽風家門口的動靜,師父這麽說自有這麽說的道理。
風家主宅門口一頂轎子自西由東行來,在門口的地方停了下來。
轎中傳出老者的聲音。
“丁管家去問問門衛剛剛那幾個人是做什麽的。”
“是,大長老。”
丁管家理了理衣衫,大踏步向前走至門口。門衛見是大長老身邊的丁管家,急忙迎上前來,點頭哈腰,隻差跪下向拜祖宗一樣拜著了。
“丁管家,您老有何貴幹。”
“我問你,剛剛那幾個人是做什麽的啊!”
“啊,您是說剛剛那對父子和他們的管家啊,那就是個江湖遊方術士,騙錢的。”
丁管家眼珠在眼眶內轉了幾轉,一揮手“行了,你們下去吧,我知道了。”快步回到轎子旁向著大長老回報方才打聽的一切,還未開口,就被打斷了來。
“你帶著門口的家丁,把那三個人給我追回來。”江湖遊方術士,絕不可能,他方才明明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仙氣,普通的江湖遊方術士身上斷不會有仙氣。
“是。”丁管家一頭霧水的帶著門口的家丁,向著方才三人離去的方向匆匆而去“大長老今日是怎麽了,對著幾個遊方術士這般感興趣。”
“記得好好給我請回來,切莫疏忽禮節。”大長老的聲音,自轎中傳出。
拐角這方,上官子語欽佩的對著爧拱手作揖“師父真乃神機妙算也。”
“目的達到了我們找家酒樓去慶祝一下。”他一把抱住地上南子離變作的半大不大的孩童,連帶著藥箱一起“點個燒雞如何,為師可是饞死那個東西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十裏街,隨著爧向著酒樓的方向而去。師父這是一早算準了風家大長老會在此時經過,隻是有一事她不明,師父是怎麽算準了風家大長老會來追他們的?
丁管家帶著家丁尋遍了各大小地方也是未找見,家丁所說的三人隻得悻悻的返回稟報。
前廳中風家大長老風長青,坐在檀木椅上,焦急的等待著回信,腦海中全然是那絲仙氣。手中的茶涼了又換上,再涼再換上,卻從未動過一口。
“長老。”
“怎樣?!”
丁管家搖了搖頭。
咚的一聲,風長青跌坐在檀椅上,心涼了半截“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他修行了半生,還是頭一次見到身上帶有仙氣之人,一定要找到這人,隻要那人還在京都,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不過長老,聽說那三人是拿著‘懸壺濟世’的橫幅在風家門口吆喝的,說是專治各種疑難雜症,還說我們風家有救不活的人。”
“什麽!”碰的一聲,風長青打翻了桌上的茶碗,茶水潑在自己身上也是多顧不得,風家有救不活之人,救不活之人,說的不正是風顏麽,那個堪稱是風家頂梁柱的風顏。
“找,一定要給我找到那三人。”風家不能沒有風顏“你速速去辦。等等。”
風長青叫住欲走的丁管家“你去備下八抬大轎,老夫要親自去請高人。”
丁管家愣了半天,才開口道“是,是,我馬上去備下。”
怪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大長老竟然要親自去請什麽根本就未見過的高人,真是奇了怪了。再奇怪,他也反駁不得,大長老修行多年,能這般做定有這般做的道理,豈是他們這等小輩理解的來的。
後來據說那一日,十裏街前有一老者雙膝跪地,跪求一年輕遊方術士前去府中,至於所為何事,無人知曉,那遊方術士帶有一子與一管家。這些據說也隻是據說而已。
風家主宅多崇尚富麗堂皇之色,唯有一處清新亮麗的很,假山流水自不必說,單是這滿院子的奇珍異花,便可看出主人的用心良苦。
二層小樓在假山與花間挺立,又被四周高聳的樹木遮去了一半的身影,若隱若現。
“上官公子,生病之人便在這頂樓住著,還望您出手相助。”此時的風長青臉上多了些許滄桑,他也是個厲害的人物,不單是術法造詣,亦或是家族的打理之上。
“恩恩,我自會盡力。”上官子語捋著並不存在的胡須,在他的指引下一步一步踏上通往二樓的台階。
麵前是緊閉的門扉。
風長青搶在頭前推開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裏麵請。”
自門內傳出冷氣來,撲打在門外眾人的身上,上官子語皺眉,這風顏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傷,身上竟是冰冷至此。
“小南子,你將藥箱給了管家,在外麵隨著風爺爺待著,等著爹爹前去診脈。”
孩童模樣的南子離,剜了一眼憋著樂的上官子語,將手中的藥箱交與爧的手上。又是回頭看了一眼風長青,扁扁嘴。
風長青本想伸出手牽著他去吃些糕點,可見他不待見自己的模樣,隻得頗有些尷尬的笑笑。
“爹爹,我要吃桂花糖,你快些出來帶我去買。”
“好的,好的。”未想到他說的如此自然,上官子語呆愣了片刻才連聲道好,似乎將來有個這樣的別扭的孩子也是不錯的,孩子,多麽遙遠的事情“若是等不及了,讓風爺爺帶你去買可好。”
他想了半天,點頭應好。他們這才算是安心的入了臥房。
風顏的身子泡在浴桶中,浴桶的邊緣有個竹管,竹管直通房屋頂端,上官子語抬頭望去,這似乎是一個輸送熱水的管道上方不知直通到哪裏。
爧走上前去,手指在水中劃過,傳來溫熱的觸感“被冰雪傷了心脈,真未想到他們竟會用這種方式來護著他。”
“風顏也真真算的上是白麵書生了。”這屋子裏的一切,都讓她感覺心慌,慌的厲害,尤是看到風顏蒼白的臉色之時。
“即便再怎麽以熱水泡著,身子也是暖不起來。”爧拾起他浴桶中風顏垂下的手,把這脈,依舊是斷脈,心脈斷了多半,現在救還來得及,隻怕晚了就真的要人妖永別了。